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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所可没什么值钱东西啊!
雷雷回过身,大模大样道:韩医生,我一直拿你当正派人,你怎么也跟着那帮官僚狗腿子瞎起哄啊!医务人员不是国家财富,不值钱啊?你这思想很成问题嘛,我要汇报上去,你就等着做检查吧!研究生也甭上啦!
韩阳听了这话直乐,问他偷鸡摸狗偷摩托还闹不够,现在还想偷人。话一出口,他顿觉有些别扭。雷雷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对偷人这样龌龊的男女之事不大明白,根本没当回事儿。雷雷跟韩阳磨叽半天,才说出有东西落在他们诊室,想托他给拿出来。他边说边推着韩阳往诊室走,韩阳皱着眉头问:我们诊室怎么会有你的东西。
雷雷推着韩阳进来,青儿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雷雷眼前又是一亮。青儿现在不戴口罩,光彩夺目、满室生辉,她根本不睬雷雷,仍低下头看书。
雷雷走到门口就停下,想看青儿,又不敢太放肆,用下巴示意韩阳:就那儿,小女医生抽屉里。有一半导体,懂什么叫半导体吧,就是收音机。雷雷也不抬头看青儿,眼睛冲下,做出听收音机状,一个劲打哑语。青儿看得莫名其妙,韩阳拍雷雷脑袋一下嗔怪:不会说话啊!雷雷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句“邓丽君”。青儿与韩阳糊涂了,瞪着他问什么意思。雷雷急了,直比画说半导体里唱歌的女人叫邓丽君。青儿总算明白过来,拉开抽屉,将半导体拿出,往桌上一推,再不理会雷雷。
雷雷想上前拿,似乎又不敢,拽着韩阳,让他帮自己拿。韩阳看一眼雷雷,弄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上前拿过半导体,塞到他手里。雷雷扭头要走,不甘心地回头看了青儿一眼,她心如止水,眼前似乎没有人,埋着头看书。
韩阳见怪不怪,转身出门,雷雷傻乎乎面对着青儿,像被点了穴位,呆站了片刻。青儿转过脸,一脸漠然,看着雷雷。雷雷目光刚与青儿接触,便慌张起来,溃不成军,立刻撒丫子往外跑。
跑出老远,雷雷还没明白味儿来,他为啥落荒而逃,他雷司令啥时怕过,怎么这小丫头让他浑身不自在。夕阳西斜,三三两两的职工扛着农具回家吃饭。雷雷将半导体掖在衣服里鬼鬼祟祟往家走,几个哥们儿从邻居家窜出,叫着:雷子,半导体找回来没有,听邓丽君呀。
雷雷竖起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把耳朵伏到自家门上听着里面动静。他悄悄推门,没推动,便回头龇牙一笑:我妈不在。他说着又去推门,没承想门“咣”一声打开,雷雷妈黑着脸站在门前。雷子吓一跳,撒腿就要逃,那帮小哥们儿“嗖”的一下全藏起来。雷母喝道:往哪儿跑你,赶紧给我写检讨!明天全场大会你就等着挨批吧!
雷雷逃出老远,回过头跳着脚大喊:我不能开会,一开会我就发烧……告诉他们说我病了!
雷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病了才好,我才省心呢!说着狠狠把门关上。雷雷一脸沮丧,那几个哥们儿重新钻出来,轮番安慰雷雷说没啥大不了。雷雷生气地说道:还没事儿呢,明儿要全场开会念检讨书,你们谁他妈替我念。几个哥们儿相互推诿,说这么光荣的事儿还是雷司令自己来比较好,别人替没资格,再说许大马棒也不会同意。这臭脚捧得雷雷有些得意,可得意之余还是有点挠头。大头出主意说,最好糊弄张病假条,装病便可以逃过一劫。
主意倒是不错,可是动起真格的让他们帮忙,几个人又推三阻四的。雷雷气得直出粗气,不愿意搭理哥几个。黑皮暧昧说道:你不是跟那个姓叶的妞儿熟吗,窝赃都敢,这点球事儿算什么?
几个哥们儿嘎嘎怪笑着,不怀好意。雷雷兴趣浓厚地问,她哪儿来的?贼漂亮啊!麻杆不屑地说,那是,不漂亮能当破鞋吗?
几个人相顾又笑,这个话题对于他们这个年龄而言,既神秘又刺激。雷雷发怔,不解地问,什么破鞋?黑皮说,你找叶青儿开假条一开一个准儿,我妈说只要是男的,找她办事贼痛快。
雷雷半信半疑:胡说八道,那妞儿傲了吧几的,都不正眼看人的,还老戴个大口罩,怎么可能是破鞋呢!
