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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艳又借机翘首问雨轩:“陈雨轩——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给陈老师推荐一下?”
陈雨轩到处跑的多了,对这次活动并不感兴趣,他问王艳:“好玩的地方?越南河内,西藏昆仑山,都好玩,去不?”
王艳吃了冷羹,尴尬的笑笑说:“周末只有两天时间,怎么能跑那么远呢?”
陈雨轩说:“近处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从小长大,还没看够么?”
王艳见陈雨轩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心想,交往是个慢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象煮肉一样,煮的时间越长,味才越会渗入里面,吃起来才越有味道,便不作声了。
陈雨轩问善爱:“你老家在山里是吧?”
善爱说:“是啊?你不都知道么?”
雨轩道:“山里应该比较好玩,建议去山里玩吧?”
善爱否定道:“不好,山里有什么好的?”,其实她也想回去,但家里已经没人了,说起这个,她就有些失魂落魄,一颗心被恐惧和思念占据了。
不知是谁最终把去山里玩的建议告知陈艳如了,陈艳如周五上午上课统一了口碑,说去山里野营。
善爱心里冷冷一振,但大家已经那样决定了,她也顺从大流了。
王艳中午在寝室里问善爱:“是不是就去你老家那边的山里?”
善爱说:“那离这最近的就是那里了,要不还去五岳么?”
王艳嘻笑道:“我还没出去好好玩玩呢,这下可以大玩两天了,心里激动啊!”
韩美这时被她们的话也吸引过来了,放下手头的书,问:“是不是还要在山里露宿过夜呢?”
王艳道:“那是当然的啦!”
韩美小人儿双掌一拍,啪一声翠响,说:“那太好了,我就喜欢惊险刺激!”
王艳嘲弄说:“一个小孩儿,怎么这么喜欢刺激惊险呢?”
韩美白眼道:“谁是小孩儿,我是姑奶奶”
王艳初次觉得韩美原来这么有趣,两个人逗趣取乐起来,王艳说:“叫你声姑奶奶,你不怕折阳寿么?”
韩美说:“我鬼故事看多了,我才不怕呢!”
王艳听了这话仿佛见了瘟神似的,躲眼说:“别提鬼了,那天晚上回寝室,听见身后有人走,回过头去,也看见有个影子―――可善爱却说没看见——”
韩美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有不洁的东西打算接近你们了,以后要小心点——我看书上说的!”
王艳双手抱在胸前,抖着说:“别说这些了”
善爱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说:“我下午要去我姐那了!”
王艳问她:“去你姐那儿?你有姐在这里?”
善爱点点头:“我明天一早过来”
王艳问她:“你知道在哪里集合么?”
善爱说:“校门口,我知道”,善爱背上书包,说:“那我走了,明天早上见”
王艳挥挥手:“拜拜!,路上小心点”
韩美吓唬道:“路上鬼多,善爱,你可要当心啦”,并做了个鬼脸给她看,善爱笑笑走出了寝室。
饶雪丽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爬在床上微闭着双眼休憩着。
善爱走后寝室里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电话铃嘟嘟的响起来,饶雪丽离门最近,而王艳和韩美也都上床午休了,她们以为饶雪丽会下去接电话,但饶雪丽却偏偏蒙着头毫无动静。
电话就不知疲倦的响着,对面宿舍里嫌吵了,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王艳实在被这不肯罢休的电话铃声吵的不行,掀开被子,气乎乎的下去,拖鞋故意在地上沙沙的擦响,一把扯过墙上的电话,喊道:“找谁呀?”,电话里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王艳觉得可能是自己把人家吓到了,便换了柔和的语气问:“请问你找谁?”,电话里还是没有声响,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
王艳就来气了,跑下来接电话,又没人,朝听筒里大声喊道:“到底说不说?我挂电话了!”
电话里响起了沉沉的呼吸声,声息拉了很长时间,然后王艳就听见了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子轻弱浮毛的说话声:“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王艳对着听筒喊了声:“神经病啊!”,啪一声扣上了电话。
也没多想,重新上床去睡觉,这一觉睡的很实在,昏昏沉沉的。
第八章
善爱记着来路,轻车熟路的朝父亲以前买的单元房而去,中途要经过车站,和所有小县城一样,车站在县城的南边,总是给人喧嚣吵闹的感觉,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司机讨价还价。
坑洼淤积的泥水里漂浮着各色塑料袋,烂菜叶,猫犬粪便,发出嗖臭难闻的气味,善爱捂住鼻子从一边饶了过去,年轻司机挡住她问:“女孩,去哪里?”
