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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法源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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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为无谓之牺牲。孟子有言:“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我兄大勇,弟等如望云山;我兄大才,弟等如望云霓。事迫矣!亟盼即时启程,另开战场,共襄盛举。轻重之间,以我兄明达,无复多陈。总之我兄生还,即弟等之脱死也。生死交情,乞纳我言。即颂
  大安弟 黄轸 手启
  谭嗣同看了信,把信凑上油灯,一点一点的,像蚕吃桑叶一般的,给烧掉了。
  谭嗣同没请他们坐下,就开口了:“各位兄弟,情况很急,我们长话短说。黄轸兄和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离开北京,也不打算离开北京。我到北京来,就有心理准备,不成功,便成仁。如今果然不成功,我愿意一死,我谭嗣同不是失败了就离开北京的人,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要死在北京,死给大家看。”“谭先生的心意,我们全明白。”来人说。“黄轸兄派我们来以前,已经同我们说得很清楚。黄轸兄说,当时他反对谭先生北上,要谭先生东渡日本,一同走革命的路子,但谭先生认为中国太弱了,底子太差,革命的方法像给病人吃重药,不一定对中国有利,也不一定成功。如果有缓和的路子,也不要失掉派人一试的机会。北京既然有机会,总不该失去,所以谭先生自己愿意深入虎穴,或跳这个火坑。黄轸兄说他完全了解谭先生和他是殊途同归,谭先生不论走哪条路、不论怎么走法,大家都是同志。只是今天眼看北上这条路走不通了,黄轸兄怕谭先生做无谓的牺牲,所以特派小弟们来接谭先生南下。这条路既走不通,再留在北京,已无意义。请谭先生体谅黄轸兄的一番心意和小弟们走这一趟的目的,不要再说了,先动身再说吧!”谭嗣同苦笑了一下:“活着留在北京,已无意义;但死在北京,意义却有的。承黄轸兄和各位看得起我,我真没齿难忘。可是我已下决心死在北京,对你们的好意,我真抱歉。”谭嗣同拱着手,作了揖,“外面风声紧得很,我也不招待,各位就请赶快回去吧!”突然间,另外两个人互望了一眼,一个人在带头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带头的摇手示意,好像在阻止。说:“谭先生的守死善道决心,小弟们很佩服。可是,可是,谭先生这样做,是叫小弟们空着手回去,南边同志会怪小弟们辱命,小弟们当不起。小弟们真要请谭先生原谅;小弟们打算强迫谭先生走了。”说着,三个人就走近谭嗣同身旁。
  谭嗣同笑起来,他的笑容里有庄严、有感谢:“各位先停一下,我有话说。就是要走,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对,该给谭先生一点时间准备一下。”一句洪亮的声音从屋角背后传来,大家回头一望,一条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口。壮汉后面,又闪出四条大汉。
  谭嗣同向前一步,向彪形大汉打招呼:“五爷,这三位不是别的路上的,是南边兄弟他们派上来的,派上来接我的。”“我全知道。”王五说,“你们的话,我全听到了。他们来的,不止这三位,外面还有一位把风的,被我们兄弟给摆平了。”“要不要紧?”谭嗣同急着问。
  “不要紧,只是昏了过去。这些革命党,只会革命,功夫却不敢领教,一碰就完了!”带头的厉声说:“你这什么意思?”谭嗣同赶快握住他的臂:“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自己人,我一说你就知道了,他就是'关东大侠'——大刀王五!”带头的怒容立刻不见了。谭嗣同转向王五:“这位南边来的兄弟。”“失敬、失敬!”王五作了揖,对方也作了揖。