麻杆认真说:唉,真是破鞋。她和她妈原来在双犁公社,是许大马棒那个老色鬼把她们调过来的。我爸去办的调动手续,我爸看过她档案材料,说她上中学起就有作风问题,特破!
黑皮肯定地说:她要不破,许大马棒那老流氓怎么那么上心调她呀,我姐去年卫校毕业想进卫生所都没进成!
雷雷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戴口罩是怕见人啊!得,明天找她去,非要这小破鞋给咱开假条。还不能开少了,怎么也得开个十张八张的!
哥几个随声附和:对,对!十张都少了,开它一沓存着,啥时用啥时拿。哼,敢不给开!
青儿知道明里暗里到处都有人编排自己,她用大围巾把头脸严实地包起来。然而她所经之处,仍会引起农场里的人注意,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青儿一脸漠然,如入无人之境。
韩阳斜次里走来,起初还是漫不经心的,离得近了才看见青儿,立刻左顾右盼。正想躲避时,青儿已经到近前,韩阳于是一脸尴尬,进退不得。青儿看着韩阳的窘状,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径直朝自己家走去。她孤傲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痛苦和忧郁。
韩阳回过头看着青儿孤傲的背影,犹豫片刻,朝许大马棒家走去。大概是因为韩阳要走的缘故,许大马棒对他倒是很客气。韩阳有些不自在地向他打听青儿录取通知书的事儿,许大马棒避实就虚问,我不太清楚,韩医生很关心叶青儿啊?
韩阳故作轻松地说:谈不上关心,考的是一所医学院,顺便问问呗。许场长也费心帮着打听一下吧,小姑娘初来乍到,挺需要帮助的。
许大马棒冷冷地盯着韩阳说:她可不什么小姑娘,复杂着呢,你可别被她表面现象蒙蔽了。再说这高考的事儿,她就没经过农场,私自参加考试,根本就不合法。
韩阳愣住,他知道叶青儿是在双犁公社参加的高考。然而许大马棒有意刁难说,双犁那边就没开介绍信!叶青儿私自考试,是违法的。见许大马棒那副奸猾的样子,韩阳不敢得罪,小心地为青儿说好话。许大马棒满脸邪恶地说,你们什么关系?你要和她有一手,你直说,咱哥们儿谁跟谁呀。说着他淫邪地捅了韩阳一下。韩阳吓了一跳,慌忙否认说只是同事关系。许大嘴角闪现邪笑,那你回去跟她说,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拐弯抹角干嘛?
韩阳表面点头称是,心里骂他祖宗八代。
青儿对韩阳很有好感,可是连他都防防犯着自己,这让她黯然神伤。她家住在一排平房的中间,要回自己家就得经过几户人家。正是做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门都开着,青儿离很远时就低下头,匆匆走过。即便如此,那些家庭妇女们一见青儿便开始交头接耳,男人只要多看青儿一眼,家里的媳妇就会骂起来。
青儿把头巾裹得几乎都看不见脸,那些污言秽语全装得听不见,她紧赶几步冲到家门口,急慌慌拉开门。碰巧母亲端着锅往外走,门前有水,叶母脚下一滑,青儿赶紧上前扶住。母女同时低头,发现门前甩着一大一小两只脏兮兮的破鞋子。
母女俩同时要去拦对方,怕对方看见伤心受刺激。可彼此眼神对视,尽在不言中,不禁凄然一笑。叶母抓过扫帚,把破鞋扫到一边,青儿接过锅去做饭,她眼里含泪,但不愿意母亲看见。
叶母慢慢回头,看着女儿羸弱单薄的背影,眼睛红了。当女儿转过身来,她脸上立刻浮起淡淡的笑容,青儿也在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夜里,青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恨命运的不公,恨人情的冷漠。母女俩同睡一张床,两人背靠背躺着,其实谁也没睡着,但装着睡着了。
叶母眼皮发沉,恍恍惚惚正要睡去,隐约听见女儿的一声抽泣。她瞪大眼睛,侧耳倾听,一动也不敢动。青儿在哭,眼泪哗哗地流,她努力忍着不哭出声,但怎么也忍不住。哭了几声,咬住嘴,实在忍不住又哭几声。
叶母翻身坐起,不敢碰女儿,跟着流泪。青儿翻过身,也不看母亲,把头埋进母亲怀里,哭着说:妈,我们要离不开这里可怎么办啊?
叶母流着泪,紧紧抱住女儿,无力地安慰着她。
第二天大清早,雷雷跟三个哥们儿骑车上班,像踩着风火轮,骑得贼快。他们一路旁若无人地大唱跑了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