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也不免悲戚,说:交给我吧,如果真有什么,而我还能苟活,我一定要把事办好的。于是,当他的面,把信封装在我的内衣口袋里。他又说:要分别了,我们彼此留一个纪念吧。我说:要照片吧。他说:不是不是,这儿有我胡诌的一首诗,赠送你的,你也给我留儿句吧。他的手不断发抖,才递给我,上面写的是:
爱财惜无路挣钱来中东正喜票子缘忽惊炮声隆
昔为惊弓鸟今又可怜虫劳君念重托默然祈福宏
土包子兄惠存愚弟耍公爷绝笔。
写的好坏尚在其次,只是如何排解他的情绪,倒是正事,明日我将下去安排事情,这儿的事还要交给他呢。我就用一支写桩子的粗笔,拿起一张硬纸写了:
和尚不亲帽儿亲加冠共顶双头巾人路不绝为天道撤逃何用泪沾襟
儿孙幼稚终可教父执笑闻雏凤声恶梦原为虚幻事雨过遥看满天青
笑赠王试工老土欣然命笔。
大家终于相对无言。看见王试工的脸色稍好,我又说:也不要想得太悲观了。这些事情,我们都没有经验过,说不清楚。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无非就是这么一回事。从活人的角度看,你一点也什么不比多少人差。小时候,家里有票子,解放后,工商业者生活也过得去,当了老右,发配到西昌,那儿是一个产大米的地方,还不少大米吃,比起永贵大叔那儿全国都在学习的大寨啃玉米来要好得多。至于右升反,不过几年的光景,平了反,回到了你的成都,多少还混了一个高教来当。梅开二度,加上前妻,和与你恋爱的南国佳人,你起码经历过三个女人的故事。你看看我们农二哥,苦得很。这几年工人老大哥也不景气,所以,任何人都有麻烦的地方。不多想,如果本身一切顺利,还会是一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死到这儿,说不定还要封一个什么国际主义烈士。
他说:你这么一说,我还说什么嘛。
我说:和你我一道发配去那一支角落的,恐怕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死球了。比较起来,也还算是可以。另外呢,早饭以后,我还要下去一趟,你就暂时当维持会长,把准备工作做好。我一回来,大家就赶到技术组去。去他妈的荷台达也好,萨拉也好,都和技术组一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那位女经参,绝对是一个好人。“
九、撤逃记乱
五月七日,晨四时起床,将各种书籍资料及衣物等没法带的东西,一律付之一炬,去各工房,大家一片茫然,我也只好说,吉人自有天相,国外美元难挣,尽量轻装简从,逃难时,以免麻烦,不如轻脚利手。说到此,这些男子汉们有叹气者,有骂娘者,有眼睛发红湿润者。我只好说,众人未走,我责任所在,所有同伴一定是一个不少,最后本人才离开。
突然说是该县之县长代表至,只好迎接。
这位矮小的县长代表,平常联系不是很多,彼此都比较客气。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发表了一大篇壮怀激烈的演说词,又送我一口袋当地最好的咖啡豆,而且说,社民党必胜,南也门必胜,你们应该有信心,我也很有信心。我不知如何应对。连忙把冷冻的鸡鱼,一些大米,还有万金油,送了不少,还给他把车子的油箱加满,才请人送客。
他忽然说了一句十分“吃得”的话:如果你们明日走,他当要负责前导。
恍惚间又得通知,下面技术组已由厅长召开会议,要我立即下去,安排撤退之事。
出发前,众同仁不让走,说你先走了,咱们如何办。我说,这儿安排七辆大车,作好编队,我一定在下午二时前赶回来,与你们一道。大家看,我只单身一人走,不带任何一件行李。这儿由王高教负责维持。并约定,一定我返回再走。人众才表示同意。
我到了技术组,由厅长主持开会,他传达上面的三条指示,一为人员齐走,工地及技术组不留一人;二为出发由此行至亚丁,大约明日乘船先到公海,有船来接,去向待定,;在工地之机具要立即接回住地停放;三为人众都必须轻装简从,一人一箱而已。又宣布成立一个什么应变领导小组,我是其成员。又令我立即进行人员分车编队,约13辆车,仍然要按照级别来编排。
正在编队平衡,由电台传来山上王高教呼叫,要我立刻返回,称人心已不稳,他们从电台呼叫中,知道在荷台达之工地已被北军占领、车辆征用、仅人未出问题,情况十分紧急。如果我不马上回去,他们立即就赶下来。
