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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身暗龙黄缎便袍,崇祯在御案前坐下来开始批阅文书。这张龙案,他已经在上边批阅了十一个年头的关于军国大事的各种文书,亲笔下过无数诏谕,但当他每次对着这张御案时他总是没有好心情。案上每天堆的各种奏疏和各地塘报像小山一样,几乎没有一封文书会使他高兴。这些文书,有的是报告灾荒的严重情形,充满了“赤地千里”、“人烟断绝”和“易子而食”等触目惊心的字句,有的是报告“流贼”和“土寇”的骚乱,兵烫的惨象,有的是报告清兵深入畿辅后,继续前进,又破了什么州县,焚掠得如何惨重,掳去了多少丁壮和耕牛,以及某些地方官望风逃遁,某些地方官城破殉难。诸如此类的文书使他每天必须看,而又实在不愿看,不敢看。有时,崇祯恨不得一脚把御案踢翻。
就在前些天,洪承畴和孙传庭终于领着五万大军千里迢迢的从陕西赶了过来勤王,可等到洪承畴赶到京城的时候清兵已经大摇大摆的带着二十多万大明百姓和无数钱财浩浩荡荡的出了关,这下全天下的人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有一名叫王宽亮的御史上奏折弹劾兵部尚书杨嗣昌,说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却将朝廷五万大军调来北京城守老鼠,劳民伤财不说,还将洪承畴于孙传庭数年的心血都毁于一旦,眼下闯贼已经冲破了官兵的包围圈,往河南去了,眼下河南又是一片大乱,此皆为杨嗣昌所赐也。
这封奏折看在崇祯眼里却是生生的打他的脸,调集洪承畴入京的主意是崇祯自己的想法,杨嗣昌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在崇祯眼里,这名御史弹劾杨嗣昌不就是在弹劾他自己吗?崇祯一接到奏章就将王宽亮的御史给贬回了老家让他吃了自己。
想到这里,崇祯心中就觉得有一团火在燃烧,这股无名火在他的胸口熊熊的燃烧着,却是无处发泄。崇祯丢下了手中的狼毫,走到了窗户前,打算观赏窗外的景致。这时,一名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一些漂亮的御前牌子,小声的请他用膳,崇祯轻轻的哦了一声,却没有动手。
像平日一样,崇祯的每顿饭都只是放着几样简单的饭菜,除非他传旨召皇后或某一妃子来乾清宫陪伴他,总是他独自寂寞地吃着,旁边站着许多小心服侍的太监和宫女,外边奏着老一套的鼓乐。对这种刻板的生活方式,他感不到一点乐趣,但是又不能不这样生活,因为不如此便不是皇帝派头,便不合一代代传下来的宫中礼法。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启禀皇上,温首辅、杨阁老和刘阁老求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朝中局势
“他们怎么来了?”
崇祯疑惑的嘀咕了一声,温体仁、杨嗣昌也就罢了,现在连刘宇亮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学士也不请自来,这就让崇祯有些好奇了,不过虽然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崇祯还是命小太监把三人带了进来,不一会,小太监就领着温体仁三人走进了乾清宫。
“臣温体仁、杨嗣昌、刘宇亮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崇祯面色平静的坐在龙案后看着三人,淡淡的问道:“三位爱卿联袂前来有何要事啊?”
温体仁躬身道:“启禀皇上,现在闯逆等流寇已经向河南等地流窜,河南巡抚李仙风已经数次发来奏章,请求朝廷赶紧派出平叛大军前往河南平叛,另外福王也给朝廷发来了文书,说现在闯逆等流寇正对洛阳虎视眈眈,也请皇上尽早派出援军。”
“那爱卿商议出什么章程了吗?”
温体仁拱手道:“启禀皇上,事关重大,老臣以为此事应广招群臣商议,并交由内阁商议,最后请皇上定夺方是正理。”
“群议,又是群议!”崇祯一听就恼了,指着温体仁说道:“温体仁,伱什么事都要交由百官群议,那朕还要伱这个首辅来干什么?”
崇祯一发怒,温体仁吓得赶紧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恕罪,老臣死罪!”
看着赶紧跪下的温体仁,站在一旁的杨嗣昌心中冷笑起来。这个温体仁辅政数年,虽然在结党营私、玩弄权术上是一个高手,但却从未提出过任何经国济世的方略,也没有建立过任何利国利民的功业。是一个十足的庸材,现在看来,皇上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今天终于爆发了出来。
“怎么,伱身为大明首辅,连这点事都没办法替朕分忧吗?”崇祯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臣臣”温体仁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现在全大明都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哭着喊着要钱粮要兵的奏折。他哪里有什么办法。
“要不要不把洪承畴再从宣大调到河南?”
