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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营长被这场飞来之福打得晕头转向,许久才明白过来,他给柳镜晓连继做了九个鞠躬,然后抽泣着用湖北口音说:“定国从今天起绝对服从师长!”
这也难怪,他在这位置上已经苦等了五年,却没有一丝晋升的希望。
偏偏鄂军待遇又是出名的低,养不活老婆孩子,他家人口又多,偏偏他平时又不肯吃兵血,所以家中是一贫如洗,几乎是揭不开锅了,十分地落魄。
柳镜晓见蒙定国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更加喜欢,便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套近乎道:“定国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都是在同一个团体吃一碗饭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说着,他把几个营长给蒙定国一一介绍,最后还说了句:“这一仗,关健还是看定国你这个炮团了!”
柳镜晓“定国”、“定国”叫得亲热,尤其是“你这个团”在蒙定国真是再悦耳不过了,再说人家这么器重自己,怎么也要士为知己死,为柳镜晓卖力打好这一仗。
不过等热乎完了,柳镜晓突然话峰一转:“蒙团长,你这是特例!我这四个步兵营就不能这样编团了,哪个打得好的,哪个就编为团!哪个打得不好,就编到别的团里去!”
郭俊卿当即应道:“说得好!这一次战斗事关部队生死存亡,我和师长不论亲疏,不分感情好坏,只管能不能打仗……只要是能打的部队,都把扩编成团!”
这话一出,几个营长都比较失望,湖北第一师当有四个团的编制,大家都打着直接由步兵营扩充成团的主意,柳镜晓这话把这条路给断绝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仅是表面上换个招牌,如果打得好的话还能吞并其它营的部队,所以大家磨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要争做柳镜晓的先锋营,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头功。
这一役,定边军奋勇搏杀,个个追杀,柳镜晓这话实是功不可没。
蒙定国听了柳镜晓的这段话,心想柳镜晓如此另眼相看,心里是感激得五体投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便开口说道:“师长,还要兵吗?”
第九章 爵帅来由
第九章爵帅来由
蒙定国就把这次兵变的来龙去脉都给讲清楚了。
原来王子春这个土老儿是出名的喜欢克扣军饷,军官每月只发五元,士兵每月只发二元,尾数要至半年之后才结清一次,这年来时间干脆只发维持费,官兵们都是生活维艰。
这次他自北京返回湖北之前,军中便有风言,说他在这次大分骨头中获利极多,陆军部发了欠饷二百万元。
官兵们因为欠饷已久,早已饿得嗷嗷待哺,一听这个消息都欣喜万分,虽不能一次性结清,但暂维生计那是不成问题,都以为等督军回来了,我辈就有活路了。
不料军饷未发,裁军之令已下,官兵们又闻得他将所索欠饷,十有八九存入上海、天津各地银行,只余少数军饷分摊给各军,一时间引起官兵公愤,才引发了这场大兵变。
不过哗变之后,大部变兵逃回老家,留在武汉城内的士兵也为数不少,只是大家感到从军前途一片灰暗,又不知道如何维持生计,都在观望之中。
蒙定国在鄂军威望颇高,只要他登高一呼,自然有官兵云集而来。
柳镜晓现在一不缺枪,二不缺粮,三不缺钱,缺的就是能打战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让蒙定国去召集流亡官兵。
当天中午,蒙定国就给柳镜晓征召来六七百官兵,定边军各营,除了骑兵营是满编之外,兵员都缺编的很厉害,柳镜晓当即把这些士兵补入各营。
不过柳镜晓总算是知道湖北军人的掺样,定边军的军服已经够破烂了,可来比起来这些变兵身上穿着的军服来说,那简直是绫罗绸缎,不!这不能称为军装,顶多可以称呼为布条而已,再看那落魄样,这几乎等同乞丐!
难怪上海报纸会讽刺道:“王子春挟有少量武装苦力,便想登堂入室”,这“苦力”二字来形容湖北士兵生活,当真是一针见血!
此外还有编余的军官四十多人,柳镜晓又专门挑选了两百精壮士兵,全部补入蒙定国的炮兵团,蒙定国不了解柳镜晓的用意,只是乐滋滋地说道:“师长,我的炮兵营已经满员了……不需要再补充人吧?”
柳镜晓便答道:“你是炮兵团长,不是炮兵营长!这二百人,你都要给我训练成一等一的炮手!”
