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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男朋友。”小姑娘说。
“天啊,三个。”
“噢,我知道,”她耸耸肩,摊了一下手,表情甚至有点得意,“多了一些。一个是他喜欢我,一个是我喜欢他,还有一个是我们互相喜欢。”
“你怎么处理得过来?”
洋娃娃有点苦恼地说:“我有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这么小,就这么喜欢自寻烦恼,你这辈子完了。”
“那么你呢?”
“我,我一个也没有,你帮我介绍一个怎么样?”杨一逗她。
洋娃娃想了会儿,说:“他们对你来说,太矮了。你对他们来说,太老了。”
杨一笑岔了气。
这时房东在外面叫:“睡觉的时间到了。”洋娃娃一摇一晃地走掉了。她突然羡慕起外国小朋友,他们自由自在地成长,不像中国孩子那样“身负重任”。
房东男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从来没有听房东问过他:“功课做了吗?”而她小时候要想有片刻的轻松,父母第一句话就是:“功课做了吗?”她说:“做了。”又问:“复习了吗?”“复习了。”再问:“那你预习了吗?”“也预习了。”
“复习”、“预习”,房东孩子听了一定会笑。然而父母还要百般刁难:“那你不会再找点课外题来做做!”
2 来美国收牙齿
洋娃娃走后,杨一开始看信,家信当然不会谈什么了不起的事,若真有什么事,父母反而不会让杨一知道,自己扛着。
末了是“想你”,这是惯例。
最后是母亲的落款:名字、时间、地点。
再之后则是父亲的“阅”字。
通常是母亲写信,写完给父亲,父亲批一个“阅”字,母亲才去投邮。很具有杨家特色。杨一看完信,立刻给天舒打了个电话,游说天舒星期一看房子。
“星期一,不要迟到了,我们准时去看房子。”
“知道了。”就在天舒快挂电话的一刻,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叫道,“等一下,等一下,听你这么讲,好像已成定局。我什么时候同意搬家了?”
杨一笑得蹲在地上:“哈哈。好,好,看看房子总是无妨吧。再说,我们可以从以下三点分析搬家的利与弊……”
杨一虽然说话略有停顿,天舒却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一番“分析”:“第一点,当然是经济上的考量,你现在一个月付四百二十元,占有二分之一的房间,三分之一的公共场地;如果我们合租一个公寓,你付差不多的房租,却拥有了一个自己的房间,和二分之一的公共场地。第二点,是方便上的比较,你现在住宿舍是方便,但我们保证可以租到一个十分钟路程到学校的公寓,所以方便上是一样的。第三点……”
杨一的习惯用语就是“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天舒听个开头,心清已经沉重起来了,现在非得打断她了:“好了,好了,你又开始来劲了。第三点,是从助人为乐的角度出发,杨一要租公寓,一个人租不起,得找一个人来分摊,这个人是谁呢?当然就是我了。”
杨一笑得倒在床上:“那你星期一就是去了?对了,大森要搬家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和苏锐的公寓。”
天舒本来想说“不”,听了“苏锐”二字,完全没了不去的理由,“好吧”脱口而出。挂了电话,她又得操心到时穿什么衣服了。
星期一早上起来,杨一打扮得很职业,穿上套装,在脖子上系了个丝绸领结,今天有一个PRESENTATION(报告会)。这时发现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有一颗牙齿和一张卡片:TO:THETOOTHFAIRY(牙齿仙女)
这是我最后一颗牙齿,但你还是可以到我们家来,因为我的妹妹还有一口牙齿要掉。对了,我的牙齿是在吃早餐的时候掉的。你今天晚上在我的床头放上钱以后,我就不再需要从你那儿来的钱了,牙齿仙女。
爱,刚刚掉牙的FRANK杨一笑笑,下楼,在厨房里看见房东的两个小朋友。他们一见到杨一,就叫:“早上好,牙齿仙女。”
“早上好,刚刚掉牙的FRANK,将要掉牙的LILY。”
杨一说。
哥哥对杨一露出他的牙窝:“看到没有,刚刚掉的。”
杨一看了一下,点点头:“你的牙齿全掉完了,那你就是一个大孩子了。”
哥哥有点自豪地说:“对,现在我是一个BOY(男孩),而我妹妹还是一个BABY(婴儿)。”
妹妹噘着嘴巴说:“我不是BABY。我马上也要掉牙齿了。是这样子吧?牙齿仙女。”
“是的。”杨一笑,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牙齿仙女?”
