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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听令,尽全力北冲,入怀州!”刘黑马飞快地做了决断。
“是!”众人齐声应道。
对生存的渴望,让刘黑马部爆发出最强的威力,全军仍剩下六千人马呐喊着向北奔去。赵诚见对方来势迅猛,有鱼死网破之势,不想与其拼命,忙命全军让开一条通道。正所谓,穷寇勿追。
“刘黑马跑得真够快的。”赵诚感叹道,“命人尾随,监视其动向,勿令其骚扰我军行动。”
有斥侯飞奔前来:“报,蒙古军已经渡过黄河,并未停留,朝北方奔去。孙校尉已经率前锋追去。”
“刘黑马还是完成了他的使命。”秦九道,“我军在他的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速不台急着北返,这点倒是对我方有利。来日方长,依臣之见,国主下一次就不会有些顾忌了,国主旗下的儿郎虽骁勇善战,但是兵力还是少些。要知道,蒙古军要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时日,而国主小心经营,却会占得先机。”耶律楚材道,“况且,从今往后,汉军豪强们的心思恐怕就更宽泛了。”
耶律楚材这是第一次以臣自称。
第三十九章 中原路㈣
赵诚率贺兰军从孟州渡河,南入偃师。
贺兰军欲往汴梁城下,全军的军旗已经放下,打着蒙古人的旗帜和九脚白旌旗。此时洛阳仍掌握在金国的手中,主持洛阳防务的是文官强伸,他的手中仅有少量的兵马,却曾顽强抵抗了蒙古军的进攻。当奉命攻城的塔察儿随速不台北返后,强伸就派人出城侦察,见贺兰军这个假冒的蒙古骑军人多势众,又似乎是可汗亲到,只得立即回城,一方面又派信使去汴梁报信。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本以为围成的军队撤退得一干二净,又逃过了一劫,听说蒙古可汗亲至,顿感不妙。又适逢城内粮食几乎食尽,城中瘟疫横生,他就有离开汴梁的打算。此时,赵诚已经进占无人把守的郑州,派出秃马惕人游骑在汴梁城外游弋。这替完颜守绪增强了出城求生的决断之心。
金主以为大势已去,乃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京城食尽,今拟亲出御敌;遂命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赛不,平章政事、权枢密院使兼右副元帅白撒等率军扈从,留参知政事兼枢密院副使完颜奴申等留守汴梁城,其中外城有崔立等四个元帅。
完颜守绪是打着出城御敌的名号出城的,为了不让城中军民官吏丧失信心,他将自己的太后皇后妃子等都留在城内,以示将来还要回来的。已经初秋,完颜守绪这次与太后皇后妃主等告别,可以说是动了真感情,很有可能无法再回来,于是大恸而出。可怜的完颜守绪,出了城却不知道以天下之大竟不知何往。
西边是去不了了,因为洛阳附近三百无人烟,更无全军就食之所。有人建议去归德府(商丘)。但是有人因为那里太远。所以完颜守绪就准备从河溯渡河,然后北攻卫州,这样要是回汴梁也放便一些。
可是贺兰军何进部在那里来回游动。完颜守绪派白撒去攻。这白撒是金世祖诸孙。本性怯懦无能,性格刚愎、贪婪,尤其独断专行,只是相貌倒是仪表堂堂。此前,汴梁被围时军民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吓得白撒在蒙古军退后,自动请辞,一天搬几次家。
何进并没有阻挡白撒的进攻,赵诚从来就没有想现在从自己手中灭亡金国的意思。何进军反而是让开一条道。又恰逢接到赵诚会师的命令,就率军西进欲与赵诚会师。白撒自以为居功至伟,上表邀功。完颜守绪也连连嘉奖,倍受鼓舞,并下了北攻卫州的命令。
此时史天泽已经回到真定府,听说金军攻卫州。那里也是他最南边的地盘,史家军在稍作抵抗之后就后退了。各豪强也都拥兵自固,对四面八方的任何异动都是严阵以待,又一边紧密观察着局势地发展与变化。
