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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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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还要——哦——揭穿那令人发指的恶棍——·希·普!不说什么了——哦——也不想听什么劝告——马上就走——去追踪那该死的不忠不义之人——·希·普——不能——哦——再见朋友!”
  说完这些后,米考伯先生就冲出了屋,让我们忐忑不安又心怀希望并惊奇万分,结果我们的心情也不比他的好什么。不过,就是在那种状态下,他仍压不住他写信的嗜好;因为当我们还十分忐忑却又怀着希望并惊奇万分时,附近一家酒店给我送来下面这封如田园诗一样美的短信,这是他专门去那酒店写的:
  绝密!
  我亲爱的先生:
  我恳求你,代我向你的姨祖致歉,因为我刚才失态而无礼了。由于我内心激战,有如蒸腾之火山久抑未发,今日一发便不可遏止,此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曾约各位于下星期此日之上午会于坎特伯雷社交之处。我夫妇将与各位齐唱特威德这位流芳百世的收税人之著名歌曲①亦在该处。恐怕当时未能言明,特补嘱之。
  ……………………
  ①系《友谊地久天长》。
  行看我已履尽我责,也将我过尽补(因唯有补过后我方有面目向世人),我将不复于人世。但求我之骸骨能被置于世人归宿之地,其碑但求刻以:
  小村中已故老前辈何其多,
  人人各自安眠在小小墓穴中①
  ——然后刻以贱名。
  威尔金·米考伯
  ……………………
  ①这是英国18世纪诗人ThomaoGray作的挽歌中诗句。
  第五十章 皮果提先生梦想成真
  我们和马莎在河堤上谈话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从那时起,我就没见到过她。可是,她和皮果提先生通过几次信。她热诚合作,却尚无结果;我也不能从他告诉我的话中断定我们此刻能对爱米丽的命运作什么推断。我承认我对她的回来已不抱希望,越来越认为她已经死了。
  皮果提先生依然坚持那信念。就我所知——我相信我把他那颗诚实的心看得很清楚——他坚信他能找到她。他从来没有动摇过。他从没失去过耐心。虽然想到他那坚韧信心一度失去会造成的痛苦我就不安,可他的信心中有一种那么富于宗教性的东西。有一种那么表现了深情的东西,它使人感到他的信心植根于他美好天性中最纯洁的深处,使我对他越来越敬重。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无所事事的老实人。他一生都是个踏实吃苦的实干家。他也知道,当他需要别人帮助他做某件事时,他自己仍需努力做那件事以自助。由于生怕旧船房的舷窗内没有灯光,他曾夜间步行前往雅茅斯。为了能从报纸上读到一点和她大约有关的消息,他曾拄杖而行7、80英里。听了达特尔小姐告诉我的话,他就乘船去了纳不勒斯,然后又回来了。他的旅行都很艰辛;因为他一味省钱,留着找到爱米丽后再给她用。在这所有的找寻中,我从没听见他诉苦,从没听他叫苦累或说他已感到心灰意懒。
  我们结婚以后,朵拉也很喜欢他。他站在她沙发一边,手拿着他的粗布便帽。我的娃娃妻子怯生生地抬起脸,用惊奇的蓝眼睛看着他。这情景好像就在我眼前一样。有时,日落之后的黄昏,他来和我谈话,我把他带到花园里,他边吸烟边和我慢慢踱步;这时,我就清清楚楚记起他离弃的家,那晚间室外风儿悲号而室内炉火通明的家,在我童年时看来,那个家总那么惬意。
  一天夜里的这个时分,他告诉我,他前天晚上外出时,看见马莎在他住所附近等他。马莎请求他在再见到她之前,无论如何不要离开伦敦。
  “她告诉过你为什么这样吗?”我问道。
  “没有,卫少爷,”他沉思着摸着脸回答道。“我也这么问了她来着,可她说她不能说出来。”
  对于这消息,我除了说些相信他不久便可看到她一类的话,没说什么别的,因为我已很久不用渺茫的希望来给他打气了。我也说不出这消息在我心里引起了什么样的臆测,而且那些臆测也是很没把握的。
  大约两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我对那一夜的情景记得很清楚,那正是米考伯先生那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第二天。已经下了整整一天雨,空气中还是湿湿的。树上的叶儿茂茂密密,吸饱了水而下垂着;雨已停了,天色仍灰暗;充满希望的鸟唱起了愉快的歌。我在园中徘徊时,暮色渐渐在我四周聚拢,鸟声也渐渐变低了。那种只有乡村夜间才有的寂静随夜色铺开,除了树枝上偶然滴下的水珠,最轻的树也不动了。
  我们的小屋旁有由葡萄架和长春藤组成的绿色小配景;透过那小配景,我能从我散步的花园看到屋前的大路。我脑里正转着许多念头时,不经意把眼光投往这一边。于是我看到一个穿着寒伧外衣的身影。这身影急急向我俯下身子并招招手。
  “马莎!”我朝那身影走过去并说道。
  “你能跟我走吗?”她声音低而急切切地问道。“我到了他那儿,可他不在。我把我要他去的地方写下来,亲手放到他桌上。他们说,他不会在外面逗留很久。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你能马上来吗?”