“我想是的。你从中国来,我想你一定刚刚收完中国孩子的牙齿,来美国收牙齿的。”哥哥说。
杨一想,她什么时候变成神话中那个穿着粉色裙子、有一对小翅膀、专门收购小朋友牙齿的仙女了?
“难道你不是吗?”妹妹问。
“我是。”杨一说,“对了,我也告诉你们,我要搬走了。”
“我知道。”哥哥点点头。
“噢,你知道?你妈妈告诉你的?”
“不,我猜到了。”哥哥胸有成竹地说,“我的牙齿已经掉完了,你可以到别人家里去收牙齿了。”
“正是如此!”杨一说。
“那等我掉牙的时候,你要记得再来嗅。”妹妹说。
杨一点点头:“我会的。”
打开哪里都有药,美国人厨房里的层层架子上都是一瓶又~瓶的维生素药丸。房东每天早上抓一把药丸往口里倒,把药当饭吃。杨一拧开瓶子,往嘴里塞了一颗维生素E,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春节晚会上的洋相,管他的,就当做歪打正着好了。
匆匆上了车子,车子却发动不起来,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快快地跑回去给男友打电话,ERIC不在。不在也好,他们现在处于冷战,求了他,倒像是她杨一理亏了似的。
这时,日本男生哲平过来说:“我可以送你去学校。”
杨一也只能这样了。
哲平送她到了学校,又问需不需要接她回家。杨一说不用,到了学校,她可以找到人送她回家。
哲平要走了,杨一挡住他,哲平停下,摇下车窗:“怎么了?”
杨一说:“我只是想感谢你。”心想,只要他不在她面前大手一挥“CUT”,他还是一个挺可爱的大学生。
3 三个美国教授
杨一学的是传播,中国人很少,她也就比较显眼。
第一节课上传播历史,授课者是威廉先生。
美国每年评选出来的全国优秀教师,基本上都是最能把学生逗笑的老师。威廉讲话,极富有肢体语言,学生们称他是“最有趣的人”。每学期的第一个星期,他的班匕总是人满为患,除了真正注了册的学生,四周坐的站的都是想加课的人。有同学形容他上课的场面:“从来没有多余的椅子,当然周末除外。”有同学形容他上课的质量:“你会笑得嘴巴没有闭上的时候。”他上课时得知杨一是中国人,就说:“我们有三个孩子,本来想要第四个的,后来听说,世界上每四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中国人,所以我太太和我认为我们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了。”
杨一曾听到一位女同学说,做他的太太或者小孩,那就不需要看金凯瑞的电影了。每学期初,校园里流传的“教师档案”小册子,威廉永远是五个星的那一个。
第二节课布朗教授一进来,就说了一句“SHIT(大便)”。
杨一这学期选修了黑人妇女学研究,美国大专院校近年来开设了越来越多的“非主流”文化课程,民族文化、妇女文化、东方文化,五花八门,强调美国社会多元化。对此,也有人表示担心,担心以基督教为主的美国主流文化受到冲击,国家缺乏凝聚力。而大多数人对此仍表示乐观,由于国家的富足与强大,对边缘文化有一种自信的接纳。
布朗先生是哈佛的博士,长得五大三粗,红红的脸膛,像是一个屠宰从业人员,稀少的头发留成一条小辫子,用超市里系一把把葱的蓝色皮筋系着,这很让杨一受不了,一看见他的小尾巴,就联想起她每星期必买的葱,便宜的时候,一把十美分。
他永远地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课讲得很好,言近旨远,只是太随便了。有一次他背痒了,就立在黑板前蹭了两下,讲话更是随便,动不动就是一个“SHIT”,写错了板书,他说一个“SHIT”,讲错了话,他更要错上加错地来一个“SHIT”,毫无知识分子的温文尔雅。
今天,布朗很气愤地说:“下次我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