只是沿黄河边上地百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全都吓得躲到洞穴里,此时金军进攻的主力是一千忠孝军,主官是蒲察官奴。忠孝军一贯纪律严明,百姓看到忠孝军秋毫无犯。就都回到自己地家园。可是沿河地百姓没有想到。当白撒军经过时,就是到处剽掠。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完颜守绪很快就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顺利地拿下了卫州,他欲派军再一次回渡黄河折腾,左右相劝还是待在卫州为妙,既怕北方史天泽从背后攻击,又怕贺兰军临河半渡而击。但是他的出走,却让本已经风雨飘摇的王朝,加速了崩溃的步伐,完颜守绪疯狂地寻找着与这位陌生贺兰国王赵诚的一切有关的消息。
“这个贺兰国王是个什么人物?”完颜守绪和他的卫州朝廷诸臣对赵诚几乎一无所知。若是乌古孙仲端也在列,那就是不至于此了。
总之黄河南北上下,处于混乱割据的状态。
直接缘由自然非赵诚和他的贺兰军无疑了。所以,耶律楚材说地对,赵诚起兵不是天下大安,而是天下大乱,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赵诚从这一年春天以来的行动,打破了中原南北一边倒的局势,让蒙古暂时退国草原,让金国朝廷暂得一隅容身之地。不论是赵诚,还是耶律楚材,都不知道天下从此是加快走向一统,还是走向诸侯混战的局面。而对赵诚地野心来说,诸侯混战对他是有利的,除非自己拥有号令天下的实力,可惜他暂时没有。
宋国人也不会无动于衷的,耶律楚材曾如是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成了一个旧时代与另一个时代交替时,所必然要有的一个混乱与流血的过渡期。王侯将相对此视若无睹,或者学会漠视。
汴梁西面元帅名叫崔立,为人狡黠淫邪。完颜守绪北渡黄河,起初战事顺利,便遣使来迎两宫,崔立心中胆怯蒙古兵盛,已有投降蒙古人的打算,便带兵入城,问参知政事完颜奴申,与枢密副使斜捻阿不:“京城危困已极,尔等束手坐视,做什么留守?”
这两人还未回话,就被崔立麾兵杀死。随即,崔立又闯入宫中,向太后王氏问道:
“陛下已经远出,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太后何不立卫王之子完颜从恪呢?他地妹妹曾在北方为妃,立了他,蒙鞑兵至,就容易谈和了!”
太后在他刀枪地逼迫下,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崔立遂矫太后旨,遣迎从恪,尊为梁王监国。自称太师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兄弟党羽皆拜官。并托辞金主出外,索随驾官吏家属,征集妇女至宅中,有姿色者迫令陪寝,每日必十数人,昼夜裸淫,尚嫌未足。且禁民间嫁娶,闻有美女,即劫入内室,纵情戏狎,稍有不从。立即加刃。百姓恨如切骨。只有他的爪牙,说他功德巍巍,莫与比伦。
这位掌握汴梁城所有大权地崔立整天花天酒地。昼夜宣淫。忽一日。有斥候报告说发现“蒙古军”已过中牟县。心腹左右惶恐不安,急忙问有这位崔大帅对战守有何方略。
崔立虽然心中也是胆颤,却强打欢颜,从容地说道:“本帅自有定计!”
第二日午后,赵诚率大军抵达汴梁城外十里。虽然离城仍远,但汴梁城巍然屹立之城墙,仍让赵诚过目难忘。
“真想不到,我赵诚也有一朝一日能兵临汴梁城下啊!”赵诚鞭指远方的城池,笑着对诸将道。
“全赖国主英明指挥。我等才有如此荣幸。”诸将齐声道。
赵诚回头看了看众位将军们,心知属下们这话虽然有些吹捧,但听起来却是极舒服。他脸上却严肃地说道:“诸位辛苦了,本王能亲临此处,不过是借天时、地利与人和罢了。若无诸位的拼力死战,以我贺兰之实力。岂敢夸兵?”
耶律楚材道:“依臣拙见,国主兵出黑水,出兵之诡奇,天时之巨利,一战定乾坤,后人将为吾王膜拜。”
“哈哈,耶律大人过奖了。”赵诚大笑。“中原虽好。汴梁虽富,可却非我等久居之地。我贺兰军纵横北方数千里。灭敌无数,却拿一群老弱残兵据守的城池却无办法,这说来令人难堪啊。”
“国主,依当今天下之势,国主纵是占了中原,怕也无力据守,金主虽弱,却仍有可战之军,武仙军蠢蠢欲动,归德府、邓州、蔡州等地仍为金军占领。况且,若是金国仍存,则可为国主牵制大河以北各路汉军,如此国主就可集中精力巩固贺兰属地,强军立国,以待来日与蒙古的决战。”耶律楚材道,“俗语云,双拳难敌四手。国主眼下只应有一个敌人,为长远计,若是能对外联横结盟那就再好不过了。”
“耶律大人所言极是,我军虽获连胜,但不过是占了蒙古人极大的便宜罢了,从此以后,我贺兰将是蒙古人地眼中钉肉中刺。”赵诚实话实说,“故诸位将军不要自满,大业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