“什么?再把洪承畴调回河南?”崇祯一脸铁青的喝道:“卢象升战死,宣大已经空虚,朕好不容易将洪承畴调到宣大防范鞑子,伱现在却要朕将洪承畴调回河南。那宣大怎么办?伱想要将它让给鞑子吗?”
现在崇祯看着温体仁是越来越不顺眼,,这些年大明国势每况愈下,和温体仁这个首辅的不作为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崇祯对温体仁的不满也在逐渐增加中。
“哼!”崇祯转头对杨嗣昌和刘宇亮道:“温体仁是为了河南之事而来。伱们又是为什么来的?”
杨嗣昌和刘宇亮对视一眼,刘宇亮上前一步后昂首说道:“启奏皇上,微臣此次前来是要弹劾一个人的!”
“轰”
刘宇亮的话恍若一个响雷,炸得整个乾清宫一阵摇晃。尤其是温体仁更是整个人都摇晃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恍若明白了什么似的呆立在一旁。
今天杨嗣昌和刘宇亮邀他联袂前往觐见皇上,正好温体仁也有事情要求见崇祯。因此也就和他一同来到了乾清宫,没想原来这俩人是要趁机发难啊。
恍惚中,温体仁听到了刘宇亮大声说道:“启禀皇上,臣刘宇亮有事要奏禀,臣参温体仁托严正之义,行媚嫉之私,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酿成祸源,体仁之罪也。温体仁其人入中枢以来,数年中不但毫无建树,反而不断暗中打压异己”
随着刘宇亮的话不断从嘴里说出,温体仁的身体晃动得更厉害了,最后温体仁的身体如同抽风般抖动了几下,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皇上,不好了,温首辅晕倒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乾清宫内瞬间响起
当温体仁幽幽的转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中,自己的夫人和小妾一群人正围在自己的身边,紧张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问过众人后,温体仁才知道自己晕倒后就被人送回了家里,现在才醒转过来。
醒过来后的温体仁赶紧使出了自己惯用的伎俩,装病在家,等着皇上去安慰、挽留他,但是这次他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温体仁在乾清宫晕倒被崇祯派人送回府后,崇祯正整个上午都没有离开乾清宫。他批阅着只能令他增加烦恼的各种文书,愁眉不展地思考问题。困倦时候,他就叫太监王承恩把奏疏或塘报读给他听。文书房把一封弹劾杨嗣昌的奏疏送了进来,他一看是翰林院编修兼东宫讲官杨廷麟的,不由得把眉头一皱,想道:这个大胡子的杨翰林又议论什么呢?
“把杨廷麟的奏折读给我听!”他不耐烦地低声说,向王承恩瞟了一眼。
王承恩拿起来杨廷麟的奏疏,朗朗地读起来。听着听着,崇祯的火气上来,不由得打断王承恩,问:“他怎么说?把这句话重读一遍!”
王承恩念道:“陛下有挞伐之志,大臣无御侮之才;谋之不臧,以国为戏!”
“什么话!”他不满意他说。“书生之见!下边呢?”
王承恩接着念:“杨嗣昌与蓟辽总督吴阿衡内外扶同,朋谋误国,倡和议款,武备顿忘,以至于此!……”
“停!停!”崇祯从椅子上跳起来,用指头敲着御案说:“什么‘内外扶同,朋谋误国’,尽是胡扯!伱知道,这个杨廷麟是否同什么人朋比为好,故意攻讦大臣?”
“奴婢不知道。”
崇祯想一想,也想不出杨廷麟在朝中同什么人朋比为好,只好说:“好,念下去!”
“卢象升不幸战死言之痛心。夫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殒命!”
“够了!”
崇祯把脚重重的一顿,怒斥道:“太不像话了,竟敢肆意诋毁朝中大臣。”
看着崇祯恍若要爆炸的神情,王承恩吓得手中一抖,不敢再念下去。
“谁是李纲和宗泽?谁是耿南仲和黄潜善?他怎么不直接说秦桧在朝?难道朕是宋高宗么?……可恶!可恶!传旨,将这个杨廷麟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王承恩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禀报道:“皇上息怒,这可使不得啊,这个杨大胡子现在可是被朝中清流的中坚人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