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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刻谷底的三人都隐约听到上头杂乱的声响,最后听见死谷鹰王运足中气的恫吓声音,不觉仰首上望,但见一条人影正沿着崖壁缘绳而下,速度甚是惊人,转瞬已降下了十丈许,玉燕子脱口道:“那是死谷鹰王,他终于亲自下来啦!”
吴非士道:“这样正足以显示出他已力竭智穷,不得不亲自在驾落谷对付敌人,咱们以逸待劳,已操必胜之券,这怪物便交由姑娘打发处理吧,不过你可不能一下子把他杀死……”
玉燕子道:“我下手自有分寸,可虑的是那鹰王武功厉害,比起他的手下来,又不可同日而语,如若我无法在他落地的一刹那将他制服,到时动起手来我势将被迫施展家传杀手,如此一来,就得前功尽弃了。”
吴非士沉吟道:“咱们定必要从鹰王口中间出他无故袭杀燕宫宫女的内情,或者可从而探出宫中内好是谁,是以万万不能鲁莽行动,以致功亏一赏——”
他目光掠过盘膝而坐的司马迁武,沉声道:“小伙子,你武功不弱,由你来牵制鹰王如何?老夫与这位姑娘一旁相机把他制服……”
司马迁武苦笑道:“小可极愿效劳,可惜却力有不逮。”
玉燕子诧道:“你怎么啦?可是哪儿不舒服?”
说时美目流转,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迁武,关怀之情,毕露无遗。
司马迁武眼望她那柔和亲切的目光,不觉想起方才她在鹰爪下舍命相救,但觉胸口一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想起一事,便有如被冷水浇头,立即清醒过来,默默对自己呼道:“司马迁武啊,司马迁武,你糊涂至此,眼下这位姑娘身份何等高贵,她只是对你略表关切,你就想到那里去了?何况白石山庄还有一位多情善感的沈烷青正望门等你,你若再缠绕情丝,将来又如何面对沈姑娘?……”
他心潮澎湃不定,耳闻玉燕子温柔的声音道:“你,你可是受了内伤?”
司马迁武定一定神,道:“区区在入谷之前便已中毒,适才与群鹰搏斗,妄动真力,毒素突然发作,有亏姑娘及时搭救,目下毒素已然蔓延全身,再提不起丝毫力气,只怕将成瘫痪,难以行动了——”
玉燕子默然半晌,似在考虑一件重大之事,有顷始款款移步上前,自囊袋中摸出一件物事,道:“你且把口张开……”
司马迁武一愕,见玉燕子正含着神秘的微笑瞅着他,却猜不出有何用意,只有依言张口。
玉燕子那雪白的纤手递到司马迁武面前,将一物塞入他口中,司马迁武下意识用口一咬,倏觉一阵沁鼻清香,顺着喉头流下。
玉燕子道:“快咽下运功!”
司马迁武依言吞咽,倏党脑际昏饨,全身懊热难当,丹田一股真气上冲泥丸,直欲暴涌而出,当下忙运气作起吐纳功夫来。
吴非士冲口道:“好姑娘,你竟让他服了那灵药么?”
玉燕子道:“你已经瞧见了,何必多此一问?”
吴非士道:“那少林小檀丹乃武林至宝,即便在燕宫也只存有十数枚而已,此番姑娘高宫前,东后慎重交与你二枚,以备万一之用,你却一次让这小伙子服了,将来姑娘有事时怎么办?”
玉燕子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反正眼下我还用不着这丹丸,而此人身中巨毒,眼看便有丧生之虞,我们难道见死不救么?”
吴非士哑口无语,他阅历已多,何尝不知对方心事,却是不便再多说。
司马迁武运功已毕,长身而起,冲着玉燕子一揖到地,道:“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以报,姑娘两次相救,不啻再造,异日——异日……”
口齿呐呐,再也说不下去,玉燕子微愠打断道:“得了,我救你难不成还指望你报答么?……你可是故意拿这话来惹……惹我动气?”
司马迁武惶恐无语,吴非士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你是因祸得福了,那少林小檀丹非特是疗毒圣品,而且能助长功力,你一口气服下了两枚,可省却十年的苦修,称得上受惠无穷了。”
司马迁武更加武惶然,正待回答,旁侧的玉燕子忽然拉了他衣袖一把,道:“你快准备出手,鹰王下降的速度好快,离谷底只有二十来丈了——”
司马迁武下意识定睛望去,只见鹰王正以惊人的速度缘绳攀揉而下,口中不时发出凶厉可怖的狂笑。
笑声在死谷中回震,属引不绝,震得诸人耳膜嗡嗡作响。
蓦然间鹰王笑声一敛,紧接着发出一阵惨厉无比的呼声,庞大的身躯有如断了线的纸鸯,向绝谷坠落——
玉燕子脱口道:“那老怪物失足坠下来了?”
