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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立哼了一声:“只许你变心,我妹妹就不能另择佳偶了?”说着对准他的腹部又是一拳:“刚才是替静媛打你,这一拳才算我的。”
程果夫痛得弯下腰去,嘴里犹自说着:“我不信,我没有变心,她会理解我的……”
白致远原来只是在一旁观战,听闻此言才走上来道:“我妹妹心思单纯,没你那么多心计。如此看来,你们的确不合适,早散了也好。”
他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眼中是灼灼的坚定:“她不会走的,我要去找她。”微带恳求的目光投向他俩:“告诉我,静媛在哪里?”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信心的。” 白致立摸了摸鼻子,“可是我在生气的时候,记性就特别不好……”
程果夫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此时也憋不住怒火中烧:“你明明知道我有苦衷,打你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你有苦衷是事实,但是你伤害了我妹妹也是事实。”一旁白致远冷声道,“谁没有苦衷?有苦衷就能当作万能借口了?”
程果夫哑然,终究是他理亏在先,只得强自按捺下傲气道:“那你们想怎样?”
白致立微笑着看着他,程果夫只觉得他的笑容说不出的刺眼和可恶:“左眼一拳,右眼一拳,你自己动手吧。”
两分钟后,两人看着飞驰而去的吉普车。
“你刚才会不会太狠了点?”
“怎么会?我这是在帮他。他这次可不是花言巧语就能过关的,不装装可怜,又怎么能博取到小妹的同情心?”
“这也是你的惯用伎俩吧?”白致远微微瞅了他一样,冷嘲的语气里也多了一分笑意。
“伎俩?”白致立嘿然道,“二弟你说话还真刻薄……这是手段,别人想学都学不来。”
“果夫能这么做也是难得的了。”一明一灭的车灯打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的,“这样的结局,已是最好。”
他二人回了白公馆,就有下人递上一封信来。打开来一看,却是何洛辉的笔迹,书云:
“见信之时,辉当已远离。家父聩于利欲,一念之差而行鹬蚌之争,险沦为他人俎上鱼肉,幕前傀儡。所幸二位不计前嫌,阻千钧之坠于一发,力挽狂澜于青萍之末,辉不胜涕零。
余虽不敢以拳拳之心自诩,然卖国求荣之事,亦不屑不齿矣。今国事疲惫,军阀党朋,坐收暴敛;民众懵懵,虽有目而寡视,杳不知其大乱将生。内忧外患并起,实危急存亡之秋也。天下动荡,硝烟日薄。夫日寇枭獍之心,豺狼之欲,信犯境杀戮之日当不远矣。惟愿我辈克己攘举,上下一心,共赴国难,尚有求胜之望。假以时日,辉亦愿尽绵薄之力。山长水阔,有缘自相逢。
另:自古盈虚有数,兴尽悲至,趋危趋安,进至难期。前车之覆,当为后人之鉴也。“又有朱笔所书:”阅后即焚。“
白致立看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古文,吊书袋一样——书法好像也进步了。”
白致远淡淡瞅了他一眼:“是谁以前总嘲笑她文墨不通、笔走‘龙蛇’的?”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转开话题道:“依你看,总统这次会不会赶尽杀绝?”