蒙定国又问道:“可是,师长……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火炮啊……”
柳镜晓道:“宁叫人等炮,不可让炮等人……好好给我练兵!”
原来柳镜晓合计着要搞一个炮兵团,所以才把这些官兵调给了蒙定国。
至于火炮吗?只要打胜当前这一仗,汉阳兵工厂产的大炮还不是任由自己挑选啊!
柳镜晓的部队预定在第二天早上出发,因此还有半天的时间,柳镜晓便让部队一边更换装备一边略作休整。
蒙定国则是越发卖力了,招来的兵也有自己的份啊!
他派几个交情好的军官到处通知征召变兵,又亲自在火车站设了一个征兵处,专门收集散在各处的变兵。
柳镜晓和几个营长坐镇征兵处,一见变兵来到,几个营长都立即上来哄抢,抓到碗里的都是自己的,当然蒙团长人头熟,所获最多。
一批变兵刚被如同见了骨头的营长们哄抢完毕,一时半会还没有新丁到来,几个人就在那里闲谈王子春,柳镜晓突然问了一句:“对了!王子春胸前那副勋章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蒙团长长知道吗?”
这一说,几个湖北方面的军官都笑翻了,蒙定国又说了一段王子春发迹的旧事。
原来王子春是湖北陆军第二师出身的将领,这个第二师和当年创建共和的第二师几乎毫无关系,是湖北当地的土著部队。
共和八十一年,段铁民率中央陆军第二师和两个混成旅进京,重创了直系的势力,湖北老窝则有四个师留守。
鄂系一举把安徽、河南、山西、甘肃四省收入手中,段铁民在京城中是得意洋洋,可风云突变,湖北后院突然起火。
时任湖北陆军第二师师长的王子春率部进入武汉,逐走了段铁民指定的督军省长,控制了湖北全省。
段铁民起初想把王子春任命为鄂南护军使,安抚过去就算了。
结果王子春当即致电段铁民:“中央欲以护军使将军等职相待,此等牢笼手段施之他人则可,施之子春则不可……”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段铁民想把次一级的位置敷衍我,没门!哼!咱老王决不上当,要的就是湖北督军,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接着湖北省内的四个师长一齐向陆军部请假,请假之后便是一堆辞职的电文……辞职素来是自由行动的前奏,段铁民一时间乱了阵脚,可是又觉得由王子春来做湖北督军实在不成体统。
原来中国人最讲究排资论辈,共和军制就参照了前金的一些设置,前金总督驻地的督军要授上将军,而前金巡抚驻地的督军授将军。
湖北刚好是前金总督的驻地,王子春以区区一师师长,一步飞到“上将军”的地位,资格也太不够。
这个事情纠缠到当年十二月底,执鄂系牛耳的段铁民,最终竟然向一个马弁出身的小小师长低头,任命王子春为壮威将军兼湖北军务帮办,督理湖北军务。
人的野心是无止限的,越是迁就事实,就越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王子春觉得这并不是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他不许湖北文武官员向他道贺,理由就是“湖北原有上将军,现在我来督理军务,才知道上将军之设是因人而非因地的。”
他更以未得上将军为耻,叫手下称呼他为“督帅”,不许称“将军”。
段铁民在北京听到这个说法,也是无可奈何,刚好有一个西洋小国,要为授段铁民授勋,段遂向该大使要了枚荣誉爵士勋章,派人送到湖北去以示安慰。
没想到这枚荣誉爵士勋章,又在湖北惹出一段笑话。
第十章 木兰从军
这土老儿拿到这勋章,就询问一干文武官员:“这段总理送来的勋章是什么玩意啊?”
但凡做官,一不求才,二不求德,但求一门大学问,这门大学问的名字就是:迎合上意。
这些文武官员既然爬到这个位置上了,这门迎合上意的学问也自然是到家了,他们见督帅大人兴致很好,连忙说道:“这是西洋的爵位啊……”
王督帅一听爵位两字就问道:“相当于前金的候爵还是伯爵?”
这些官员自然是往高处说了:“当然是候爵了。”
王督帅就笑呵呵地问道:“那岂是比两湖巡阅使还要高了?”
官员们异口同声地说:“那是自然了!”
王督帅乐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说:“岂敢岂敢……子春何德何能,哪敢接这爵位啊!”
官做得越高,就越不懂谦虚两字,反倒是脸皮上的功夫越见精进,但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