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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柳镜晓北上进京,但心底下对胶东四大家不放心,专门派了丁宁这样一员大将坐镇胶东。
丁宁放下千里镜,干脆地问道:“老李,胶东那群兔子有什么动静?”经过数年的经营,柳镜晓在山东的势力早已是根深蒂固,不过胶东一带正是他的软肋。
所谓的胶东四大家,是指胶东的土著势力“林陈纪徐”四家,在开国战争期间,这四家为避战乱先后自苏淮迁居胶东,共和二十年代,四家通过联姻的形式组成一个松散的联合体,后来经过数十年经营,在共和五十年代,逐步掌握了莱阳、即墨两县的县政,不但势力大增,而且四大家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大有同气连枝之势。
胶东交通不便,地处偏远,省府势力素来鞭长莫及,所以无论哪一派在山东执政,都不得不笼络胶东四大家。
柳镜晓当年于鲁南起兵,战火波及全鲁,人心浮动,胶东四大家借机联手起兵,一举驱逐鄂系势力,先后夺占平度、招远、莱州、海阳、高密五县,更建立了所谓的“胶东自卫军”。
当时柳镜晓初入山东,根基未定,人心思定,加上“胶东自卫军”又足有九团之众,无力讨伐胶东,只有和胶东四大家谋和,但这样一来,胶东四大家借口“胶东自治”之名,胶东七县的人事、财政柳镜晓都无权过问,更把胶东自卫军由九团扩至十二团之众,足足万余之众。
李何一大大咧咧地应道:“没什么,只是林家的老二林一尘娶了徐家的徐巧芷,还发了请贴让我们过去!”
丁宁理了理被风吹散的乱发,俯视着对面阵地:“老李,还是小心为妙,通知下面的干部,都不许去,天知道有什么阴谋?”
李何一大笑道:“丁司令,你放心吧,这些土财主成不了什么气候,咱们师长当年说山东自治,这些兔子跟着就大叫胶东自治,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居心吗?”
“老李,原本师长也不想进京,可这次我们从可靠渠道得到一份情报。”说话间丁宁一挥手,一旁的卫士都十分乖巧,退出百余米,在外围护卫。
丁宁放好千里镜,利落地跳下马,然后找个干净的大石上坐下,李何一也坐在旁边,这时候丁宁压低了声音:“上个月,河南杨林翼、江苏李定远、河北曹明的代表,再加海上沈家的代表,一齐到了胶东。”
李何一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嘀咕:“李定远这个小人,当年不是我们帮他,他怎么能坐上江苏督军这个位置,现在却净给我们捣乱。”
“光是捣捣乱,师长也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们在会上谈论的事情很机密,我们原来搞不到一点消息。”说到这,丁宁冷笑了一声:“可师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别看他整天在脂粉阵里打滚,可心里明白着,立即派人从海上沈家那边弄到了消息,才知道这些人会上谈的就是瓜分山东,李定远占淮北,四大家据胶东,其余地盘由直系和杨林冀均分。”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李何一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虽是庸才,却不是笨蛋,一拍胸膛,大声答道:“丁司令,你放心好!何一虽是粗人,但师长知遇之恩,何一绝不敢忘!”他自知才干平庸,若换了一个人主政山东,非便很难晋升,就连旅长这个位置也必定难保。
柳镜晓这些年虽然贪花恋色,一年也难得出济南市几次,与老弟兄们的感情难免也有些生疏,但他这人很念旧情,对定边军时期的老人很是优待,屡次力排众议让李何一继任旅长之职,若非如此,李何一早就被贬到某个偏远小县做小小的七品县令去了。
丁宁把目光放在远处的山峰,秋水般的眼神多了几分刚毅,脸上更有一种的气吞山河的气概:“那就好,这次我来胶东,师长不是因为对你放心不下,而是对胶东放心不下啊!”
此次丁宁坐镇胶东,李何一心中颇为不满,但一听这话,李何一仅有的一丝不满也化为乌有,他大声道:“我们这些老弟兄,只知道忠于师长,我一切都听丁司令的,丁司令叫我们冲,我们就冲,丁司令叫我们退,我们就退!”
