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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一说,中宇随声附和说:“这里比你专做小阿姨要强,你不用看人的眼色办事,你是这里的股东之一,你干得多,自然也分的多。”奚婵怯怯说:“只是我太没有用,怕做不好记者。”中宇说:“不要这样说,你先做好文摘,再给我们几个人做做饭,也是在省钱。”奚婵说:“就怕我连饭都做不好。”中宇说:“好好,你一手地道的江南风味菜,做的好!以前咱仨吃盒饭,钱花的不老少,还吃不饱,你来的这二天功夫,吃的好吃的饱,钱还省了不老少。”奚婵装着没听见回到自个的座位上。但看得出来,此刻的冷漠其实是做给同在办公室的夜姬与得铍看的,而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着没有说出口的明白。想起不动,她又问:“老板,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别这样叫我,你也是创作室的老板。”中宇说,“所以这里都是主人,都很平等,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互相探讨。”奚婵说:“我们一天要挣到多少钱,才能做到不亏损?”
“一个嘎巴数,二百五。”中宇嘿嘿地笑了,又叹道,“一天能有这个二百五十元的稿费来源,咱这个创作室就能在浦东立足一天。”奚婵说:“既然如此,浦东寸土如金,我们为什么择在这好的地方办公,是为了装门面吗?”中宇说:“哦,你甭担心,这是社报无偿提供给我们的。”奚婵惊诧说:“你只是一个特约……记者,浦东还有这好的事……待你?”
旁边桌上的夜姬插话说:“你还不知道,咱这创作室虽然是签约部门,可起着报社的栋梁作用嘞。”中宇憨憨说:“上天总忘不了给我留一些好运气!”得铍也不甘寂寞,宽慰说:“别想那么多,外来工就是这种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夜姬言不由衷说:“要不,怎么叫着灰色人群?!”
“灰色人群那又怎么啦?”得铍一下子来了情绪,激昂说,“起码我们的生活大都是多采多姿的,既充满了辛酸、冒险和刺激,又惹好多城里人对我们憎恶厌恨,怅眼,当然,也有很多人羡慕咱们,无缰绳的马,都很年青是一个宝,赶城里最时髦的学,很洋派,讲究穿戴,女的倚门披金挂银,男的多烫发,出手豪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叫路人发腻,气死那些富人……”
夜姬慌忙往外瞅了一眼,拧他一把,怨声说:“我的爹,你小声点好不好!……哼,抱着孩子进当铺,自己当人,人家却不当人!”中宇说:“行了,把眼睛放到东方明珠电视塔上看,才晓得发展是主流!”夜姬“呸”了一声:“站得高看得远,看来看去这浦东是旧上海滩的一个缩影,是外国人和有钱人的世界。你若是把眼光伸进到小洋楼里,保准一个个男盗女娼,白天当晚上好使……”
也许是夜姬的一番愤慨和怨气,他们都没有再那么投机说笑交谈。直到下午下班,中宇伸了一个懒腰,收拾物品准备回家,问奚婵:“这晚了,你不去买菜,待会叫我们吃晚饭还是吃宵夜?”奚婵莞尔一笑,说:“放心,今晚姬姬顺路买菜,我回到家只是点燃炉子,赶趟。”中宇说:“她今天有采访吗?”奚婵说:“没有。有人要看那房子,他俩先回家给人家开门。”中宇不悦说:“他俩,开一个门用得着二个人?”
“你呀……”奚婵脸却先红了,“听说你也是过来的人,怎么……”感觉里羞窘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中宇读懂了她的表情,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奚婵头低得更低,叹道:“一个房住二对夫妻,在浦东打工族里算是中农了!”
3 灰狗人群:只因掏房租太沉重
再说穿着戎装的惠美,骑着公安摩托车潇洒停在一辆红色现代跑车旁边,朝楼上跑去。惠美看了门牌号码,擂鼓般的敲门。门打开,露出得铍愕然的脸。他好生意外,吃惊道:“公安……警花,你有事吗?”手搭在门框上。惠美“警察脸”说:“看房的。”得铍特老道说:“有搜查证吗,请出示给我看一看……”
恰好这时传出潘玉娟的声音:“惠惠,怎么搞的,你泡我们哪?”得铍这才笑了:“对不起,作家的女儿原来是一个警察。”恭敬让她进门。惠美嘴里喊着“爸爸妈妈”,身子就跟玉娟文庆裹在一起了。文庆说:“这哪有人民警察的形象!”
