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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安仔和老四他正商量着,公安局却把我们抓了起来,说是有人举报我搞黑帮团伙,聚众闹事,说要判我们的刑。
我开始挺害怕的,以为自己这下完了,进了大牢再也出不去了。可是后来一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既没有搞团伙,也没有闹事,我怕什么。
我想侏儒也是人,也得讲法律保护,我们几个侏儒在允许的地段上搞把戏赚钱混口饭吃,有什么触犯法律的地方吗?
我开始同公安局的讲理,他们答应我尽快调查事实的真相。
可正在这时老四却不争气的在街上同别人打架,结果拿刀子捅了人,也被抓了起来,我一想,这真是雪上加霜,这下我有理也说不清了,因为老四的确是跟我在一起的。
好在安仔在外面积极替我申辨,甚至为我请了律师,而公安局那边的调查也一直在进行,事实证明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我们几个侏儒在一起只是为了赚钱方便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黑帮,团伙,要说扰乱治安那倒是有点事实,因为我们的表演有时会影响到社会秩序。
所以,我被治安条例处罚了2000元钱后,就被放了出来,而老四则被刑事拘留了。
通过这件事我知道在沧州我得罪了不少人,可是,要混饭吃要活下去总窝在家里怎么行,我们虽然是侏儒,可我们也有正常人的需要,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当乞丐都让你当不成,这人是不是也太狠了。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我和安仔各拿出1000元钱孝敬了那位老人家,才得到许诺,只要以后眼里面有他,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发生。
这时老四也出来了,我们几个侏儒又重新开张,可是场面已不再象以前那样热闹,因为,好多人知道我进过局子,把我当成了专走黑道的人,不再来捧场了。我使出浑身解数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散了,也赚不到多少钱,有时候刚刚够一天的开销,我沮丧透了,觉着自己以前真是说了大话,是呵,一个侏儒发什么大财,做大头梦呵。
赚不到钱,我们几个就凑在一起喝酒,有时一喝喝一晚上,第二天都醉得睁不眼睛,便不上街,接下来再喝,可喝着喝着便喝出了事儿,老四死了。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们租的平房不停的漏雨,大家没法睡觉便打牌喝酒,喝着喝着酒没了,老四爬起来说出去买酒,那会天已经黑透了,我们住的城郊又偏僻上哪儿去买酒,可老四已经喝得不少了,怎么拉也拉不住,结果,他跑进了大雨里面就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我们在井盖被偷走的下水道里找到了老四面目全非的尸体,看来是因为地上的雨水太多,天又黑,他一脚踏进了下水道。
安仔往他老家广东汕县拍了电报,可他家里来信说,沧州太远他们来不了,叫在这边处理了就算了。
我当时特别的伤心,因为几个伙伴中老四人最好,他从小就学功夫,为的就是将来卖艺为生,因为是侏儒所以他从懂事起便知道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可是没想到他的结局会这么惨,人死了,家里却没有人肯来替他收尸,我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把老四的后事处理了,我们几个侏儒便觉得有分手的必要了,因为老四的事情太刺激我们了,安仔一定要回广东老家,他说:
“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外边,我们生为侏儒已经够可怜的了,死了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这太可怕了。”
其实,在我们这几个侏儒当中,安仔长得最好看,虽然他的身高也只有90多公分,但他的身体很匀称,尤其是那张脸圆圆地特别精神。
我努力的劝安仔留下,因为我知道安仔再离开我,我们剩下的几个侏儒就更没意思了。
眼看饭都吃不上了,虽然我们真的不愿意再到街上去折腾,少了一个生龙活虎的老四,我们怎么都提不起情绪,可不干就没饭吃,就这样我们半乞讨半表演的又开始了。
