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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环你找打啊。”景宫眉抓了那绣花枕头抛向紫环,脸上又羞又恼。
紫环急忙一把抱住那扑来的枕头,脸色微红道,“小姐,紫环晓得了,你终于打算调教姑爷了!你没看到昨晚姑爷被你赶出房间时哀怨的神色,像极了后院里吃不到骨头的小狗,眼睛水汪汪的。”
“紫环,莫不是春心动了?”景宫眉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忙假装板着脸道,“其实我真的觉得宇唯挺好的。”
紫环一愣,忙不迭上前拽了景宫眉的袖子道,“小姐,是紫环不好,紫环不该把实情说出来。你千万千万不要把我许给宇唯啊。就他那眯眯眼的样子,一点都不赏心悦目呀。”
紫俏理了理雕花大床上的薄缎子,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屋子,这才好笑地拉开紫环道,“好了,再磨下去说不定小姐真的把你给许了。”
紫环忙松手,吐吐舌头道,“小姐才不会呢。我们去外头理下东西吧。”
说着,紫环同紫俏就出了卧室,剩下景宫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宽大的雕花大床发愣,她看着那红色绣花的衾被,还有粉色的帷幔帐子,脑海里想起了宇庆宁透亮的眸子与他身上微淡的薄荷香,莫不是今晚就要滚床单吧?她脸色绯红,又觉得实在害臊,索性双手仔细地拍了拍脸颊,心里念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是绝对不能让他上|床的。
景宫眉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转头一看就看到二门处窝着的那两颗脑袋,她立刻涨红了脸,“好啊,你们竟然偷看我!”
紫环紫俏忙笑嘻嘻跑向外屋,景宫眉追出去,恰好见到有人影走进了院门口。
紫俏似乎也看到了什么,目带疑惑地瞧了外头一眼。
主仆三人走到了主卧的门口,便瞧见院门处走来了四个人,为首的穿了淡蓝色的交襟长裙,头上缀了三颗宝蓝色水珠子,斜插一柄凤朝阳的步摇,目带凝重,稍显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正是秦优的正妻张氏。
张氏身后跟着丫鬟碧巧,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那两个婆子手上各提着一个膝盖高的铜箍木桶,内里盛着不知什么东西。
景宫眉心中疑惑,却仍是走了过去。
“宫眉见过舅母。”她恭敬行礼。
张氏冷冷笑了笑,“侄媳妇多礼了。我今个去夫人那里问安,才晓得侄媳和庆宁要来府里住一段日子。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竟有人来打理着馨园了。”
景宫眉不知她来做什么,便小心翼翼道,“宫眉正打算收拾好了去给舅母请安,却没想舅母先来了。”
张氏笑了笑,脸色不虞,“我哪里当得起侄媳妇的请安呀。这秦府,恐怕是换天了。方才你们一进门,兰娘便说肚子痛,叫来了大夫只说被冲撞了。我想啊,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被冲撞呢,后来才晓得原来是侄媳妇进府了。”
她说着又呵呵笑了笑,冷冷看了紫俏与紫环一眼道,“侄媳妇啊,也不瞒你说,我家大爷可看重兰娘肚子里的孩子了,他说不定是我们大房的第一条根苗。可金贵着呢。如今兰娘捂着肚子喊痛,我实在没法便找了府里的老人问了,说是得拿狗血来吓吓那些脏东西,院里头就能干净。侄媳妇,你看……”
景宫眉晃了眼那木桶,的确见到里头血污浓重,黑乎乎地糊在那,她晓得张氏是心里不爽,来找茬的,但鉴于自己是晚辈,便笑道,“舅母若是要泼狗血,宫眉也不好拦着,舅母自便,待会我让丫鬟清扫干净就行了。”
张氏闻言,笑得很欢,“我就说侄媳妇是个懂事的。碧巧,替我拉着三少奶奶,你们俩个,还不快泼,泼得快也好叫三少奶奶早早去洗浴。”
张氏话语一出,碧巧急忙板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了景宫眉的手臂,那两个婆子则是拎起了那两桶狗血,走了过来。
景宫眉和紫俏等都愣了愣,敢情这狗血是要泼到她身上?
紫俏目光一冷,侧身挡在了景宫眉身前,紫环见状不对,恼火起来,她上前就去拉碧巧,“放开我家小姐!”