呼呼然鹰王已坠下了十余丈,他凭空翻了几个斜斗,右臂暴长,奋力抓向崖壁间纵横交错的葛藤,却因下坠之势过于迅疾,手指只擦过葛藤边缘,复向崖下急坠。
玉燕子心中涌起一阵寒粟,她深知任何人从那等高度跌坠下来,那是断无生理的了,虽然那老怪物极为可厌,百死不足以赎其愆,但她到底是女儿家心软,紧闭着双目不忍再瞧。
“砰”然一声大响亮起,鹰王整个身子落在一块岩石上,弹起数尺多高,坠落在吴非士足旁。
吴非士哈腰下去,探手摸一摸鹰王心口,发觉他气若游丝,浑身业已僵硬不动。玉燕子道:“老怪物死了么?”
吴非士摇摇头,道:“不行了。”
玉燕子颓然道:“如此咱们的一番心血,是完全自费了。”
吴非士道:“奇怪,鹰王一身武功,已是武功中罕见的高手,这数十丈悬崖缘绳而落,还不是如履平地,如何竟会失足坠下,真真不可思议之极。”
司马迁武亦觉享有蹊跷,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匝,最后落在鹰王倒卧之处,忽然发现一事,大叫道:“吴前辈,你瞧——你瞧鹰玉盼手里——”
吴非士皱一皱眉,转目望去,那鹰王双手被身躯压住,是以适才未加留意,他用足踢得翻了一个身,见鹰王手上仍紧紧握住一条绳索不放,绳未齐根而断,分明被人以兵器割断!
司马迁武道:“关键就在这里了,正值鹰王缘绳降落时,有人在崖上把绳索削断了,鹰王便因此死于非命。”
吴非士道:“小哥推断甚有见地,只不知致鹰王于死地的人会是谁?”
司马迁武道:“这个不难查明,崖上……”
话未说完,玉燕子急呼道:“这老怪物命大得紧哪,他还没有死!”
吴非士与司马迁武闻声同望,果见鹰王身躯忽地颤动了一下,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却无声音传出。
他那奇丑的脸庞,此时已是血肉模糊,格外显得狰狞可怖。
玉燕子勉强按住厌恶的情绪,大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鹰王微微低喘了两声,胸前起伏不止,始终没有语声发出。
吴非士当机立断,伸出右掌按在鹰王背宫要穴,真气源源导人,好一会鹰王才逐渐平静下来。
吴非士凑近他耳旁道:“告诉我们,那暗算你的人是谁?”
鹰王唇角裂起一阵狞笑,沙哑的声音道:“好秃……秃驴……咱老鹰竟不明……不自栽在你手里……这是天……天意么。”
玉燕子道:“这家伙神智不清,语无伦次——”
吴非士以指按唇,嘘一声,朝鹰王道:“鹰王,你人已将死,可别将秘密带到地下去,那指使你袭杀燕宫五十名宫女之人,你快说出来吧!”
鹰王断断续续道:“西……西……”仅仅吐露了两个字,双足一蹬,便自落气。
吴非士摸他脉门,业已气绝,他叹口气立起身来。
玉燕子颓然道:“一点眉目都未寻到,而这条线索又断了。”
吴非士道:“那也不尽然,依老夫瞧,那在崖上算汁鹰王之人,此刻必不会走,他不将咱们统统置于死地是绝不甘心的。”
司马迁武道:“前辈所言甚是,目下我们置身于这等绝谷,如果我是敌人,首先必将考虑使用一种兵不血刃的方法……”
玉燕子道:“你倒说说看,将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司马迁武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火攻。”
玉燕子道:“这也颇有可能。”
司马迁武道:“崖上的敌人除非不再做消灭咱们的打算,否则首先使用的必是火攻,如此你我纵不被火烧死,也得被浓烟活活熏死。”
玉燕子见他分析人理,不由大为折服,她一直迷惘的望着眼前这风仪不俗的少年,一时意忘却了周遭的险境。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阴恻的笑声,接着一点火星宛如星飞丸掣般飞坠下来,离地面尚有三四丈时,突然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诸人心理上虽早有准备,依旧不免吃一大惊。
玉燕子呼道:“果然用火攻了。”
那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