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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甫落,一道人影有如狂风似地卷了过来,清风道长剑势一沉,立刻换了一方向击出,飕地一响,竟把来人卷人剑圈之中。
那人冷笑一声,身形若飘风般回旋往复,清风道长神色沉凝,挥剑连攻三招,但闻“咝”“咝”三响,剑啸刺耳已极,那人嘿然冷笑,足步微错,竟已跃出剑圈外边。
清风道长连环三剑击空,双眼登时射出又忿又骇的光芒,手提长剑,怔怔立在当地。
赵子原下意识举目望去,只见那人年约五旬出头,面目清瞿,上唇蓄着一撮短髭,身着一袭白布衣衫,年事虽高,却自有一股潇洒超俗之气,赵子原似乎可以想象到此人年轻时的勃发爽飒英姿
但花和尚与清风道长的视线却落在那人腰问所系的长剑上,夜风拂过,那只剑柄上的黄色剑穗微微飘动。
赵子原心中默默呼道:
“就是他!今午在酒店里装作不胜酒力,伏在一角桌上的醉汉就是他!奇怪,花和尚清风道长追踪了他一段路程,怎地先后又回到此地来了?”
花和尚一前一步;高声道:“任凭施主如何掩饰,仍然被贫僧瞧穿了。”
那白袍人淡然道:
“某家何尝想掩饰什么?倒是今日午后,和尚你与那位道长在某家离开镇上酒肆后,便跟在后头穷迫不舍,某家还未问你是何缘故呢?”
花和尚道:“施主何必明知故问。”白袍人伸手拍拍腰间的长剑,道:“便是为了某有这把剑子么?”
花和尚沉声道:
“施主虽然一直掩藏本来面目,但你随身所携那只剑柄上的黄色剑穗乃是最明显的标志,贫僧焉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白袍人道:
“事隔二十余年,亏得大师记性如是之佳。”
言罢,又自叹息了一声。
清风道长忍不住道:
“道友何故一再叹气?”
白袍人道:
“道长身为武当青宿,名望身份隆极一时,却昧于大势甘心受人驱遣,这等行径委实令人不解,此某家深为道长忱借,还有这位大师……”
花和尚及清风道长面色齐地一变,花和尚打断道:
“施主此言,在贫僧听来不但等于白说,而且简直十分可笑得紧。”
白袍人道:“有何可笑之处?”花和尚道:
“你以为咱们行事乃是受人驱遣,却绝无任何根据足资证明,这个推测不是非常可笑么?”
自袍人冷冷一笑,伸手人怀缓缓取出一样物事,摊开来竟是两张纸牌,牌底向下,赵子原一瞧见白袍人手上的纸牌,心中不禁震一大震。
白袍人沉声道:
“大师利用纸牌,向清风道长传递消息,难道不是经旁人所授意么?”
花和尚神色一沉,道:
“流浪剑客!你知道的倒也不少,然则你是专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他喝出“流浪剑客”之名,赵子原顿感热血沸腾,暗道站在眼前这个白袍人,原来便是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当着天下豪杰之前,以一个抽剑动作吓走那不可一世行脚憎人的“流浪剑客”。
那么花和尚想必是挟仗“五指叉”功夫,横行中原绝无敌手的行脚僧人了,难怪他的注意力始终被白袍人随身所携剑柄上的黄色剑穗所吸引,想来当日“流浪剑客”所使用的也是同样一只剑子。白袍人道:“可以这样说。”
花和尚指着赵子原厉声道:
“这娃儿呢?你也有心庇护他么?”
白袍人点一点头,花和尚道:
“流浪剑客,你太过狂妄了,贫憎对你一再忍让,可别错以为贫僧是惧了你。”
白袍人道:
“反正某家是管定此事,你划下道来吧——”
花和尚怒极反笑道:
“很好,你既然如此说,贫僧说不得要把昔年五台山的旧账,拿在一起和你算算了——”
白袍人淡淡道:
“二十五年前,大师在五台山上不战而退,今日你想再来试过一次么?”