“胶东辖下数十县,地方千里,口丁数十万户,堪称富庶之地,我等大意若失了胶东,山东、河北、河南必定借机联手发兵来攻,这数十万大军如洪水一般地压下来,纵然是师长那样的天纵之姿,也没有办法挡住,那样我们将死无葬身这地,所以这次师长借着运军火的机会特意去了北京。这些话你不要对下面的人讲,以免扰乱了军心。”虽然丁宁的声音不大,可很有说服力,叫李何一连连点头。
说着说着,丁宁突地站起,抬头仰望天空,露出一段细腻而健美的颈部,微风拂动短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迷离的感觉,但瞬间之后,安静的面容,高挺的琼鼻配合火一般的红唇,竟是说不出的刚毅,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果胶东太太平平,我就不来了!这次我来胶东,就是为掀一场腥风血雨!让胶东四大家鬼哭狼嚎吧!”
第九章 变乱突起
“真的好看吗?”
“我的好表姐,今天可没人比你更光彩动人了!”
对镜贴花黄,妆成为君悦,不知道一尘喜不喜欢?一想到一尘,徐巧芷心里便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浑身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之中。
自己和一尘算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姐妹们都说丈夫是林家这一代最有魅力的男儿,长得英俊无匹风度翩翩不说,二十出头的儿郎就已经统领数千健儿,前途无量啊!
何况丈夫对自己又是深情之极,哪个姐妹不羡慕,哪个不夸为天作之合。胶东四大家中,林家为首,徐家为尾,不知有多少纤心慧质的女儿家看上了丈夫,可丈夫为了自己,不知得罪多少人,打破了多少盆盆罐罐,历经几许波折,终于才把自己迎娶。
“表姐!表姐!”沉醉在回忆与幸福之中的徐巧芷好久才反应过来,才发现一路伴随而来的唢呐声、鞭炮声、爆竹声、嘈杂人声,都已消失地无影无迹,除了伴娘关切的呼唤声,一切都显得寂静。
“怎么了?”
“表姐,你自己看吧?”
思索了许久,徐巧芷才把红盖头揭开了一角,发现伴娘已经揭开了轿帘,只见入目都是手执长枪、杀气凛凛的男儿,一排接着一排,整齐地站立那里。
徐巧芷暗自心惊,她在闰中看过不少史书,也知道一些勾心斗角的事儿,难道林家要独霸胶东,借此良机剪徐家?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胶东四大家素来同气连枝,算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的公公林白河素来英明神武,决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正想着,猛听到一声巨响:“打倒逆贼柳镜晓!”
紧接着是轰雷般的回响,一波接着一波,直吓得伴娘放下了轿帘。徐巧芷耳中尽是一个声音反复响起:“打倒逆贼柳镜晓!”
“柳贼自督鲁以来,倒行逆施,荒淫无道,以奸淫妇女为乐事,罪行磬竹难书……”徐巧芷听出这是自己的公公,也是林家的当代家主林白河的声音,但徐巧芷只听了两句,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一尘!难道……你也在骗我吗……答应娶我……不过是借我的婚礼而借机起兵吗……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令徐巧芷欣喜得差点跳起来。
“小芷!小芷!”徐巧芷连忙扯下盖头,伴娘早已掀开轿帘,面前正是带着尴尬笑容的丈夫。
不管如此,徐巧芷一头投进丈夫的怀里,感觉着丈夫宽阔的胸怀。良久,才发现林一尘改换了一身戎装,米黄色的军装,华丽的勋表,金色的肩章,在阳光下是说不出的耀眼……可自己是多么希望丈夫不是穿着这套衣服,而是穿着黑色燕尾大礼服来迎娶自己……
“小芷……你听我说……对不起……我也是刚刚知道……才换上这身衣服……我不是有意的……”林一尘完全没有平时的伶牙利齿,说话结结巴巴,可徐巧芷听到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蜜,纤手掩住林一尘的嘴,又靠在林一尘的怀中。
这对男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林白河的豪言壮语:“我等为山东千百万百姓着想,决心顺应天命,胶东四大家联同一心,讨伐柳逆……”
“讨伐柳逆……讨伐柳逆……”欢呼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惊醒了这对未婚夫妇,林一尘脸上满是歉意,待远处一指,道:“小芷,我得立即回团里去了,只等大会一完,我的团就得先行出发了……”
徐巧芷就曾听丈夫说过,他的团在胶东自卫军算是最好的一个团,全团有二千七百多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现在却在心里暗暗抱怨丈夫不应该执掌这个团,说不定就会留守,可嘴上却装着不太在乎的样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