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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繁素原本不像喜善花草之人,可是书房一布置,便布置了七盆之多,且用余成腿脚不好的原因让下人将地龙烧的更盛。余成还以为她是真心关照,感激不已。没想到,这些都是安繁素精心谋算的布局,她要地就是他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必死。”
“所以,繁锦。这便是朕不想让你与你的那个姐姐太亲近地原因。”他深吸一口气,眸里的焦虑渐渐变浅了些,转而渗入的是担忧和慎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的那个姐姐,绝对是不单纯的。”
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繁锦回神的时候,殿中只剩了几个贴身的宫女近侍站于一侧。脑子像是生起了图片一般,景杞所说地那些话都与她今日与繁素相见地画面相融合。她不由自主的触向她肚子地那刹那,她眼睛里表现出的惊惶与抗拒,炽烈的让她惊诧。
她从小便亲密无间的姐姐,竟对她也产生了这般抗拒的心思。她不能形容自己那一刻有多心凉,拼命告诉自己姐姐是缺少关怀,缺少温暖的缘故才如此警觉,因此才在离宫的时候将所有宫女招至身边训斥。可是现在,那个理由竟再也不能劝慰自己,她的这个姐姐,难道就此变了吗?
月嫔用死的代价换来的这个“素”字,景杞今天告诉她的所有,今日她亲见繁素时的意外,还有很久前,宸王告诉她需警惕繁素时的担忧和慎重,一切一切,都串联起来。就像是重新开启了所有的痛苦记忆,每思索一次,便痛的裂肺撕心。
如果说所有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也并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留下的意外……那安繁素以往走的每一步,甚至都像是别有预谋。
繁锦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宫里浸染已久,经受过背叛,经受过算计,却没有经历过如此熬煎的感觉。眼前忽然一亮。她想起月容以死相托的那个“素”字。不由得想起,难道她的私通一事,繁素也下了手?
景杞说地对,这个宫廷除了太医之外,善医者极少。而能让玉茶失效地,除了太医,应该只有她与繁素。且繁素已经有了那个方法让自己得孕龙子一次,若是此次再行。月容必然逃不过诞子。
所以,在司寝局无案的状况下,月容便坐实了私通的罪名。依此探寻,景陌慢慢的也脱离不了关系,这样说来,与繁素一同设下谋局的,必是与景陌有着大恨的陆长河一族。可是,月容按道理是陆家的外甥女啊。她这个舅舅,怎么敢从自己孩子身上下手?
分析到这里,繁锦的太阳穴又开始霍霍作痛,她这个姐姐安繁素。到底什么时候和陆长河一族有了联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和陆长河有联系地?
不似宫中的波澜不惊,玉蕃的战事打的异常激烈。每次见到景杞。都看见他紧蹙眉头,似忧非忧的看着前方的战报。繁锦从不去多问什么,只是偶尔问一句景陌的安危,得知他虽然辛苦却安然无恙之后,才安下心来。
却不料想,再过了快一月之后,前方传来消息,景陌受伤。
景陌是在与玉蕃最后的一场战役中受伤地。据战报上来说。这一场战役是所历经的战斗中最艰难困苦的一战。嗒穆尔的兄长早已在战争故亡,因此之后所经历地每一次战斗。都是嗒穆尔与夏唐军队对抗。而月容之死似是最强的刺激了嗒穆尔的战争欲,在玉蕃支撑不下去几乎处于弹尽粮绝地时候,仍是带领玉蕃人民拼命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角逐。
这一场战役的结果便是景陌受伤,而据称,嗒穆尔也因此命丧九泉。
看着景杞越发凝暗的眸色,繁锦心里的惊惶一点点浓烈起来,正要去向他仔细打听景陌的伤势,却见景杞突然缓缓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让景陌带兵出征吗?”