张氏冷笑,“侄媳妇,你都答应了,是不是该让你丫鬟闭嘴。”
景宫眉手臂被那碧巧抓得生疼,她笑道,“舅母,宫眉原道你是泼这院子,怎的要泼到我身上来了?不知府里哪位老人说的,舅母找来让宫眉问问再泼也不迟。”
张氏挑挑眉,“这老太君说的话,哪里能有差错。你们两个手脚快点!”
两个婆子一听,急急忙忙抢上前来,对准景宫眉就要泼出木桶里的狗血,紫环惊呼一声,恼怒之下一把扯住了碧巧的头发,痛得碧巧痛呼出声,只好松了抓着景宫眉的手,转而去推搡紫环。
“反了你啊?”张氏骂了紫环一句,又偏头对那两个婆子道,“你们还等着做什么?”
两个婆子闻言,一手抓着木桶的把柄,一手拖着桶底,对着景宫眉作势就要泼出狗血来。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48。夜谈
只是两个婆子还没来得及泼出狗血,几人面前忽的掠过一阵风,那两个木桶被人当空两脚,便立刻脱离了婆子的手,在空中转个圈后,全部的狗血当头浇在了张氏身上,木桶也咚咚两声滚到了地上。
张氏被泼了个从头到脚,一张脸被血糊了样子,那淡蓝色的长裙上也是血污浓重,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张氏嗅到满鼻子腥臭,这才惊叫一声嚎了起来。
“啊!!!哪个天杀的!”她使劲用手擦脸,一旁的两个婆子呆愣着,倒是碧巧立刻反映了过来,急忙拿了随身的帕子去擦,可哪里擦的干净。
“哪来的奴才不长眼睛,连三少奶奶都敢泼。”宇庆宁拧着柳叶眉立在景宫眉身前,语气虽严厉,表情却带着一丝嘲讽。
景宫眉眨眨眼,这人从哪里出现的?她偏头看向他,却见他转头朝她快速眨了眨眼。
“什么奴才!宇庆宁,我是你舅母!”张氏在那骂道。
宇庆宁微哂,趁着她面目不清,他张口就瞎说道,“你这奴才好无理取闹,我舅母向来贤良淑德,哪里会如你这般没大没小拿几桶狗血来来去去的,秦府家大,红灯笼到处挂,大富大贵的地方,鬼神禁入,何必狗血泼人。莫非这秦府的下人光长肉不长脑袋么?”
张氏被一顶高帽子压了下来,一时之间竟呆住,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景宫眉便拉了拉宇庆宁的袖子道,“相公,是舅母。”
宇庆宁闻言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看向张氏,“我说怎么会有人这般替庆宁着想,连乔迁时请走不干净的东西都想到了,原来是舅母。舅母见谅,是庆宁冒犯了。”
张氏见宇庆宁正经地同自己作揖,嘴里骂人的话只好塞了回去,她恨恨瞪了景宫眉一眼,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狗血味道,忙不迭朝着院门口奔去了,碧巧提着裙子跟在她身后,那两个婆子也只好捡起木桶小步跑远了。
“你来的真及时。”景宫眉对着宇庆宁说道。
“人多眼杂,消息自然传得快。”宇庆宁轻笑道,转头又对紫环道,“做得好。往后再有来找茬的,不必客气。”
紫环撅撅嘴,“有我在,谁敢动我家小姐。”
宇庆宁笑笑,偏头凑近景宫眉,“娘子,把门关紧了,这府里看咱们不爽的人多的是。为夫还得去姥爷那里一趟。”
景宫眉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转身便往厅内走去。
宇庆宁拿折扇敲了敲脑袋,望着她走远,只好自己笑了笑往外走去,宇唯这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少爷,你走得太快了!”宇唯埋怨道。
宇庆宁不答反问,“阿唯,你说少奶奶喜 欢'炫。书。网'什么呢?”
“啊?”宇唯张了张嘴,“小的怎么会知道少奶奶喜 欢'炫。书。网'什么……少奶奶么,肯定喜 欢'炫。书。网'少爷的啊……”
“嗯。你说的很好。”宇庆宁笑道,眉眼弯弯。
这一日用过晚膳,景宫眉穿着月白绸缎的夏衫窝在馨园主卧的美人榻上看书,她想到明日要同府内那么多人打交道就觉得头疼,她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宇庆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于入主秦府的事抱着怎样的目的,或者说他想得到什么。她拿着书卷斜倚在那榻上,渐渐有了睡意,便迷糊起来。
紫俏进房,拿了衣服架上挂着的薄毯子正想盖在她身上,斜后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接过了那毯子。
紫俏转身,就看到宇庆宁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