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日本人良心大大地坏了……”每次白壁德的开场白就是这句话,然后就开始讲述他在日本五年内遇到的事情,把日本人贬得一文不值,“……日本人拿我们美国人当亲爹,打亲爹的幌子,想在亚洲耀武扬威。他们右手和中国暗中使劲掰腕子,左手抓住美国亲爹的粗腰借把力……丫挺的日本人,其实是贱骨头,你要打他他肯定向你鞠躬道歉,你稍一拿他当人他就敢把膏药旗插在钓鱼岛上……美国以后应同中国联合,中国人,又豪爽又大方,比起狗日的日本人绝对是正人君子……”
言及日本官僚参拜靖国神社,白壁德也自有高见——“靖国神社里那么多战犯骨灰,”二战“胜利后,盟国应当做一种资源。我觉得,当时如果有哪个美国商人脑子快,应该趁日本人最孙子的时候把战争犯骨灰全买下来,放进陶土里搅和匀了,做成几万几十万个大小便的陶制器皿,外面印上‘靖国神社正宗骨灰瓷’,在亚洲国家一定会掀起抢购潮……你们中国人有‘食肉寝皮’这个成语,吃不了日本人的肉睡不了日本人的皮,总该尿尿他们解解气吧……”
白壁德的一席话,使在座的我们几个中国人兴高采烈,同时也暗中自愧弗如——一个与日本人一直进行国家亲善的美国人,“觉悟”竟比我们中国人还要高。而且,白壁德坚决不用日本货,日常所用全是德国和荷兰产品。反观我们自己,家里的电器几乎清一色是Made in Japan。大街上满是日本车……
白壁德虽然常大骂日本人讨中国人欢心,但他毕竟是物质至上的西方人,也会常写一些报道所谓中国社会阴暗面的文章在《亚太华尔街日报》上发表。我所在的金融公司资料室,订有这份报纸,我已经看见好几篇Dick Paradise洋洋洒洒的长篇文章,内容不外乎是有关计划生育、下岗员工以及“人权”方面充满西方偏见的报道,一看就是应景文章,讨西方人喜欢的东西。
当然,他的目的,不外乎是以中国通的身份大赚稿费,迎合西方口味的同时,也想为自己在报界混个名头。
28。美国“特务”白壁德(2)
我从未戳穿白壁德的这一面,他自己也很通晓东方人爱面子的特征,也绝没有拿出那些文章向我们炫示过。
今天,他拉着我和江学文喝酒,在一个名叫“JIJI”的酒吧。
“……这里的妈咪叫Sugor,很好的一个人,她一会就来,约好了晚上十一点半见面……一起聊聊,你们以前没接触过妈咪吧?”白壁德一边殷勤地往江学文和我杯里倒啤酒,一边问。
“没有。”我和江学文异口同声,装出特别纯洁的样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国人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管他怎么大骂日本人,但他自己毕竟也是洋人,是洋人,就不得不防。
“要接触中国社会各色各样的人,才能深入了解情况。”白壁德呷了一口鸡尾酒,咂咂嘴说。
“——然后你再写上个纪实报道,往报纸上一发,财源滚滚嘛……”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白壁德“噢”了一声,警觉地看了我一眼,蓝眼珠子像荒原狼一样锐利。他是个聪明透顶的人,马上哈哈笑了。
他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你肯定看过《亚太华尔街日报》上我写出的文章……那些都是不得已写的,交差嘛,上面吩咐的……实际上从心眼里说我是个亲华分子……”
我也笑了,“你别描,越描越黑。”
“啊,Sugor来了。”白壁德跳起来,满腔西方人的热情。
待来人走近,这个Sugor很面熟。非常非常面熟。我拍拍脑袋,忽然想起来了——她是王心亿!
