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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潘真、徐平,《今日“杨子荣”追踪》,《上海滩》一九九○年二期。
从此,童祥苓又“下台”。直至江青成了“阶下囚”,他这才重新活跃于舞台。
发表演说《谈京剧革命》
手中有了三块“样板”——京剧《红灯记》、《芦荡火种》、《智取威虎山》,江青有了“资本”。一九六四年六月五日至七月三十一日,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在北京举行期间,江青大出风头,以京剧革命的“旗手”自居。
就在盛大的观摩演出会开幕前一日——六月四日,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在回答香港《文汇报》记者的提问时,说了一番和“大写十三年”相悖的话:
“我们一向主张‘两条腿走路’,就是既要大力提倡演现代戏,又要整理、加工传统戏和新编历史剧。”
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盛况空前,二十九个剧团、两千多人参加,上演了《红灯记》、《芦荡火种》、《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节振国》、《红嫂》、《红色娘子军》、《草原英雄小姐妹》、《黛诺》、《六号门》、《杜鹃山》、《洪湖赤卫队》、《红岩》、《革命自有后来人》、《朝阳沟》、《李双双》、《箭杆河边》等三十七个剧目。
齐燕铭主持开幕式,沈雁冰致开幕词,彭真致闭幕词,周扬做总结报告,陆定一作长篇讲话。可以说,主管宣传、文艺方面的头头脑脑都在会上亮相了。
七月一日,《红旗》杂志第十二期发表社论《文化战线上的一个大革命》。八月一日,《人民日报》也发表社论《把文艺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这同样显示了对这次观摩演出大会的重视。
其中的高潮,是六月十七日、二十三日两天,毛泽东同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观看了《智取威虎山》和《芦荡火种》。周恩来在六月二十三日接见了各演出团、观摩团负责人、主要演员和创作人员。
江青在大会上公开露面了。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作了题为《谈京剧革命》的讲话。这是她一九三七年八月下旬进入延安以来,在漫长的二十七年间,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发表讲话。她的这次发表讲话,其意义远比她和毛泽东、苏加诺夫妇的合影出现在《人民日报》上更为重要。
江青的《谈京剧革命》,一派“旗手”口吻:
我对这次演出表示祝贺。大家付出了很大的劳动,这是京剧革命的第一个战役,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收获,影响也将是比较深远的。
京剧革命现代戏是演起来了,可是,大家的认识是否都一样了呢?我看还不能这样说。
对京剧演革命的现代戏这件事的信心要坚定。在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祖国舞台上占主要地位的不是工农兵,不是这些历史真正的创造者,不是这些国家真正的主人翁,那是不能设想的事。我们要创造保护自己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文艺。在方向不清楚的时候,要好好辨清方向。我在这里提两个数字供大家参考。这两个数字对我来说是惊心动魄的。
第一个数字是:全国的剧团,根据不精确的统计,是三千个(不包括业余剧团,更不算黑剧团),其中有九十个左右是职业话剧团,八十多个是文工团,其余两千八百多个是戏曲剧团。在戏曲舞台上,都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还有牛鬼蛇神。那九十几个话剧团,不一定都是表现工农兵的,也是“一大、二洋、三古”,可以说话剧舞台也被中外古人占据了。剧场本是教育人民的场所,如今舞台上都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封建主义的一套,是资产阶级的一套。这种情况,不能保护我们的经济基础,而会对我们的经济基础起破坏作用。
第二个数字是:我们全国工农兵有六亿几千万,另外一小撮人是地、富、反、坏、右和资产阶级分子。是为这一小撮人服务,还是为六亿几千万人服务呢?这问题不仅是共产党员要考虑,而且凡有爱国主义思想的文艺工作者都要考虑。吃着农民种的粮食,穿着—人织造的衣服,住着工人盖的房子,人民解放军为我们警卫着国防前线,但是却不去表现他们,试问,艺术家站在什么阶级立场,你们常说的艺术家的“良心”何在?
