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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去吧。”赵诚满意地点点头。
耶律楚材看了看郭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国主将郭侃带在身边,怕是为了他的父亲郭德海吧?”
“不要说他的父亲郭万户,就是中原汉军豪强们我也是想招至旗下,奈何太难。”赵诚道。
“质子营虽落到国主的手里,但国主应善用之,不可操之过急。”耶律楚材道。
“居士放心。我虽然对质子之事向来十分反感,我既不会一杀了之。引起天下豪强反对我。也不会轻易地放归他们。”赵诚道,“蒙古人常备军不过是窝阔台之怯薛中军一万人马,在野狐岭已被我全歼,草原上可战之精壮又被我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眼下蒙古人只有在中原的三万骑兵,却是疲兵、哀兵与离心之兵,再加上蒙古人分散在西域的兵力,他们或是想找我报仇。恐怕还得先搞清形势,再选出一个可汗,才会与我寻仇。但中原汉军豪强却是实力雄厚,芒刺在背。居士有何教我?”
“当初木华黎经略中原,手下不过有蒙古骑军一万三千余人,他所仰仗地不过是十多万汉军,窝阔台亦是如此。刘伯林史秉直之辈原不过纠集人马以避兵祸与自保,既抗蒙军,又防金溃兵之祸,还防盗贼。然两河山东三千里。百姓被蒙古杀戮几尽。金帛、子女、牛马羊畜皆席卷而去,金主却南迁。坐让河北生灵涂炭。豪强们指望不上金主,而蒙古军就在眼前,动辄屠杀,极尽骇人听闻之惨事,只得降蒙。”耶律楚材道。
“居士所言是也是事实,但这次我率军数千里奔袭蒙古大漠,却得中原汉、女真、契丹百姓十多万口,他们被迁至大漠为奴,何者?我听说这是史天泽之父史秉直曾经干过的好事。”赵诚恨恨地说道,“完颜氏虽不是明主,朝政也是贪渎成风,但豪强们只是因此而助纣无虐,让人难以信服其理由。”
“那有如何?拥兵者万焉,建侯者万焉,甲者戈者骑者徒者各万焉,鸠民者保家者聚而为盗贼者又各万焉,积粟帛金具子女以为己有者、断阡陌占屋宅跨连州郡以为己业者又各万。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耶律楚材冷笑道,“就是蒙古人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些豪强们各据地盘,所据州县往往十数州,治下既是军事万户、都元帅、监军,又是总管、府尹、县令,所任用皆是自家亲属私人,诚如汉之邦国,唐之藩镇。我屡次上书欲将军、政、税分开,凡州郡宜令长吏专理民事,万户总军政,凡课税所掌课税,权贵不得侵之。奈何反对我地就是这些豪强们。”
“呵呵,蒙古人就是欲效仿宋太祖释兵权,也还不到时候,毕竟需要仰仗汉军。”赵诚看着耶律楚材愤怒地模样,轻笑道,“眼下我赵诚已经起兵,蒙古已经元气大伤,依居士看,这个天下大势将会如何?”
耶律楚材想了想道:“蒙古虽是元气大伤,但国主将会有一战,你若能再一次击败来寻仇的蒙古人,到那时国主再谈天下大业也不迟。”
“正是如此,我欲保存实力,回归河西,不占大河上下一寸之地。”赵诚低头沉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国主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若是从关外回贺兰,却会让中原豪强们小看了你。”耶律楚材淡淡地说道。
“我虽有骑军两万,汴梁城外还有伏军五千,他们若是与我野战,我自然不必害怕。但双拳难敌四手,我更不愿和豪强们树敌,而让蒙古人沾了便宜。”赵诚道,他见耶律楚材面有得色,遂问道,“居士有何高见?”
“豪强们虽实力雄厚,眼下形势未明,国主也不必高看他们对蒙古的效忠之心,他们不过是枭雄而已,若是手中没有了兵力,他们也不过是寻常人。”耶律楚材冷笑道,“正如国主您,您若是没有一支精兵,您比豪强们差远了。”
赵诚心喜,连忙道:“请居士详言!”