“人民警察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吗?”玉娟说,“惠惠,就是这一间,我朋友介绍的,你先看看。”惠美四下打量,皱眉道:“怎么还住的有人?”率先进了起居室。
“人家是闲房,要不能往外卖吗?”玉娟说完之后,小声说,“喏,这几个人都是租房住户,看他们穿着龙袍不像太子的包装,准是穿蓝褂的打工一族!”偏生得铍耳朵类,听了来气,他大声说:“不错,我们是打工一族,专坐‘灰狗’的队伍。这是我们的出租屋,住了五只公母灰狗……”“灰狗”在南方是大巴或公交车的简称。
“什么,这屋里住了二对夫妻?”惠美红着脸叫得惊天动地,“这成什么样子,混居,垂廉听政?”四处打量。房子窄小,二张上下铺铁架子中铺床对面放着,床前各自罩着布,上面堆放着箱子之类的东西。
“是垂廉却不听政,只听壁根!”得铍玩世不恭说,“怎么,违犯了你们的治安条例?”故意把铁架推得吱吱响。惠美噎住了。夜姬说:“看来你这警察当的并不怎么样。”惠美错愕说:“看到你们这般牲畜不如而视而不见,就是好警察吗?”夜姬说:“不,只是说你犯了官僚,或者说你还没有见过生活在底层人更壮观的世面。”惠美又惊叫起来:“还有更壮观的?”夜姬淡淡说:“我们早先那伙到浦东谋生,这样的空间摆四副床,床对床,上下铺,住八对夫妻十六个人哩。”
文庆突然上前握着夜姬的手,说:“这是人类进步!”玉娟一把打开他的手,一语双关道:“咋哪,嫌不热闹,你也跟着往里面凑吗?”夜姬说:“我们不图什么进步,只图价钱便宜,人均开支每月少掏房租费。”文庆感叹道:“那些写外来打工妹的编剧,压根儿就没有体验这些穿蓝领短褂人的生活。”
“对,这就是外来工的真实。”得铍说,“就说这间房,一千八百元的房租,要比我们四个人一月挣的还要多。”玉娟眼望着天花板,说:“既是撸不到钱,为何要出门呢?”
夜姬说:“正因为人多可以省钱,我们一年下来,也能带回家万儿八千的。”文庆说:“理解理解,相当于在家里耕作三、四年的收入。”玉娟说:“你掺和啥?”
“这是我们和他们的差别。”文庆似乎来创作灵感,大声说,“谁说城乡没有差别,没差别你他妈的站在村头看光景去……”说着说着,一时文性大发,却被玉娟的眼光给打住了。返回到客厅,惠美朝另一间闭着的门呶呶嘴,问夜姬:“这屋里住了几对,有更宏伟壮观的?”声音却柔软许多。夜姬没有被柔和所感化,她冷冷说:“让你扫兴,这里面只住了一个人。”
“看来这人比你们有钱,而且一个人住这大房间,要有点心理素质的。”惠美捶了捶墙壁,嘲讽说,“我能进去看看?”
“不,这人跟我们一样穷。”夜姬推开门,说,“可他是我们的头儿,生来就把钱看得很重很生,然而每个月的房租费,他却要掏多多半。”
“这乱劲也够壮观的,真是灰狗造狗窝。”惠美站在门口皱起了眉头,“既是有这么懒的老板,你们为何不帮他清理一下?”这间房,满地的烟头,胡乱的书页,肮脏的被褥,裂了几道口子的镜子。得铍说:“谁收拾他就骂谁,谁敢啊!”惠美眼睛一亮,走到电脑跟前,看着墙上的条幅。上面写着:买头驴,种好地。落款是“补时”。她觉得好笑,戏谑说:“这人生在农村,看来挺有平常心的,出来撸钱就是买一头驴。看来,这人准爱踢足球,或者是一个大球迷。”
夜姬抿嘴一笑:“那是你们城里人玩的,他呀,是做活的顶针眼多,一个也不懂。”惠美疑惑问:“那他为什么使用足球语言,叫‘伤停’‘补时’……”眼睛落在床头柜上就不动了。因为床头柜子上,放了一张嵌有一男一女的结婚照,好一对金童玉女,男的潇洒飘逸,女的淡雅如仙。
惠美眼波流转间带着隐隐的好奇,略带嘲讽又嫌酸,像是自言自语:“哟,新娘子白婚纱拖地,手捧一把花,但愿不是纸或绢做的花;新郎官西服、领结,白手套,挺拔调傀,但愿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