繁锦微怔,随即想起他在很久前说过的那几个理由来,“你说过,景陌熟知玉蕃地势,懂玉蕃语,且与正将为翁婿关系,再加之自小熟读兵书,足可堪当此任。”
“那只是最外部的原因。”景杞冷冷轻嗤,“实际上,自为景陌打理婚事地时候,朕便想到了今日。”
“为景陌赐婚,让其匆匆立府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是绝了他对月容地念想,两人再也不空做牵挂,让外人多拿把柄;第二就是让景陌尽快抓住权柄,王氏灭后,陆长河一族的野心比朕想象中地还要惊人,朕不得不让景陌出头,让这个朕最了解的弟弟,代表朕的意愿在朝堂上说话。”
“在朝堂上说话分量的重要前提便是要有足够大的权利。而婚姻正是能实践权利的最快方法。所以,朕便想让景陌与楚家连做姻亲,从而慢慢为朕集揽兵权,此外,一旦他出征回来,玉蕃一役的首功便会是他,他的地位,便会坚定稳固。”
“还有一个原因,当初自月容有孕事件的爆发开始,朕便猜到了陆长河怕是要有所动静。长久以来,陆长河都是依附景略才得以在朝廷中盘踞势力,一旦景陌获得权力,景略便会是最直接的受损者。所以,他们这才……”
“他们这是想要害景陌吗?”繁锦一时情急,问道。
“你觉得呢?”景杞讪讪笑道,“若不是以景陌为对手,私通这样的罪名,是不屑用的。只不过朕没料想,千方百计的让景陌身在宫外,竟也逃不出受伤。”好在,身在战场负伤,虽然凶险,但至少能换得个声名。若是深陷宫中争斗而被人算计,怕就算是拼掉性命,亦只会让人轻视而已。”
第一六二章 意外
“皇上……”眼前这个权倾天下的男子突然显现出了疲累和无力的味道,那一瞬间,竟牵动着着她的心那么揪紧的痛楚。她慢慢凑向他,将头亲昵的贴在他的肩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让景陌出去征伐,一方面是为他树立威信,一方面是想让他远离陆家算计对不对?”
他看她一眼,无力的笑意渐渐流出,“事情便是如此。”说完又叹息一声,“不过朕现在感觉后怕……若是景陌真的因此而没了性命,朕倒是成全了他的声名,可如何向朕的父皇交代……毕竟,景陌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
“这不是没出事情吗?”繁锦笑着安慰他,“如今玉蕃战事告结,他也该回来了……”
“朕已经密派了朕的几十人亲兵前去护送,别的不怕,就是怕他在回途中再出现意外,那样更是功亏一篑。”景杞微微一叹,看着她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苦涩,“朕若是猜的对,陆长河都肯用自己的亲人去进行这么一次赌注,足见其心狠毒辣。在朕眼里,他谋逆叛乱也许不敢,但却是最想握住权柄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惩治陆长河一党呢?”繁锦问他,“既然知道他狼子之心若揭,为何不在还未发展壮大之时,一举端掉?”
“繁锦,你想的太简单了。”景陌又是苦涩一笑,“别的事情不说,此时月容已殁,就算你说陆长河罪该万死,有证据吗?就算你认为你的姐姐安繁素参与了此事,又有什么理由?我们现在只是在推测,以往日恩怨来推测出他们的用心不轨。一切都是心理层面的事情。并无板倒他们的可能。”
“诚然,朕是皇帝,是这夏唐权倾天下的帝君。可是你要知道,若是皇帝,一举一动就越受天下人瞩目。”他看着她地迷茫微微勾起唇角,“是是非非,平常人家若有纠纷打骂一顿出气也就罢了。可是朕不行,朕地任何判断。代表的都是整个国家。”
“若是朕贸然治了陆家的罪,以陆家平时为人处事的方式,也许会让天下人不明而议。朕不能拿朕的名声和夏唐的稳定开玩笑,”他拿起一缕她的发辫慢慢把玩,叹道,“何况,先皇对陆家是极宠的,陆家在民间。比当初地王家要得人心。”
“这天下可能有人不知道王家的事情,但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陆妃娘娘与父皇在街上的浪漫邂逅,从此妾受帝宠。一家人得以攀登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故事。这个故事堪比民间的传说牛郎织女,一直被当作帝君与百姓同结欢好的绝佳证明。如若朕拿不出证据便对陆家下手,后果无比堪忧……”繁锦怔怔的听着。从来没想到他会将事情想的这么周全细致,看到他步步思索地辛苦,更加体会到为君者的不易,下一个话题便不由的问出口,“那,繁素呢?”
他倏然抬头,暗幽的眸光重聚锐利,唇角却是戏谑地半勾。“你信了朕的话了?”
“我能不信吗?”她无奈的垂眸。“这个世界,若是不信你。我还不知道该去信谁……”
“我想过了,你说地没错。除了我和繁素,这宫里无人能解玉茶之毒。你虽不喜繁素,但也不至于无故诋毁她。以她的性子,或许,真的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看着她这样子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