  谭嗣同说:“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各位兄弟:你们的好意我全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能离开北京,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开始,我愿中国流血从我开始。”带头的摇摇头。“谭先生,黄轸兄告诉我们,谭先生其实是赞成革命的,反对改良的,当然也反对什么变法维新。谭先生,既然你明明知道哪条路才是你该走的路,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去做铲除他们的战士,而做被他们铲除的烈士?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私人的牵挂、感情的牵挂,还是什么别的?不管是什么,谭先生,那些牵挂都是小的,比起我们追求的救国大目标来,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牵挂那些,为那些而性小失大,岂不太妇人之仁了吗?谭先生,你是我们的大哥,你是我们眼里的英雄、我们的导师,现在我们全等你,你不走,你怎么了?我们真不明白,还有什么更高的意义能比得上你走,你的走,不是逃掉、不是不再回来,而是回马一枪、而是重新以战士身分,凯旋回北京。你不走,这算什么?我们要的是在城门顶上挂我们的军旗,不是在城门顶上挂我们的人头。你不走,头悬高竿于城门之上,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带头的声音愈说愈高,他把右手举起,合起了拇指食指做着吊挂的动作,然后,把手突然落到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烛光跟着急闪着,在光明中,摇撼着人影。
  谭嗣同平静地坐在大师椅上。椅背是直角起落的。他的腰身挺直,直得跟椅背成了平行线。烛光照在他脸上,他的气色不佳,但是脸安详肃穆,恰似一座从容就义的殉道者的蜡像。殉道者的死亡的脸不止一种,但是安详肃穆该是最好的。把道殉得从容多于慷慨、殉得不徐不疾、殉得没有激越之气,显然从内心里发出强大的力量才能办到。注意那凶死而又死得安详肃穆的人,他在生的时候能够那样,死的时候也才能那样。带头的从谭嗣同的脸上,看到了死亡的投影。看到谭嗣同的头、脖子,他感到这颗头自脖子上被砍下来的景象。他感到那时候,这个安详肃穆的人,有的只是死生之分,而不是不同的脸相。
  在安详肃穆中,谭嗣同开口了:“老兄说的去做铲除他们的战士,不做被他们铲除的烈士一点上,我真的感动,并且认为有至理。但是,我所以不走的原因,实在也是因为我认为除了做战士之外,烈士也是得有人要做的。许多人间的计划,是要不同形式的人完成的,一起完成的。公孙杵臼的例子就是一个。没有公孙杵臼做烈士,程婴也就无法做战士,保存赵氏孤儿的大计划,也就不能完成。当然我们今天的处境和赵氏孤儿的例子不一样,但是我总觉得,做一件大事,总得有所牺牲才对,我们不要怕牺牲,既然牺牲是必然的,我想我倒适合做那个牺牲的人。做这样的人,是该我做的事……”“谭先生你别说了!”带头的打断了谭嗣同的话,“你谭嗣同,你是什么才干、什么地位的!你怎么可以做牺牲,要牺牲也不该是你呀!”“不该是我,又该是谁呢?”谭嗣同笑了一下,静静他说,“我想该是我,真该是我。我谭嗣同站出来,带头走改良的变法路线,如今这路线错了,或者说走不通了,难道我谭嗣同不该负责吗?该负责难道不拿出点行动表示吗?我带头走变法路线,我就该为这种路线活,也就该为这种路线死。这路线不通了,我最该做的事,不是另外换路线,而是死在这路线上,证明它是多么不通,警告别人另外找路子……”“可是,就算你言之成理,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证明、来警告啊?”“除了死的方法,又有什么方法呢?如果死的方法最好,又何必吝于一死呢?请转告黄鞍兄,我错了、我的路线错了、我谭嗣同的想法错了,我完全承认我的错误。不但承认我的错误,我还要对我的错误负责任,我愿意一死,用一死表明心迹、用一死证明我的错和你们的对、用一死提醒世人和中国人:对一个病人膏盲的腐败政权,与它谈改良是'与虎谋皮'的、是行不通的。我愿意用我的横尸,来证明这腐败政权如何横行;我愿用我的一死,提醒人们此路不通,从今以后,大家要死心塌地,去走革命的路线,不要妄想与腐败政权谈改良。我决心一死来证明上面所说的一切。”房里一片沉寂,除了谭嗣同的苍凉声调与慷慨声调,没有任何余音。最后,王五开口了:“既然谭先生决心留在北京,南边的朋友也就尊重他的决走吧!”南边的朋友走后,王五开口了:“三哥,你一离开镖局,大家就众口一声,决定遵照你的话去做,除了另派弟兄去打听皇上囚在瀛台的情况与地形外,并决定也保护你三哥,所以暗中跟着你,没想到在会馆却碰到南边的朋友,只好打照面。我跟来,要跟三哥说的是:我们弟兄同意去救皇上了,暗号为'昆仑'计划,细节你三哥不必操心。问题是万一我们成功了,皇上又有机会执政了,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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