“这可是叛国罪。”白致远想也不想就答道,“即使有总统夫人在,洛辉或许能免罪,何立钦却是断无生路的。”
“我也是这样想——不然他就不是总统了。”白致立的脸上是少见的凝肃,“能不能逃走,就要看洛辉的手段了。”
“她会不会留在南京?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我们能想到的,总统一样能想到。”
“总统他生性多疑,总是比别人多想了一层。所以兜来兜去,还是留在城里最安全。”
白致立此刻又恢复了嬉笑的神色,瞅着白致远道:“这次切断何家的经济命脉,多亏了你的手腕。不如……”
“我没兴趣。”白致远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这次如果不是你的面子,我也不会掺和。倒是你,真没料到……”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白致立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舍不得。”
数小时之前。
沪上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色渐晚,不时可闻轮船尖利的汽笛声。
一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站在甲板尽头,目光焦灼,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渐渐暗淡下去。
突然他眼前一亮,兴奋的迎上前去:“白小姐,你来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来同你告别的。” 眼前的人穿着杏黄的雪纺洋装,目光清澈明亮,正是白静媛。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番好意”她见Steven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劝慰道:“这世上从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但是我不能勉强自己的感情,也不想你将来后悔。所以只能说声抱歉了。”她制止了Steven想开口辩解的冲动,“你听我说完——我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感情,对你来说就太不公平了。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她的眼里将会只有你一个人……”
“那你呢?你的心都给了那个人,还会爱上别的人吗?”他的眼里是浓浓的哀伤,仿佛也明白了这个女孩已经在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更加坚强,却依然执著。
“将来的事谁会知道呢?”白静媛笑笑,笑容不再勉强。
远洋大渡轮的汽笛这时又鸣叫了一声。
“那你珍重。”Steven恋恋不舍的再看了她最后一眼,“我想这次,是真的该说farewell了。”
“Don‘t be so sad,”“她真诚的伸出手去,”说不定以后我会来英国旅行,你不欢迎吗?“
Steven走后,白静媛就一直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她原就生的洋气,又是静静坐着,平添了几分高贵忧郁的气质,过往的行人侧目,纷纷猜测她的身份,却没有人敢前去搭讪。
夕阳像个橙红的咸蛋黄一样,一寸一寸朝着江中心掉下去,水天之际的云霞泛着些微的樱红色,格外温柔。
最后的几线阳光移到她的脸上,淡淡的流金,犹胜胭脂。
远处的钟楼敲了七下。金属的钝脆之声袅袅,一击一切,每一下都像敲在心上,隔着江水传来,更是说不出的怅惘之意。
两岸的灯火一盏一盏、一片一片的亮起来,如繁星,如烟火,几乎夺去了天上月亮的光环。
今晚的月好圆好大,隐隐还透着橙红色,似是有些不祥。
月盈月缺,终有定数,“用心眼去看”,难道就能看到一个不同的月亮?
码头上的人流渐渐稀疏,也不知过了过了多久,她才站起身来,招了一辆黄包车,回白家在上海的别馆。
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垂着头,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的人。震惊、讶异、愤恨……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和揣测,都在那人抬头的一瞬间化为子虚乌有:“你的眼睛怎么了?”
又是一场衣香鬓影名胄云集的婚礼,可是因为子矜心里存着先入为主的谜团,总觉得透着几分诡异。婚礼最后总统夫妇相携而来——之前她也在报章上见过程佩佩的照片,然而见着了本人,似乎才真正明白“唯有牡丹真国色”的含义。那一分气度高华,与她的妹妹大不相同。今晚程素素主动过来与她寒喧,态度极其亲近客气,倒叫她无端端的疑惑起来。
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她原就睡得极浅,夜半几声蛙鸣虫叫,便惊醒,觉得躁热,起身去园子里透透气。
夜风中浮动着蓼繁的香气,叫人陶陶然的晕醉。
明月斜过半墙,树影斑驳,风移影舞,珊珊可爱。
池塘里的睡莲静悄悄的,浮萍一样的圆叶,三三两两,温婉的敛着花骨朵儿,好像睡着了一样。塘边有小小铃兰绽放,花枝纤柔细长,叶蔓如鞘,乳白色的花朵,垂若串铃,娇俏可爱;又有几枝早结了果实的,色若宝石,圆润红亮。
缓步行来,突然听到花丛里似有女子的呜咽声,凄凄幽幽的,若有若无,在这深夜听来便分外诡异。子矜壮起胆子又前行了几步,便见一个小丫鬟半蹲在地上,正自哭的伤心。
“你是哪个房里的?为何躲在这里哭?”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四太太,又慌忙行礼。依稀辨出是之前服侍二太太的小丫鬟,好像是叫瑞瑛的,便问道:“深更半夜的,作什么躲在这里哭?”
她嗫诺了半日,才怯声道:“今天是二奶奶的五七,二奶奶待下人一向很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