在这时我在街上碰上了周老板,他对我们几个侏儒的表演很感兴趣,并对我说,想请我到北京他的夜总会演出。
我考虑了一下对他说,去北京可以,但我不能自己去,我要带着安仔他们几个一起去。
周老板犹豫了一下,说带着他们可以,但他要考试,真有绝活儿才能收,夜总会养不起没有用的人:。
结果经过周老板的考试,安仔和另外两个侏儒被录取了,而其他几个人则要离开我们,我没有办法,虽说相依为命了这几年,大伙儿感情都挺深的,可是,我帮不了他们。
很快,周老板把我们四个侏儒带到了北京,他说我们的绝活是有,但是在夜总会演出必须受专业训练,会逗人乐。
这不演出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阿华还行吧,能把北京人逗乐了,逗得不来就想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最近,我们这个夜总会天天晚上这么火,这跟我阿华是分不开的吧。
这下周老板可高兴了,每天给我们吃两菜一汤,还派了一个女孩专门给我们打扫房间,洗衣服,我觉得我阿华真的是混出了头,一直是伺候别人,这会儿终于有人伺候我了。
唉,我现在好想老四,谁让他命这么短,凭他的功夫,他该比我还红,如果他活着我情愿把这位置让给他,可惜……不过,老四要是知道我和安仔混得都不错,我想他地下有知也会替我们高兴的。
“听说你现在有一个女朋友,很漂亮是吗?”我不想让阿华马上结束说话,所以索性直接问他。
“这个,这个,是有个女孩挺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可是,这种事你知道几乎是不可能的,谁会跟一个侏儒结婚。
当然,做为一个男人我认为自己很正常,具备一切能力,可是,社会上可不这么看,许多人都认为侏儒是不应该结婚的,因为他们不是正常的人,对这个我也毫无办法。
所以,即使真的有女孩喜欢我,我也只能应付而不敢动真心,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有时候想想挺痛苦的。
每当这时候,我就想念在沧州当乞丐的时候,那时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没有人来关心我们,也没有人来干涉我们,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呆着,那感觉挺好。
可是现在,你看我留着这怪怪的头发,难看的鬓角,每天晚上在台上跑来跑去,拼命逗那些人发笑,说起来我们不过是些赚钱的工具罢了。
这侏儒症对我们来说是痛苦,而对喜欢刺激,新鲜的人们来说就是快乐,说穿了,夜总会火的就是这个而已。
采访者思绪:
帅气的阿华,红红火火的阿华,在结束谈话时把一切都说明白了,这让我感到很有些惭愧。
说实在的,当阿华在台上表演的时候,看到他用各种各样的把戏折磨自己,我是很开心,甚至很快乐,可我没想到他的痛苦,这便是人类残忍的一面。
做为侏儒,阿华想要赚大钱的愿望不可谓不惊天动地,因为,跟正常人相比,他们实在太弱小,太卑微。
譬如死去的老四,家人甚至不愿意为他的安葬付出一点路费,因为他也许根本就没有被家人当成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可他从小便懂得学会生存的本领。
可无论怎么努力他们中的许多人只能做乞丐,至少是从做乞丐开始,即使是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又能充当什么呢?
玩偶、工具,抑或是别人的开心果。这是一个无法公平的游戏,因为双方从一开始就不是等量级的,我只能说,侏儒阿华如今是苦尽甘来,至少不用在风吹雨打中讨生活,而且,还有了那么多的崇拜者。
阿华的经历无所谓传奇,却悲剧意味很浓,我想这是周老板所不喜欢的。因为,他希望阿华这棵摇钱树会一直替他招财进宝,我提醒阿华管好自己的钱包,一旦人们的反应不再那么强烈了,阿华还是要考虑存钱防老。
对于爱情,阿华虽不奢望,但也可以看得出他的向往,我倒真心的祝福他,真的有好女孩也别把机会错过。
99年的春节阿华是回家过的,想必是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我想阿华的双亲应该庆幸,儿子大难不死已是福气,更何况还越活越精神。
最近听说夜总会又多了新的项目,一个患巨人症的女孩和阿华同台表演“夫妻双双把家还”,惹得众人开心不已。
是的,人想开心总有办法,因为,永远赚不够的老板们时刻会想出花样满足人们的胃口。
我不知道阿华现在怎么样,但我愿意他一直红火下去,这当然不是为了周老板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