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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将河北搅成了一锅粥。
郭侃、田雄与郝和尚三部人马陆续从真定城经过。都在史氏一族的密切关注之中。他们离开真定地地界。也让史氏松了一口气。至少朝廷大军并未有主动攻击的打算。尤其是北边的张柔至今仍安然无恙。做他的安肃郡公。而这三路人马所到之处。各部谨守军纪。买卖公道。与民秋毫无犯。也令百姓与士人交口称赞。称赞这是真正的王师。
耶律楚材还在史天泽的陪同下留在藁城视察。史秉直寻思宋平就在井陉停驻。总觉得这样僵持着不是个事。便主动出击。分别派人邀请宋平与耶律楚材来真定府。
耶律楚材与宋平这一文一武。几乎是先后脚抵达真定府城。与真定最有权势的众人相见。场面上也是一派和气。
“这该如何收场呢?”史氏如此想。
即便是耶律楚材与宋平。也是如此想。
第六十三章 河北风云㈤
黄河已经进入了枯水季节。不久它就会在冬天的淫威下忍受一段寂寞的季节。
冬十月的黄河十分安祥。静如处子。或者更可以说冬天的黄河如同一个老人。河流变得舒缓安详。甚至掀不起一点浪花。但是从来就没有人敢因此而小觑了黄河的威力。这条母亲河流自古哺育了无数的人口与民族。然而它也让下游两岸的百姓吃尽了苦头。
它不总是驯服的。上游陕西与山西诸地支流不断地提供大量泥沙。让它成了一条浑浊的黄色河流。如同两岸百姓的肤色。自入宋以来。它越来越暴躁和桀骜不驯。将大自然的威力强加于下游两岸的百姓。只因泥沙太多。一旦入海口的淤泥阻塞。上段河流就只有改道。将农田、家园与所有的生灵淹没。
黄河的改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频繁。入宋以来更是如此。著名的有景圆年(1034年)、庆历八年(1048年)两次决口与改道。但它并非总是天灾。也是人祸使然。建炎二年(1128)冬。那时徽、钦二帝被女真人掳去。赵构登基。杜充为东京汴梁留守。杜充将黄河决了。引黄河改道泗水入淮。让黄河夺淮入海。以阻金兵南下。黄河河道又是一大变。由折北入海改为折南入海。此后数十年间。黄河或决或塞。迁徙无定。让金国统治下的豫北、鲁西南和豫东地区的百姓时常深受其害。
大秦国中书令王敬诚的家乡是曹州东明。原本隶属于汴梁南京路。当然是在大河以南。因大定八年(1168)河患。曹州被淹。东明县北迁至冤句故地。王敬诚口中所言的东明。指地是河北新置的东明。而非河南。
秋九月末。金主以完颜仲德为帅。率兵五万。自金乡渡河东进北上。打了严实一个措手不及。
金军连续克济州所属地金乡、嘉祥、任城、郓城四县。又以主力围攻兖州。完颜仲德以蒲察官奴的忠孝军为机动力量。分布于城池之间。往来奔袭。将东南隅的滕州隔开。以主力攻坚。
忠孝军全是骑军。用来野战当然是发挥了该军最大地威力。完颜仲德一鼓作气将兖州攻克。滕州仍然顽抗到底。不肯投降。让金军的锐气稍挫。
完颜仲德只好合兵北上。试图将东平府包围。东平府即是旧郓州。宋时曾在此设东平郡。入金便是山东西路东平府的治所。严实终于在东平南边的汶水挡住金军势如破竹的步伐。
严实这次被打得灰头灰脸。连续地失地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此前。他地注意力全被内政的紊乱所分散。这才让金军钻了空子。
此非战之力!严实这么想。
如今这个局面。与十多年前几乎一样。当年地河北山东处于混战之中。金军、宋军、蒙古军、红袄军以及无数所谓的义军相互混战。枭雄就是枭雄。严实虽然只是略知书。但年轻时志气豪放。喜交结施与。虽然屡以事下狱。但都有一干侠少辈为他出死力。铁木真自紫荆口下。分掠山西、河东、河北与山东。严实正是因为能服众。而成为金国的一位百夫长。抵抗蒙古。宋国在这个时候染指北方。李全等红袄军首领归宋。宋取益都。俄尔向西发展。宋国派赵珙招谕京东(即金国的山东东西路)州县。赵氏路过严实驻扎的青崖镇。严实向他投降。赵氏向朝廷发表任命他为济南治中。
