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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两驮夫歇脚的大树不足十步,两驮夫谈笑自若,并没向他们两人注目,似乎毫不
留意这两位衣着丽都,轻摇着折扇徙步在官道走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身后没带有书懂随从,已经够引人议论了,再在大太阳下徒步走在官道上,
更透着古怪,要不是穷骚包冒充少爷公子,就是不幸遭到祸事的落难士子秀才,应该引
人注意评头评足的。
两驮夫不以为意,反而暴露了身份。
逍遥公子哼了一声,突然止步。
朱黛及时停步,眼中有困惑。
“乔兄,怎么啦?”她瞥了两驮夫一眼,目光回头逍遥公子脸上:“你打算找他
们?”
“我的绰号称逍遥,逍遥自在的意思。”逍遥公子中气充沛的语音清晰震耳:“所
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逍遥自在。”
“你是说……”
“我不会主动找人生事,要生事必定给对方有充分的挑衅理由。你瞧,有人设了圈
套,等咱们将脖子往里伸,以便把咱们吊起来宰割。”
“圈套?”朱黛傻傻地抬头,目光在头顶的枝枒间搜索:“在那儿?不可能吧!”
“圈套不一定安在树上成高处,圈套也并不表示是吊人索。”
“那……”
“你再往前走两步,地面浮尘下将弹起三只小包成五只小包,小包弹起的高度将在
你的肩以上头顶以下,而且会爆散开来,里面要不是毒物或迷药,必定是小型的歹毒利
器。”
“真的呀?”朱黛低头用目光在浮尘中搜寻。
路上有不少旅客留下的脚印,也有牲口的足迹,似乎浮尘厚有两三寸,人没下雨浮
尘愈积愈厚,看不出异状,更看不到埋藏的异物。
“他们有时间赶到前面来埋设,埋设的人是行家,但守侯的人却是外行。不破坏路
面的各种足迹,从侧方插入安装,再加上足迹掩护,相当高明。引发的机簧就在你前面
两尺左右的浮尘下,是颇为巧妙的几块踏板,不管你怎么走,一定会踏中其中的一块;
踏中一块就够了。”
朱黛突然向上飞升,升至两丈高摘下一段树枝飘然下降,挫身贴地一拂。
像是刮起一阵阴风,树枝所经处尘埃浏扬。
两个驮夫吃了一惊,蓦地向外飞窜,三两起落便已远出三五十步外,兔子似的窜入
长满高梁的田野,形影俱消,速度相当惊人。
浮尘下,共出现五块尺长三寸宽的踏板,韧木削的簧片弹力佳而十分灵敏,坚韧的
小麻索带动置于簧片上的五只小包。包用黄明胶特制的,系索弹升时爆断,胶包爆裂,
爆出廿余枚猝毒的牛毛针。
五块踏板,经过的人绝对可以踏中任何一块,决难幸免,非踏中不可。
“乔兄,你该追的。”朱黛悻悻地说。
“追不上了,朱姑娘。”逍遥公子摇头苦笑:“一着失算,输了这盘棋。我以为他
们奸谋败露。必定铤而走险行凶的,没料到他们反而突然逃走,追之不及了。”
“那得怪你呀!”朱黛用树枝毁去所有的器物,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怪我?”他一愣,被那妩媚的情意难测眼波愣住了,只感到心脉急跳了几下。
“你的声威,把他们震住了。二君一王无奈你何,三公子的两公子灰头土脸,奸谋
败露,他们敢不逃走任你宰割?”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以断定的是,这两个假驮夫,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急急
逃走的原因,决不是因为我逍遥公子的声威如何惊人。”他一面举步前行,一面解释一
面沉思。
在没想出可能结论之前,他不能信口胡说,所解释的话当然没有肯定的结论,只有
可疑的征候。
危险过去之后,人的精神随即松懈,是必然的现象,警觉心这时最为薄弱。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乔兄。”
“一时难以估料,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
“诱饵。”他终于说出结论,突然皱着鼻子嗅了几下:“圈套中的圈套,陷阱中的
陷阱。江湖上有一个机诈阴险的削器名家,最善用连环套坑人……嗯……不对,朱姑
娘……我们中了连环套……”
砰一声大震,他摔倒在骯脏的尘土里。
朱黛的手,刚探入腰间的精巧荷包,可是,没能取出荷包内的防毒防迷药物,人向