花和尚道:
“施主剑上功夫虽高,但贫僧那‘五指叉’不发则已,既发之你未必能讨得好去!”白袍人淡然道:“是么?某家不用剑子,接你一招‘五指叉’试试。”
花和尚阴笑道:
“施主不用兵刃是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贫僧。”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登时变得紧张异常。
立在一旁的赵子原此刻却不禁暗暗为白袍人着急,那花和尚的“五指叉”功夫他是见识过的,其凶险奇奥,确是举世罕有匹俦,白袍人若弃剑拆对,只怕将抵不住“五指叉”一击之威。
清风道长步近花和尚身侧,低声道:
“和尚你若无十分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花和尚道:
“牛鼻子甭多管,昔年那笔旧账,贫僧是该与他了断了。”
转首面对白袍人道:“你准备好了后事没有?”白袍人仰天大笑道:
“又是这一句话!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你说的也是这么一句,难道你发出‘五指叉’前,非问明敌手可准备好了后事不可么?除开这话之外,难道你再也没有别的言语好说么?
花和尚沉颜不语,突然出手抢攻,左掌迅若电光石火拍去。
他一掌发出之际,五指张开如爪,掌上隐隐透出五股暗赤色的气体,遥遥将白袍人上身罩住。
霎时间周遭气旋风荡,有若狂飚疾扫,惊涛怒卷,发出“哧”“哧”呼啸,其势之烈,直令人心寒胆裂。
白袍人高声道:
“大师‘五指叉’功夫果已练成气候了。”
他神色陡然变得异乎寻常的慎重,目光凝注对方,毫不旁瞬,但见他不疾不徐举起右掌,迎面封出。
掌力乍与花和尚五指所透出的气流接触,立时透露出吃惊的神情,全自衣袂飘动不已,腊腊作响,他左掌紧接着一抬,发出一股坚凝的内力,与先时右掌所发的掌劲相辅相依,力道强大一倍有奇。
旁侧的清风道长与赵子原只瞧得瞠目结舌不已,因为白袍人所使出此等双掌相辅的神功奇特异常,有另辟溪径之妙,再加上他功力深厚,自然形成一股紧凝强大的气势,而且毫无衰竭的迹象。
花和尚那无坚不摧的五指叉攻势,竟为之一缓。
花和尚口中厉喝一声,右掌五指屈伸,数张数合,又自有道阴风寒气自指尖直透而出。
只闻呜呜怪响亮起,他的掌指已完全变成了殷红色,宛如鲜血盈盈欲滴,显而易见,花和尚的“五指叉”已施到十成火候,赵子原不觉暗叫一声“不妙”。
自袍人大喝一声,左手了探,右掌笔直甩出,他双掌齐出,招式极为繁复,掌上蓄势含威,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见增强,适足以抵住花和尚绵绵不绝的“五指叉”攻势。
赵子原这才瞧出白袍人韧力后劲之强,委实难以测度,若换了旁人,在花和尚“五指叉”气势所迫之下,纵不当场落败,亦将失去动手拼斗之能,束手任得对方予宰予割了。
他们两人一动开手便各逞绝艺,一招一式无不功力十足,隐含雷霆之威,确是武林罕见的一场拼斗。
双方僵持了许久,白袍人突然挥拳连击数招,迫着花和尚变式封拆,身形连动,阴风寒气渐形消失。白袍人乘机跃出战圈,道:“领教。”花和尚寒着脸庞,道:
“流浪剑客,你在未分胜败之前即行退出,可是不敢与我一决死战么?”
白袍人冷冷一笑道:
“大师固执如此,某家可要用剑了。”
清风道长道:
“待贫道来见识见识道友剑术。”
白袍人道:
“谁先上都一样,某家今晚必教你等如愿以偿。”
长笑数声,反手抽剑,立时一股震人心弦的凌厉“杀气”随着拔剑的动作,往对方卷去。
那股“杀气”去得突兀无比,如排空巨浪,如惊涛潮涌,一忽里已卷及敌手身前近处。
白袍人稍有动作,立在五尺之外的赵子原立即生出感应,只觉呼吸窒闷,身形受阻,顿生回避之意。
伊始,清风道长及花和尚都屹立当地,动也不动。
待得白袍剑子抽出一半,自剑身锋芒所透出的“杀气”愈来愈见凌厉,形成一种莫可捉摸的实质力量,赵子原立身之地虽然距离最远,但因功力较弱,是以最先感到支持不住,纵身避开。
白袍人拔剑的动作甚是缓慢,但随着他手臂的移动,剑身一寸一寸露出,森厉的“杀气”已弥漫整个旷野之上。
同时他那鹰隼般的双目中,也射出强烈冷酷的杀机,使人一望之下,顿时生出震惧之念。
花和尚额上汗珠涔涔而落,有心先行出掌抢制先机,却是身不由己,那边清风道长亦有同样的感受,长剑欲发未发,显然是被白袍人出剑的奇异力量所制,大有动弹不得之慨。
这刻白袍人的剑身已快要出尽,赵子原眼睛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