善爱摇摇手笑笑:“我不走”
地狱一日游
司机便退回了车里。
周五下午下课已经是六点,收拾东西走到车站这里已经快七点,秋日的七点天色已晚,黄昏退去,暮色爬天空。
县城主干道的路灯开了,淡黄光线刺破朦朦夜色,车站的杂嚣声在身后渐渐归于平息,晚风吹的善爱有些冷。
到柳儿姐那里还要经过一片荒芜区,正在开发。工地上停靠着十几辆早已停息作业的重型机器,路边浮草里有蛐蛐嚁嚁的鸣叫声。
善爱远远的看见路边有团火光,有人在烧纸,渐渐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半蹲在地上,很吃力的往燃烧的纸上搁麻纸,一张一张的烧着,火焰噗噗的窜着,深红火光照亮了半条马路。
善爱从旁边走过时,老婆婆突然在背后叫她一声:“女娃——停下来,我可以给和你说句话么?”
善爱停下脚步,转身怔怔的看着她,老婆婆的脸上爬慢了深深浅浅的皱纹,老年斑染成褐色的皮肤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善爱知道她这是在烧纸祭拜亲人,路边的麻纸火不见息,只是有渐微之势。
老婆婆起来躬身打量了她片刻,问她:“女娃,你是高中的学生么?”
善爱笑着点点头。
老婆婆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低声说:“我的孙子也在高中读书着,长的和你挺象的――可惜——孩子前年不明不白的就死在学校里了,至今也没个说法——”,老婆婆的声音哽咽了,塌陷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善爱听她这么说,就沉默了。
“孩子爸妈死的早,我却给人家没看好孩子――”老婆婆泪水涟涟的道:“今天是她忌日——我想给她烧一身衣服——马上冬天——怕孩子冷”
善爱不知道关她什么事,她给老婆婆说:“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老婆婆哀求的说:“孩子,等等——费你几分钟,给婆婆帮个忙好不好?”
善爱迟疑片刻问她:“帮什么忙?”
老婆婆指指背后亮着暗光的房门说:“我就在那住着——你跟我去——试试我给我孙子糊的纸衣合不合身——好么?”
善爱踌躇了片刻,不想耽误赶路,就答应了,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好吧!”
老婆婆立刻双手作揖道:“谢谢,谢谢”
善爱笑笑,跟着她进了屋子,院子里堆满杂物,绕来绕去,进了老婆婆的房间,灯泡功率太低,光线异常昏暗。
老婆婆眼睛不好,伸手摸索着在床铺上提起一件红绿相间的纸衣,转身给善爱说:“帮婆婆试试,看合不合身?”
善爱接过来,搭在身上量量,说:“有点长”
老婆婆欢笑着接过说:“不要紧,我孙子比你能高点——”
出了院子来到路边,老婆婆手里提着纸衣,喊叫着:“丽儿,回来拿衣服吧——婆婆给你制好了棉衣——回来吧——我的乖孙子——婆婆没有照顾好你啊——我的孩子”
老婆婆蹒跚的在火光四周提着纸衣绕圈儿,饶了两圈,火光突然窜升起来,老婆婆老泪纵横的惊喜道:“孩子,你回来了啊?你肯回来拿衣服了,奶奶这就烧给你”老婆婆慌忙将纸衣放进火里,突然冷风一卷,火光冲天,卷着燃烧的灰烬在空中盘旋着上升。
善爱远远看见路边跪着一个人影,朝这边磕了几下头,那影子给她感觉很熟悉,印象中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了,脑海里正回想着,一辆卡车轰鸣的从旁边疾驰而过,卡车开过后,善爱再去看路边,那影子已经消失了,纸衣燃烧后的灰烬漂浮的满天都是。
善爱对老婆婆说:“婆婆,我先走了”
老婆婆这时候凝神看着她说:“女娃,以后一个人少走夜路,我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遇见什么不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