不久。太行山以东的若干城池。都弃了金国。一度归了宋国。然而这一年(1220年)七月间。木华黎来到济南。严实害怕。把心一横。又背叛宋朝。投降蒙古。他驻扎的二府六州也一股脑儿变成了蒙古地领土。次年。金朝的将军蒙古纲放弃东平。严实就占据了东平。又过了四年。宋国的势力又一次抬头。出身红袄军并降宋的彭义斌将严实困在东平。严实食尽后不得不再度降宋。并和彭义斌拜了结义弟兄。三个月以后。彭义斌带了他去打蒙古军。他却“阵前倒戈”。倒向蒙古军的一边。帮助蒙古人解决了自己的结义兄弟彭义斌。宋国失去了恢复中原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朝秦暮楚。才是这个乱局的真象。换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严实能成为一方诸侯。除了他的勇猛。还有他地精明与见风使舵。极盛之时曾拥有五十余城。
时光飞逝。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严实以大秦国东平郡公、行中书省事来治理东平。摆在严实地面前。同样是选择。宋国淮东守将向他发出了邀请。而李却在背后侵蚀着他的地盘。可是自己上表地紧急求援奏折。如石沉大海不见了踪影。更是让他惊诧。那忠孝军太过厉害。个个悍不畏死。专找自己的空隙发动突袭。让自己支援各地的粮草与军队蒙受重大的损失。
汶水的对岸。金军嚣张地隔河骂阵。严实恨不得飞过去。擒了金军主帅。将完颜仲德与蒲察官奴剁成肉泥。
突然。对岸金军人马同两边分开。从当中驰出一骑。那人扯着嗓子高声呼道:
“大金国讨逆大圆帅完颜仲德。向严圆帅问安!”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严家军中有人高声回道。
对岸并没有生气:“我家圆帅说。两军对阵。刀枪无眼。我家圆帅恐伤了严帅。伤了和气。所以我家圆帅提议两军休兵。共叙友谊。”
“呸。有种就放马过来。何必多言?”严实的亲卫喝道。“倘若尔等怕了。可降于我东平。我家圆帅必会上奏我大秦国国主。赏他个公侯当当。”
“哈哈!”对岸放肆地笑了起来。“尔等当自己是秦国之臣。如今可见有人来助尔?严圆帅是个聪明人。不如降了我大金国。以严圆帅的资历。赏他个山东王。也是应当的。”
东平军众将校闻言。都将目光转向严实。老实说。严实也有些心动。不过金军一向不为他所看得起。金国朝廷更是如此。金国皇帝他没见过。可是秦王赵诚他却是熟悉的。秦军地勇猛与骁勇善战。严实更是亲眼所见。
令他感到为难的却是。秦王赵诚至今仍对东平面临地艰难处境不闻不问。除了一道“随机而动”的诏令外。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这让严实十分不满。也感到寒心。严实感到自己真正老了。年已五十有八。不复当年地意气风发。连日来的劳累奔波。令他心力交瘁。
正当他在沉思之间。对岸又高声说道:“在下奉完颜圆帅之命。想过河拜见严圆帅。不知可否?”
主帅严实的沉思。让他的部下心思也跟着产生了些动摇。
“父亲。万万不可!”身旁有人说道。
说话者是严实的次子严忠济。正满身披挂。看上去仪表堂堂虎虎生威。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为父只是想听听金军如何说。”严实道。
“金使前来。无非是劝降。能有它事?”严忠济问道。
“然也!”
“若是金使打着劝降地名义。实际是渡河来我营中试探虚实呢?”
“这……”
“孩儿再斗胆一问。金主与我们的秦王相比。谁更有力量?”
“当然是秦王陛下!”严实承认道。“英雄豪杰、贤臣谋士争相拜于秦王帐下效命。秦王当面。为父亦不敢直视!”
“那么金国与秦国相比。哪一个更强大?”
“……”严实面色一僵。“秦如旭日东升。金如夕阳西下!”
“金使前来。除了劝降之外。能有它事?”严忠济劝道。“父亲若是将金使迎了过来。那便是向我军将士表明您地意志已经动摇。三军可以夺帅不可夺志也。父亲一旦与金人接洽。将士们必会因而丧失战斗的勇气。甚或会将士离心。退一步说。倘若将来有人将这事告到了秦王的御前。父亲如何能自圆其说?”
严实闻言。盯着自己的次子。好半天才让自己的嘴巴合了起来。辩解道:“金人不足恃。为父当然不会降了金人。为父这是要稳住金人。须知今日情势危急。朝廷仍坐视不理……”
“既然不降。那便与敌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