前一栽,也倒了。
“老天!是……是松筋弛骨的……的药物,我……我不能动了……”他爬伏在尘土
里叫嚷。
“是搜魂妖神李尚先的如……如意浮香……”朱黛尖叫:“天啊!我……我不能落
在这老淫妖手中,不……不能……”
搜魂妖神!他想起了在北关大街,被他制住的大汉,大汉招出小孤失踪的消息,是
从搜魂妖神的爪牙口中探听出来的。那么,搜魂妖神在这里布置连环套诱擒,是顺理成
章的事了。
“这家伙怎么与天机子妖道联手合作坑人了?”他绝望地说。
天机子老道,正是他所知道的,善用连环套坑人的削器名家,一个令人心惊胆跳的
蛇蝎型恶道。
“希望我师姐派人来接我……”朱黛惊恐地叫。
官道后面,两个跟踪的村夫,正飞步而来。田野尽头有荒野,荒野中杂树野草丛生。
天下汹汹,活不下去的人为了活命,只好离家别井。潜逃至外地苟延残喘。或且干脆铤
而走险。
因此真定府虽然是中枢的大埠,近太行山一带的田地,因人丁凋零而荒芜了一半,
有些村落只有老弱妇孺留下忍饥受寒。
荒野是藏污纳垢,也是藏龙伏虎的地方,在一些近山的无限荒野里,甚至成了强盗
窝。
两个驮夫站在荒野的树丛前,挡住了两个村夫打扮的人,气氛一紧。
“没有什么好谈的。”那位留了八字胡的驮夫语气坚决:“吴某不知道你郑老兄是
老几,更不知道你郑老兄在沧海君面前有多少份量,怎知道你能否代表沧海君承担多重
多大的承诺?你们要姓乔的,咱们也要,人落在咱们手中,当仁不让,这是比青天白日
还要明白的事,你老兄说什么也吓唬不了我们。”
“所以,你两位最好见机转回去。”另一名驮夫阴笑:“回去把二君一王请来,或
许能相互商量出双方都有利的办法解决。”
“看来,你们的确没将二君一王放在眼下了。”打交道的村夫郑兄的口气充满威胁。
“哈哈!你郑老兄的话真好笑。”扮驮夫的吴某傲然怪笑:“二君一王固然很不得
了,但还算不了什么人物。如果咱们害怕,就不会到真定府火中取栗啦!你说是不是?”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另一驮夫更露骨地表示轻视二君一王:“明知山
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然有打虎的能耐,不然岂不是白送死?不客气地说,二君一王只
能装腔作势,吓唬一些初出道的三流小人物,欺负一些不成气候的混混,在天下高手如
云的江湖道上,二君一王还不配称风云人物。算了吧!郑老兄,赶快走,还来得及,可
不要等敝长上改转主意,你们可就走不了啦!”
“好吧!咱们走,请把贵长上的名号赐告,咱们也好在敝长上面前交代。”村夫郑
兄让步了。
“贵上一来就知道了,哈哈!后会有期。”
“休走……”
两驮夫倒飞两丈,疾冲入林,三两闪便失去踪迹,但听远处草木摇摇声,逐渐去远。
两村夫不敢穷追,恨恨地转身往回走。
“陈兄,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可有些印象?”郑兄一面走,一面向同伴问。
“可能……可能是原先潜藏在张家大院的人。”陈兄有点不安地说。
“行尸?”
“可能的。”
“行尸的人,恐怕不会如此好说话,三句话不对劲就动手杀人,而这位姓吴的并不
怎么凶恶。”
“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对付不了你我的绝技,他们心虚撤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哼!咱们真该一开始就动手,把他们毙了再追带走乔小辈的人……”
一阵阴笑声从右方的草丛中传出,两人倏然左右一分戒备。
草声簌簌,突然飞起一道青影。
“什么人?”郑兄沉叱,手一抄,衣内暗藏的匕首在手,在炎阳下反射出冷森森的
寒芒。
看了青影现身的身法,便知来了强敌,所以及时撤出兵刃,严防意外。
青影远在五丈外,先是一鹤冲霄,接着鹞子翻身凌空前翻腾,最后鹰回千仞,终止
是平沙落雁,点尘不惊落在两人面前丈二左右。
四丈左右,用了四种轻功身法,委实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不可能的事,已超出人的
体能极限。
起跃处虽说地势稍高,但高得有限,人毕竟不是鸟,怎么可能把鸟的飞翔绝技练得
如此神奥!
人影显现,两人更惊了。
是一个褐黑脸膛,像貌奇丑的村妇,青衣布裙,髻已呈现灰色,年纪不小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