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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又看了一眼那桌,虽然果夫一直在笑,总觉得那笑有股子虚,倒略放心了些,回过头来调侃静媛:“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虽说男人都爱偷腥,我就不信这个邪!”她手里的叉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盘子里的蛋糕被刺的稀巴烂。语气却转为愤愤:“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什么嘛!又是玫瑰又是蜡烛的!”
“还说不生气?——我看未必就有什么了。回去你问清楚了再说,别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发脾气。”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我一定不会冤枉他的!气死我了真是!”然而她的眼睛还是透露了一丝担忧,“难怪他最近经常晚归,还老心不在焉的,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
子矜制止住她未说出口的话:“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总是会有那么一刻失去勇气和力量,还好,有你在。
夜色低迷,乌云蔽月。惨白色的月光隔着树桠探进房间,斜斜地照在床单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映出床上纤细的人影——黑暗中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子矜睡的极浅:她先是在一间小屋子里,依稀是童年的小屋,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会儿苏父走了进来,还是十几年前年轻的模样。他爱怜地拍拍她的头,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一声枪响——
她赶紧追了出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外面阴冷潮湿,到处是白茫茫的浓雾。
天是黑的,她在黑暗中行走,背后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呼吸仿佛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脚步声更清晰、更近了,
她想跑,腿上却被千斤压住了似的,迈不动。
有湿漉漉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悚然万分地回头——
子矜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呼地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穿鞋,三步两步拉开门,往白致远的房间冲去!
白致远听见她的脚步声早就披衣而起走出房门,子矜迎面一把揪住他,声音都急得变了调:“致远!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是黑木!”
白致远见她神色惊惶不似寻常,伸手拥她入怀:“别慌,慢慢说?”
“那个医生、乐乐家的那个医生是黑木伪装的!”
“你如何知道?”
“我刚才看见他了!不,我是说在梦里看见了,是他没错,错不了的!”只有黑木会给她这种类似豺狼与蝮蛇的混合体的感觉。
他紧紧抱着她,在耳边低声呢喃,直到子矜镇静下来不再发抖。她把方才的噩梦和他说了个大概。
“是有点像。”他沉吟了一下,“大哥不在家,我去吴女士家看看。”说着拎起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你留在家里等我。你找一下秘书处想办法联络大哥。”
“好,那你千万小心!”不知为何她没有再坚持。
“别担心!”白致远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黑色手枪,收到风衣口袋里,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穿好衣服鞋子,小心着凉。我很快就回来。”
他走后子矜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害怕一个人呆着,于是去找绿珠。
然而绿珠并不在房里。
被子整整齐齐,床单上连一丝褶皱也无。
白色的月光笼在空空的床上,仿佛有雾气从地下缓缓升起!
她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那梦,那枪声!她父亲!
她胡乱冲下楼去,一边喊着司机的名字。
到了底楼,司机已经整装待发,把车停在了门口迎接她。自来叔去世后,家里换过好几个司机,这是第四个了。
平时十几分钟的车程,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到了苏宅,宅子黑漆漆的,静悄悄的。
子矜打了一个寒噤。
“太太,”司机犹疑道,“要我陪您进去吗?”
“不用!你在外面等我。”
她鼓起勇气去敲门,门却吱呀一声一触即开。门没锁?
她的心脏又狂跳了一下。
“太太,会不会出事了?还是我陪您一道去看看吧。”
子矜扭头看了司机一眼:“不用。”
她快步往里走,叫着佣人的名字,却都没有人回答。
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之前子矜给父亲请了一个佣人一个厨子,照理都应该在家。
睡房的门同样没锁。
床上没有人。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借着月色她看清了上面的字,如霹雳劈中了她!
她还记得那个名字。
她以为他早就死了。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李茂才”。
她拿着纸条的手开始发抖。
这时背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太太!您没事吧?”
“没事。”子矜把纸条揉成一团拢入袖中,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老爷不在家。送我回公馆。”
司机俯身去开车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你们把我父亲带到哪里去了?”
他回头,月光下笑容显得阴冷:“被你发现了。”
子矜拢了拢外衣,瞥见街角鬼祟的人影,没有吱声。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发现的?”平时沉言寡语的司机,此时判若两人。
子矜没有理他。看见门没锁的时候,他怎知道是出事了?那么快就备好车,也早有蹊跷。她暗恨自己太大意了。
那人也不介意,反而鞠了一躬:“鄙人河野,奉少佐之命请您过府一叙。”
车子越开越远,向郊外驶去。一路上子矜沉默不语,寻思着对策。
“白夫人不用害怕,等下您就可以见到故人了。”
“姓李的还没死?”
“你是说森村君吧?他现在效命于大日本帝国。少佐救了他的性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子矜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暗夜里犹如一头狰狞的怪物匍匐在荒野。四周是荒芜的风声。
穿过门口持枪的日本兵,子矜迈进房子,河野推开一扇门:“你的朋友都在里面,请进去吧,少佐一会儿就来。”
屋顶垂下一个长长的灯泡闪着昏黄的光,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姐姐救我!”竟是乐乐!
“子矜!”有两个人同时开口叫她。
子矜楞住了:除了父亲之外,静媛也在!
三个人都被绑了起来,所幸看上去还正常,没有受到虐待的样子。她正要朝三人走过去,天花板上呼啦啦砸下一道铁门,把她和他们隔绝了起来。
门口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苏子矜,好久不见了!”
白致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又遇见了她:
穿鹅黄色裙子的少女转过头来,双眸明媚动人,有风铃一样的笑声。远处的白云缓缓流淌过天际。樱花树落了一阵花雨,柔软的花瓣落在林间,落在她白色的帽檐上,落在她裙摆的缝隙里,也落在他的眉间鼻尖,如同绵绵的轻柔的吻,充满了眷恋……
在暗黑中白致立倏地睁开眼睛,心口是久违了的钝痛——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在他几乎忘了她的时候,在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她的时候。在她死后的一个月里,他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她,醒来是一身的冷汗。后来就没有了。这中间,是漫长的寥廓岁月:整整六年零三个月。
楼道里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这声音似幽灵。月光如水,微风从窗口吹进来,窗帘飘起诡异的角度。他眼中精光微聚,复又闭上眼。
寒光迎着窗口一闪,白致立已经一手扣住了来人的手腕,一支枪抵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
月光照在对方的侧面。
他一怔叫出声:“绿珠!”
绿珠的面容扭曲,秀丽的五官揪作一处,显得十分痛苦,嘴里喃喃地说着:“杀了他!杀了他!”
白致立瞧出事有蹊跷,一手卸了她手里的刀。
还未把枪放下,绿珠就扑上来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
白致立不得已一手劈在她的颈后,绿珠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瞧着手上深深的齿印,皱起了眉头。
他走出房间去打电话,没有看见手腕上渗出极细的一缕血丝。
刀兀自躺在地上,刃上闪着幽绿的光。
眼前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一道深而长的刀疤横跨大半张脸,皮肉翻卷着,非紫非红,而是一种诡异的酱色。脸颊到脖子都是烧伤后凹凸不平的水泡。鼻子没了,只露出两个洞。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子矜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李茂才又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