京剧演革命的现代戏这件事还会有反复,但要好好想想我在上面说的两个数字,就有可能不反复,或者少反复。即使反复也不要紧,历史总是曲曲折折前进的,但是,历史的车轮绝不能拉回来。……
值得令人注意的是,江青在讲话中,一句也未曾提中共北京市委,却三次表扬了中共上海市委,亦即表扬柯庆施:
“上海市委抓创作,柯庆施同志亲自抓。各地都要派强的干部抓创作。”
“上海的《智取威虎山》,原来剧中的反面人物很嚣张,正面人物则干瘪瘪。领导上亲自抓,这个戏肯定是改好了。”
“有的同志对于搞出来的成品不愿意再改,这就很难取得较大的成就。在这方面,上海是好的典型,他们愿意一改再改,所以把《智取威虎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江青激烈地批评了中国戏曲研究院实验京剧团创作演出的《红旗谱》和改编的《朝阳沟》是“坏戏”,使举座皆惊。
江青还向康生“通报”,由康生出面,在总结大会上,点了一连串“毒草”的名,内中有电影《早春二月》、《舞台姐妹》、《北国江南》、《逆风千里》,以及京剧《谢瑶环》、昆曲《李慧娘》。
张春桥“挂帅”改《奇袭白虎团》
就在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举行的日子里,一九六四年六月二十二日,山东京剧《奇袭白虎团》剧组与众不同,应江青之邀,进入了中南海。
江青很关心来自她家乡的京剧剧组,观看了《奇袭白虎团》。用她跟剧组见面时的第一句话来说:“《奇》剧我第一天看了演出,喜出望外。这个戏准备请主席看,但要修改后才能请主席看。”江青把《奇袭白虎团》剧组接进中南海,就是为了商讨修改事宜。她的用意是很清楚的,她要把《奇袭白虎团》树为“样板”——一旦请毛泽东观看,毛泽东一鼓掌,这个戏马上就可以在全国打响。
在江青会见《奇袭白虎团》剧组时,她的一侧坐着一位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戴一副近视眼镜的上海代表。
怎么忽地把上海代表请来呢?待江青点明之后,《奇袭白虎团》剧组才明白:江青要此人“挂帅”,主持《奇》剧的修改工作。
山东的戏,怎么由上海人来“挂帅”修改?
这位四十七岁的上海代表一开口,哦,原来他并非上海人,却是道地的山东人——他乃山东巨野人氏,只是如今担任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成了上海代表。
张春桥此人,倒是一块宣传部长的“料子”。笔者一九六三年从北京来到上海工作之后,便多次听过张春桥做报告。他思路清楚,讲话干脆,从不罗嗦,一口气讲两、三小时,滴水不漏。
一九三五年五月,十八岁的张春桥来到上海,在上海杂志公司当校对员。他给上海各报写文章,和《大晚报》副刊《火炬》主笔、山东同乡崔万秋颇熟。前已述及,据沈醉回忆,他在崔万秋家见到过蓝苹,“她有时还给我倒茶”,他也“在崔家见过穿蹩脚西装的狄克,就是张春桥”。不过,张春桥当年是否跟江青有过来往,不得而知。
就在江青进入延安后三、四个月,张春桥也从上海来到延安。后来,他出任《晋察冀日报》副总编,而该报社长兼总编则是邓拓。
一九四九年,当红旗在上海城头飘扬,穿着一身草绿军装的张春桥,成为华东新闻出版的副局长。不久,他成为中共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社长兼总编辑,参与上海机要。一九五五年,当柯庆施调来上海,接替陈毅,张春桥成为柯庆施的政治秘书。这“政治秘书”,听来不过是秘书,却比报社总编辑更为接近权力核心。须知,毛泽东的政治秘书陈伯达,当年同时又是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张春桥担任柯庆施的政治秘书,为柯庆施起草种种报告,发言稿,随柯庆施出席种种会议。一九五九年夏,中共中央召开庐山会议时,张春桥便随柯庆施出席了会议。后来,张春桥又兼任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
据上海锦江饭店经理任百尊回忆,江青来沪住进锦江饭店,第一次跟张春桥见面,那是张春桥作为柯庆施的政治秘书,随同柯庆施来的。见面的地点是锦江饭店俱乐部。此后,张春桥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