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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下意识地握住了来人的手,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啊,竟然是总理。是总理倒不是让他惊讶的理由,而是他现在光着上身,一身泥水,手上也脏得不像样子,却被总理握住双手——成何体统?
恐怕他是第一个光着上身被总理接见的副厅级官员吧?
夏想脑中还来得及闪过一个玩笑式的念头,想缩回手,奈何总理握得很紧,只好尴尬地说道:“总理,我不知道您来了……我,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男儿本色就是这样,在我面前,你就是你,刚才你和工人兄弟并肩站在一起抗击洪水,我和石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光着膀子有什么?年轻的时候,我也一样光着榜子干活。男人光榜子是好汉,不丢人。”何东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感慨地说道,“吃苦在先,享乐在后,是每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发扬的风格,不少人只是嘴上说得漂亮,只有你真真正正做到了。”
夏想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提不起来,话全堵在胸中,无法说出口。
何东辰看向了夏想的身后,问了一句:“他们两人是?”
陈天宇和卞秀玲见总理大驾光临,心跳加快,十分紧张,意外,太意外了,没想到总理来到了抗洪救灾的第一线,而且还没有大张旗鼓,就让他们意外之余,也大感欣慰。还好没有给夏书记丢人,没有给下马区脸上抹黑。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上脏得不成样子,又不免有些尴尬。
夏想忙介绍说道:“常务副区长陈天宇,纪委书记卞秀玲。”
总理又主动伸过手去,依次和两人握手,勉励两人几句,又详细地问了问刚才抗击洪水的具体情况和细节。
陈天宇和卞秀玲都如实做了回答。
两人尽管心潮澎湃,却没有一点请功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洪水占据,而且也太累了,刚才在搏击洪水时还能坚持,现在一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疼,头疼欲裂,如果不是硬撑着,早就一头栽倒了。
总理也看出了他们体力不支,刚想让人安排他们休息,夏想忽然说了一句:“总理,我有一个情况汇报一下……”
总理微一点头:“你说。”
夏想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却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终于体力不支,竟然直接昏迷在了总理面前!
谁也没有总理离夏想近,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总理一伸手,亲自扶住了夏想,又一伸手,制止了别人的帮忙,只让叶石生搭手——堂堂的国务院总理和燕省第一人叶石生,两人一起扶着夏想,轻手轻脚地将夏想放到了床上……
第761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夏想的昏迷恐怕是国内最高规格的昏迷了,被总理和省委书记亲自抬到床上,不但空前而且绝后,绝对是国内第一人,估计也会是唯一一人了。
在一切讲究万无一失的官场规则面前,很难再出现如夏想一样敢当着总理之面,不给总理面子而直接昏迷的官员了。
叶石生还没有说话,陈天宇和卞秀玲也都身子一歪,倒在了一边,幸亏旁边有人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们真是太累了,身累心累,又承担了太重的重担!
何东辰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有多少官员在他面前慷慨陈词,在他面前豪言壮语,在他面前笑容满面,今天,却第一次见到三个基层的干部,相续昏倒在他的面前,不做作,不装腔作势,不说空话大话,以敢在总理面前昏迷的勇气,真实地展现了最感人的一幕。
何东辰视察无数,今天的视察最有意义,最感人至深。
医护人员紧急为夏想几人测体温,检查身体,何东辰亲自叮嘱,一定要细心检查。
突然,叶石生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宋朝度打来的:“叶书记,四牛集团的养殖场,保不住了!”
