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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刘叔:“叔,那你没害怕吗?”
刘叔不在乎的说:“我年轻时候山路都走多了,没什么害怕的,只是个背影也没看清什么样子”
我突然想到自己走在阳光下有时候没有影子,我对刘叔神秘的说:“叔,我有时候在太阳下也没有影子的”
刘叔有点意兴勃起的看着我:“难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是鬼不成?吓唬叔啊,呵呵”
我忙说:“真的,叔,你还不相信吗?”
刘叔突然凝神了说:“其实我你这丫头是阴气重点,我早就知道的”
我疑惑不解的问刘叔:“阴气重?”
刘叔道:“女孩子一生下都是纯属阴的,但后来会慢慢融合阳气,你这了十一年了,还是那样”
柳叔:“阴气重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刘叔正欲说什么突然眼神凝固嘘声说:“仔细听”
我便侧耳仔细聆听起来了,风中似乎隐约夹杂着女人私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从远处传来,这种熟悉的声音我一听便听出来了。
“是鬼嚎声”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刘叔凝神听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说:“咱们这寨子十多年来闹鬼是常有的事,这回该轮上了王能了”
我说:“奶奶晚上是去给他驱赶邪气了”
刘叔吧嗒吸了口烟,吸进鼻子,眼睛眯起来说:“这东西给赶走了不知道又会去哪里?”
我问刘叔:“那……会不会来这里?”
刘叔身子微微动了动将燃烧的烟头从指间弹出去,咳嗽一声说:“不知道,谁知道呢1
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担惊受怕了,蹲在刘叔旁边动都不敢动,这是个少有的晴朗夜空,星辰爬满幽蓝色的夜幕,扑闪扑闪的发出光亮,像柳儿姐水光潋滟的眸子一样
,月亮也渐渐爬上了树梢,镰刀一样挂在西半天的夜空中,洁白的月光洒落下来,院子的地上射影下树木房屋斑驳的影子,落在手心里的光亮似乎把我的心坎都照亮了,月色宜人。
34)
三个常工也坐在远处的房檐台上抽烟说话着,烟卷头燃烧时发出噗嗤噗嗤闪耀的橘红色火光。
刘叔轻叹道:“这样的夜晚还能有多久氨
我不明就里的问他:“叔,怎么了?”
刘叔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这个寨子被阴气笼罩,一直没有这样的夜晚,今晚算是很例外了”
“哦”
我轻呵呵的笑了笑。
刚还说夜色好呢,一团黑压压的乌云就朝西边天空急速漂浮过来了,月亮渐渐被浓重的黑色云团遮掩住了光芒,星辰闪耀的光亮也渐渐暗淡下来了。
“你看这天,真是翻云覆雨”刘叔无奈的抱怨道。
山里的天幕很小,乌云这样压过,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给人很压抑的感觉,胸口似乎呛着了一口气,咽不下也呼不出,憋的心惶惶直咚咚的跳动。
微风渐渐势头变化,力道越来越强劲,没过一会儿就吹的呼呼的吹成了大风,树木枝桠被吹的干巴巴的撞击摩擦作响,院子里凉衣绳上柳儿姐的白色的内衣在风中忽忽的东漂西摆。
“看刘叔,那是什么?”
说着一个白糊糊的影子就从门前疾驰掠过,就一眨眼的功夫。
刘叔愣神看去,嘴巴长大愣了愣恍然问我:“善爱,什么东西啊?”
我说:“一个白色影子,唰的就蹿过去了,没看清楚是什么”
刘叔双手扣在一起揉搓着说:“白色影子?可能是谁家的羊跑出圈了吧1
我想可能也是,有次去学校,路边树林里就蹿过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天空上的一团乌云渐渐掠过了月牙儿,洁白明亮的月光又重新洒落到了地上,劲风也刮的缓慢柔软起来,柳儿姐的内衣在凉衣绳上缓慢的飘动着,仿佛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翩翩起舞的女子。
门外有了响声。
我和刘叔停止了交谈。
强子拉着架子车进了院子大门,奶奶在里面盘腿坐着,柳儿姐在旁边扶着奶奶的胳膊。
“这是怎么了?”刘叔忙起来问。
“奶奶,你怎么了?”我慌忙跑上前抓着奶奶的胳膊问她。
“没事,就是有点累”奶奶喘气说道,印堂上一片乌黑。
“柳儿姐,奶奶怎么了?”我看见奶奶喘气粗重,面色乌青的样子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奶奶,在强子家给他父亲驱邪,可能是累着了”柳儿姐沮丧着一张脸说道。
“姨,我放你下来”刘叔说着把奶奶从架子车箱里背了下来,缓缓的放在地上,奶奶两腿一站在地上有剧烈的颤抖起来。“来,姨,赶紧坐下休息会”刘叔看奶奶站立不住赶紧拉过板凳盛在奶奶屁股下,奶奶就一屁股坐下去了,好像浑身已经没有力气了。
刘叔说:“人老了,太累了”
35)
接着又问柳儿姐:“那王能怎么样了?”