  我的回答是马上走出大门。她做了个急切切的手势,像是请求我忍耐而不要出声,然后她朝伦敦那个方向转过身去。
  从她衣服上的泥痕看来,她是步行从伦敦来的。
  我问她,我们是否去伦敦。她像先前一样做了个很急切切的手势示意肯定的答复。我拦住一辆过路的空客车,我们便上了车。我问她应叫车夫朝哪儿赶时,她答道:“只要是靠近黄金方场就行!赶快!”说罢,她就踡缩在车厢一角,用一只颤抖的手捂住脸,好像受不住任何声音刺激一样。
  当时,我也受了很大刺激,希望和害怕这两种矛盾心理交织着使我头晕眼花。我瞪大眼看着她,想从她那里得到点线索。可是发现她那样强烈地想保持沉默,又感到自己在那种情形下我亦欲安静,也就不去打破那沉默了。我们一路前行。她一动不动,除了有时朝窗外看看,好像还嫌慢了一样;
  实际上我们走得很快。
  我们在她说的方场入口处之一下了车。我叫车夫把车停在那里,以备万一用得着。她把手放在我胳臂上,催我走进那些很暗的街道之一。那一带像这样的街道有好几条,那里的房子也一度是独户住的好住处,但现在已沦落为论间出租的贫民住处了。在这样的一幢房子打开的门前。她松开我胳膊,向我招手,让我跟她走上了像是通往街道的排水沟一样的公用楼梯。
  那房子里住满了人。我们往上走时,房门都开着,不断有人探出头来;在楼梯上,我们和上上下下的人擦身而过。走进来前,我们曾从外面往上看,看到些女人和孩子趴在窗口花盆上;后来从门口探出头来的人也大多是他们,大概我们让他们感到好奇。楼梯是嵌板的,很宽,乌木什么的栏干很粗;门上方有刻成无花果形的檐板;窗口有宽宽的座台。不过,所有这些旧时的排场遗证都很凄凉地被破坏了,变脏了;腐烂、潮湿加上久远年月已使地板变软,有些地方很不结实,甚至都不安全了。我看出,到处都有过把新血输入这个旧机器的尝试,廉价的松木曾被用来修补那贵重的旧木工部分;可那种尝试就像让一个落魄的老贵族和一个卑贱的穷人结婚,这悬殊的双方都打量了对方后却步了。楼梯上有几个后窗已变黑,或完全被塞起来。在还有窗子的地方都几乎没有玻璃了;那坏的空气似乎都是从坍塌的木框架中渗进来的,却再不肯离去;我从那些坍塌朽烂的木框架中,从其它没有玻璃的窗子中,看到别的房子也是这样,还看到下面令人目眩的脏院子——那是那幢房子的公共垃圾堆。
  我们往最上面一层走去。途中,有两三次,我觉得在模糊光线中可见到一个女人身形的裙裾在我们前面往上走。我们转到去顶层最后一段楼梯时,看清那个身影在一个门前停了一下,然后那身影转动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马莎低声说道,“她进了我的房间,我不认识她呀!”
  可我认识她。我惊奇地认出她是达特尔小姐。
  我用几句话向我的向导说明这是我从前认识的小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从她的房间里传出了动静,不过从我们站的地方听不出那里面的人说的什么。马莎一脸吃惊地又做了和先前同样的手势,领我轻手轻脚上了楼。然后,她推开一扇似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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