什么?叶石生大吃一惊。
早在叶石生前来下马区之前,宋朝度和范睿恒已经前往养殖场,负责养殖场的抗洪工作。四牛集团的养殖场也是重中之重的一处重点防洪地点,关系着四牛集团的根本,也是不容出半点差错。
不过叶石生也听到付先锋的汇报,说是洪水可能不会对养殖场造成太大的冲击,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叶石生一商议,还是决定让范睿恒和宋朝度前往养殖场坐镇,指导抗洪。
不想下马河的危机刚刚解除,却收到了养殖场保不住的消息,确实让他吃惊不小。养殖场一旦被淹,动摇了四牛集团的根本,影响了四牛集团的大计,对四牛集团的打击是致命的,同时,也是燕省可不承受之重。
四牛集团有事,对燕省的名牌战略是一次沉痛的正面打击。
叶石生希望在他主政的期间,让燕省多出几个名牌企业,也好扩大燕省在全国的影响力。四牛集团现在在国内的品牌号召力为第一,连续近十年销量占据同类品牌第一名,是燕省的骄傲。
叶石生心急火燎:“总理,养殖场有上千头进口奶牛,一旦有事,损失巨大。”
“走,去养殖场。”何东辰见下马河基本上是保住了,也对四牛集团非常关心。随后他又交待几句,让人精心照顾好夏想等人,等夏想醒来之后,立刻告诉他,然后才和叶石生一起,前往四牛集团的养殖场。
总理特意交待夏想醒来后的事情,显然,是有还要和夏想会谈的意向,许多人就都暗暗羡慕夏想的运气,真是因祸得福了。
总理走后不久,夏想就醒转过来。当他得知养殖场出了问题时,也是吃惊不小。按照付先锋的精确计算,应该洪水只冲击了下马河才对,没想到,连养殖场也受到了波及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夏想却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想法,养殖场受损,最终的损失还会转嫁到老百姓身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付先锋估计要哭鼻子了,千算万算,却还是没有算过老天,而且他在此次南山水库山洪暴发的问题之上,绝对要负相应的领导责任。
自作孽,不可活,或许真有的必要再火上加一把油!夏想思忖了片刻,心中有了对策。
夏想刚想了一会儿事情,陈天宇和卞秀玲也醒了过来。两人醒来后,都大为懊恼,以他们的级别别说见到总理了,就是省委书记也很难有面对面的机会。结果倒好,当着总理和省委书记的面,昏了过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夏想却是呵呵一笑:“我们三个人在总理和叶书记面前昏迷,在国内恐怕也是史无前例了,值得大书特书一次了。不过你们放心,总理和叶书记都是有心人,心如明镜。”
夏想的话让两人吃了定心丸,都点了头。
正准备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忽然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哭:“爸,爸!”
夏想和陈天宇、卞秀玲急忙出了帐蓬一看,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到淹死的老者面前,抱着尸体放声大哭。赶过去一看,夏想吃了一惊,怎么是谭广洪?
谭广洪还心存幻想,以为老父亲还能生还,没想到还是没有奇迹发生。他痛彻肺腑,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锥心般的难受。
夏想走过去劝慰说道:“节哀顺变。水火无情,还是尽快处置老人家后事要紧。”
谭广洪哭了半晌,才平静下来,见是夏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想起他逼得肖老泉跳河自尽,还自以为得意,没想到才没过多久,自己的父亲就被洪水淹死,真是莫大的讽刺。
再想起将洪水精确计算冲向下马河的主意,正是付先锋的妙招。如果不是付先锋的神机妙算,或许他的老父亲还不会死。谭广洪痛恨无比,却又有苦难言。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发现尸体的经过。还有人连夏想脱下衣服为死者盖上的细节都告诉了谭广洪,谭广洪听了,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为他刚刚还在家中为下马河发大水而幸灾乐祸感到可耻。
夏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谭广洪的肩膀,劝慰他两句,然后转身离去,他还要许多事情要忙,顾不上谭广洪的事情。
谭广洪望着夏想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握老父亲身上的上衣——是夏想的衬衣,他的目光闪烁半天,然后重重的一拳砸在泥水中。
……
夏想安置好现场的工人之后,该休息的休息,该收尾的工作继续收尾,他让陈天宇和萧伍继续留下善后,然后和卞秀玲、黄建军一起返回了下马区。
到了临时指挥部,李涵等人不在,已经前往养殖场去了。夏想过问了一下下马区的情况,看到下马河的河水平缓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