“益都李乃李全之子,当年成吉思汗西征,只有李全未派兵助战,李嗣位后,也是如此,听说他和宋人眉来眼去。东平严实本投靠宋人,当年他被金军围攻,求救于宋将**,却不得救助,一气之下才投了蒙古,此前每当严实穷急之时,看到蒙古、金、宋那方强盛,便倒向那一方。顺天张柔贞佑年间蒙古军扰攘河朔之时,聚族党数千家,选壮士,团结队伍以自卫,抗蒙之心尤盛,奈何落马被俘才降了。济南张荣起初并不归附蒙、金、宋任何一方,并以孤军独抗蒙古数载。丙戌年,东平、顺天已归附蒙古,在无所倚恃的情况下,张荣才款附蒙古地。”耶律楚材侃侃而谈道,“依在下看,真定史天泽实力却是最厚。而且此人颇得蒙古人信任。”
“依居士之言,这些豪强都是见风转舵之人?”赵诚道。
“正是。”耶律楚材捋着长须,颇有些老神在在的模样,“国主若是避战,从关外回河西,则会让他们耻笑。但国主若是敢取道中原,长驱直入,他们必心生惧意,守城不出,以为自保。他日国主卷土重来,天下莫敢不从。”
“我所率的都是骑军,又不会强攻城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赵诚道,“眼下汉军大多集中在大河以来,北方实力空虚,他们若是听说情势有变,恐怕都会慌乱起来。我贺兰军正好乱中取栗。”
“此其一也。其二,若是有敌拦住国主的去路,纵是铜墙铁壁与刀山火海,国主也应该不计代价一鼓而下,以示贺兰军之雄威!”耶律楚材道,“既然国主在中原留有伏兵,在下以为国主也是这么想地吧?”
赵诚讪笑道:“不瞒居士,我与王敬诚等人也有如此打算,全凭我审时度势再做决定。听居士之言后,我倒是下了决心。我想这个时候,大河以南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国主在等,等速不台和汉军知道您已经横扫蒙古,并杀了窝阔台吧?”耶律楚材问道,“那五千伏兵恐怕是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正是!”赵诚大笑,“居士乃智慧之人,你能想到这个,看来我邀你辅佐于我,真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耶律楚材无可奈何地干笑了一下,默认了。
第三十章 瓮山泊㈤
第二天,赵诚领耶律楚材入燕京城。
城外连营数里,赤旗招展,贺兰军士在此安营扎寨,个个龙马精神,井然有序。他们严守赵诚的命令,不得私自入城,仅有铁义军在城内把守城门及巡逻治安。
铁穆、萧不离、陈不弃等纷纷前来见赵诚。
“诸将先拜拜我的宰相大人!”赵诚却冲着众人道。
“参见宰相大人!”众人连忙齐声拜道。
赵诚这是霸王硬上弓,耶律楚材只好道:“诸位将军辛苦!”
“南方有何军情禀报?”赵诚问陈不弃道。
“我军已经离城百里遍设耳目,凡是从南方来的人都一一被拿下,想来不出七日,这里的情形就会天下大白。”陈不弃禀报道。
“北边呢?”赵诚又问道。
“北方动静倒是不小,尤其是从辽东过来的百姓说。蒲鲜万奴自东京南下西进,半个月前就与蒙古撒里塔、吾也而及汉军王荣祖等从高丽返回之军交战。”萧不离道,“双方死伤据说极大。”
“看来蒲鲜万奴是趁火打劫啊。”赵诚轻笑道。
“此人本就是金国将军,当年耶律留哥在辽东叛乱,他奉命领军去讨留哥却得了个败绩,他担心朝廷重惩,遂趁金主无暇东顾之机,反金自立。忽而降蒙,忽而又反蒙,正是应了那句俗语,天下乌鸦一样黑。”耶律楚材道,“木华黎经略中原时,拿他也无办法,还指望着他牵制金廷。窝阔台继汗位时,就派军去讨伐他。蒲鲜万奴一再失地,但仍能独立存在。可是国主反蒙自立,横扫蒙古大漠,他离蒙古东部宗王封地又近。能早些时日知道也不令人奇怪。”
“乱得好啊。”赵诚道,“恐怕高丽王也会紧跟着又叛离了。”
“由此可知,国主这次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耶律楚材道,“不出一旬,天下皆知国主的大名,天下震动也是理所当然。重要的是。国主要好好利用这种人心思动的局面。”
赵诚点点头,他带着耶律楚材骑马往城内行去。街面上人头攒动,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百姓见到赵诚带着大队侍卫入得城来,也不害怕,纷纷站在街边打量着赵诚。
“居士看我贺兰军士的军纪如何?”赵诚故意问道。
耶律楚材见赵诚的表情十分得意,也就称了他的心愿。夸赞道:“王师也!”
“可我最在意地却是你陪在我左右。”赵诚却道,“我要让全燕京的百姓知道,耶律楚材已经为我所用。”
耶律楚材心下了然。赵诚故意这么抛头露面,就是让自己在燕京城百姓面前亮相,就是让自己将来见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