柳儿姐蹲在奶奶身旁说:“王叔现在好多了,神智也清醒了,但经疯的那几天一折腾,说了几句话也累的躺下就睡觉了。”
强子大约觉得是内疚,一句话也没说,架子车把抓在手里傻傻的站着。
奶奶喘气说:“强子,回去了让你母亲给你父亲杀只鸡好好补补”
强子应道:“恩”
“那奶,我先回去了吧?”
强子站着也没什么事便说着拉着架子车就要走。
奶奶喘气说:“那你就先回去吧,天也这么晚了,有才,去把强子往外送送”。
刘叔应道:“哎,好哩1
我跟着到了门口对强子说:“有时间来找我”
强子回头冲我傻傻的一笑“知道了”,便看着他拉着架子车的瘦弱背影渐渐走向村子那一头,消失在昏沉的夜色之中了。
刘叔进来对我们说:“时候不早了,把你奶奶搀进方里早点睡觉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柳儿姐应着起身扶住奶奶胳膊慢慢搀起来,我搀着奶奶另一只胳膊,奶奶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整个身子沉沉的直往下拉,我和柳儿姐费了很大气力才将奶奶搀进房间,放上炕,脱了鞋子。
“奶奶还把她这把势在身上呢1说着我取下奶奶的那把暗红色油光发亮的桃木剑,放在了箱子上。
柳儿姐很爱干净,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洗洗脸,皮肤水嫩嫩的,像煮熟了剥掉壳的鸡蛋,滑溜溜泛着光。
洗完脸,她也上炕睡觉了,我和奶奶在一头,柳儿姐睡在了另一头。
躺下后说:“奶奶,我现在把灯吹了吧?‘
奶奶闭着眼睛吃力的道:“吹了吧”
柳儿姐香气一吐,灯芯就扑哧一声灭了。
我侧眼看着奶奶,她嘴角的鱼尾纹紧缩在一起,喉咙骨碌动了一下,轻轻的呼起了气,我想奶奶一定是累坏了。
我便翻身面向后墙,睡不着觉就睁着眼睛看着后墙,心里突然想起了强子来,想起我们小时后在一起玩耍时的场景,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一起奔跑,强子从崖上折来一把迎春花编制成花环双手给我戴在头上,说我是他的新娘子……,这些记忆犹新的童年趣事,回味起来至今觉得香甜,不由自住的嘴角聚起了淡淡的笑容,轻呵呵的笑出了殷殷细声。
“善爱,怎么还没睡觉呢?”原来奶奶还没睡着,听见我的笑声了,轻声问我。
“哦,我睡不着”我转过身来说道。
门口窗户里洁白的月光洒落进房间地上,轻飘飘的仿佛遮上了一层白色柔纱。
“睡吧,睡着了就听不见鬼叫了”奶奶从被窝里探出手放在我的身上轻轻拍打。
36)
奶奶的手掌在我侧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几平息了,呼吸声很沉重,眼睑下垂着,鼻翼轻微扇动着均匀呼吸。
我还是无法睡去,但我还刻意让自己睡去,把头刚一埋进被卧里,嘴却碰到了柳儿姐的一只秀脚,赶紧又探了出来。
山冈里隐隐传来动物在夜间嘶喉的鸣叫声。
屋子里的月光轻柔似纱,这样静谧的夜晚,我想起了父亲,年后去城里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我与父亲的感情不是很好,似乎两人之间总有些什么隔膜,父亲其实是很疼爱我的,长年不在家,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要给我带许多衣服,就我白天身上传的那件毛茸茸蓝色外套也是父亲给我买的。
这一出去又快一年了,相信过年时候村子里就能通上电了,钱是父亲这些年用做生意挣来的垫付,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据村里出山去的人说电线秆子已经栽到了山脚下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我就梦见了父亲……
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梦见父亲脑袋上顶着几个大血窟窿,满脸带血的朝我走来……
我又一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