我只好立即又驱车上山,沿途几乎没有看见一个人,也增加了我的惶恐。到了住地,发现时人众已基本集结,而我的行李一律未清理,只好请原是本单位的孟师代为收拾,除日记及简单行李外,还有部分药物,并一点干粮之类,其余一律不要。同时电告技术组要求立即出发,厅长还有官腔之类,如编队、清点东西等等,我未听完,而转其他频台,而电台中各种求援呼叫之声,请示之声不断,但是似乎没有听见一句正式的回答。我想,到了人自为战的样子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大家捆绑在一起,矛盾交给‘肉食者’上级吧。于是,就安排各车陆续出行,共计7辆车计62人出发了。
出发之乱、之仓促、之狼狈,于今思想起来可笑,大小工房门一律大开,发电机仍隆隆运转,虽然白日而灯火通明,厨房内炉火熊熊,而一切大小电扇正在全速飞转,到处一片狼藉。我乘最后一小车,人众均不愿坐尾车,以为危险,我想只好按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思考问题了。我在工棚环绕一周,心里说,别了,工地,别了,挣美元的地方,悻然而去。车内共4人,除有一阿语翻译,另一为同单位的孟师,又有一驾驶而已。
行至中途,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我们不但在鸡舍内尚有自养的百余只鸡外,还有十余只猪,未能放生,无人喂养,不知如何,生命如兹,可叹也。与同车人商量,是否转去处理。翻译说,不行不行。我们在这以前即发现有当地人在附近梭巡,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吧。鸡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阿拉伯人不吃猪肉,猪八戒大师的后代,其后果就不知如何了,于是我们只好又叹息一番而已。
到达技术组,其败破之现象与我们大体相当,而公家的若干东西,如密码箱及部分机具品,似为人瓜分,看到此种状态,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当时谁也不说什么。
突然上午那位县代表至,而且,他说由他护送我等去亚丁。疾风知劲草,好哦。
于是,领导宣布每人发200美元之逃难费及各人的护照,还有一袋食品。计车子13辆,每车发一个对话机,准备白旗数支,一个车发一面大国旗,说一切行动听指挥,助理前导,我仍殿后,仍为原4人,出发前,与若干人共一苦笑,说一声珍重,说一句先哲的教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吉人天相,其余不必多想了。
去亚丁的路上,我看见有不少坦克、装甲车及武装人员,由于我们车前插有一面小国旗,驾驶室内一人持白旗,又有助理做前导,指挥我们,凡见武装人员,一律口呼“唐马木”,而以手比v字。倒是无人与我们计较,我们叫“唐马木”打手式时,竟然有人对我们微笑。路中有两次飞机盘旋其上,乃令众人以大国旗罩顶,证明我们非局内人,当然也没有发生投弹、扫射的事情,可见并无也门人对我们怀有敌意。
到亚丁时,见到似无大的战争痕迹,人说,亚丁仍控于南军手中,仅有时被空袭。
此时,我们被安排一律去亚丁附近的另一项目组。而厅、局长则去办事处。承项目组主人厚意,已将盐茶鸡蛋及矿泉水、馒头发放,称为晚餐,对此,我们倒是称谢不已。得到通知,说是饭后,我将去亚丁办事处,上面有决定要安排。正拟出发,突然有人对天发信号枪,称将发生空袭,人员马上疏散。
我们这104人也不知如何疏散法,该工地主任大叫,‘马上进地沟’,我问,地沟在哪里?他说,将下面的混凝土块撬去就是。但哪儿撬得开啊?工程质量是太好了,我只好说,各自隐蔽,其实大多数人早就爬入所停一排车辆之下了,我未准备好,飞机已临上空,只好在推土机下蹲着,心想,大约就只有壮烈于斯了。想到外面的世界说是精彩或者无奈,不都是我们不能控制吗?
飞机盘旋两圈之后,向另一地方飞去。不久,听见高炮声及爆炸声,之后,一切又处于寂静。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