王心亿,正是我刚到南方城市闯世界时,在我表叔老混蛋家中一起度过一段寄人篱下生活的老姑娘。不过,她现在看上去比几年前还要年轻漂亮得多,肯定是时装、化妆以及与金钱有关的物质反衬使然。
“魏延!”王心亿也马上认出我,很亲热地走上前拍拍我的肩。她从前给我的印象,总是一种泼悍的形象,是很有正义感的形象。我表叔那老混蛋,总爱以关怀为名,给寄住在他那里的老姑娘老小姐们“洗澡”,待临到对她动手动脚时,她坚拒不受,而且很快就坚决地搬了地方。
谁料想,我心目中正直不阿的王心亿,如今也成了高级酒家的妈咪,想必,当初她入行,也必定是生活所迫。
白壁德比较尴尬,他不停傻笑着,万没料想他想采访摸底的妈咪,竟然和我是老相识。他站在王心亿身后,直向我又摇头又眨眼,害怕我戳穿他的西洋镜。
如果我们正直豪爽的王大姐,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洋小伙同她聊天套磁是为了写“揭露”文章,肯定会大嘴巴子扇肿他那张清俊如年轻阿兰德龙的脸。
我显然不会戳穿白壁德的把戏,但肯定不会让他把我一直敬爱的王大姐当成老鸨淫妓什么的写进外国报纸。
想当初,我那老表叔有一天心血来潮,拉着我和王心亿到市政府大院去见一位大官,非要亲手把他胡思乱想的“城市美化规划书”当成锦囊大计献给领导,幻想着他自己能像古代士人一样,凭一本高策就可被父母官重用封个幕僚什么的。现实是残酷的,老混蛋在大门口就被挡了驾。还是王心亿细声细语地对门卫解释说,我们是外省大学的调研人员,一番周折,才进得大门。大官肯定也见不上,只能去秘书的屋子里转呈。
当时,我老混蛋表叔要我和王心亿一左一右夹衬出他的高傲气度。当时,他的油头亮鞋和笔挺西装,使他在刚进副市长接待室时,着实使大官的秘书向他客气地点了下头。
大官的秘书也忙,正用流利的日语一句三鞠躬地和两个日本人哇啦哇啦地讲话。可悲的是老混蛋,我表叔,为老不尊,沉不住气,人家讲到一半,他就插了话,说“我是来给领导送建议书的,我是美化城市方面的专家……”这一句话,泄露了他的臭老九身份,登时使得大官的秘书暴跳如雷。他跳过来,指着老混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瞎了眼吗?没看见我正接待外国贵宾,还敢上来打岔……把你那份破东西扔在这里,赶紧走人!滚蛋!要不,我打电话让保卫关起你!”
28。美国“特务”白壁德(3)
旁边坐着的两个日本人幸灾乐祸抿嘴偷笑,想必常和中国人打交道,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以为奇。
当时,老混蛋顿时耷拉下来,站在那里发呆,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最终,还是我们英勇的王心亿大姐挺身而出,她双手叉腰指着大官的秘书大骂:“瞧你这狗样子,真给中国人丢脸……说好听点儿你是首长秘书,说不好听你就是条势利的恶狗,穷叫唤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小鬼怕恶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大官秘书被王心亿骂得呆愣半晌,竟然三分钟说不出一句话,他最终也没敢问王大姐到底是谁。
我老混蛋表叔也终于找了个台阶,做拂袖而去状,挽回一点面子。
自彼时起,我对王心亿一直心存敬佩,至今丝毫无改……
几年不见,人事沧桑。
我端起满扎的啤酒,碰了碰王心亿手中的杯子,然后一仰而尽。
王大姐泪光盈盈,她整过容化过妆的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真诚而又充满辛酸的笑意。她慈爱地看着我,半晌无言……
在灯光摇曳和七彩的鸡尾酒以及香烟轻柔的包绕下,肯定会有一个令我着迷的悲惨故事从王大姐口中娓娓道来,要是碰到一位才情俱佳的作家,肯定能以此为素材创作出一部骇世惊俗的世情小说……
29。“货银兑付”的性(1)
鹏飞金融公司集体度假时间。三天的海边度假。
我到了劭干生房间时,朝着门猛踢了两脚,大叫:“起床了。”
屋内的劭干生如今天天早上爱戴着耳机听英语。他同我约好,只要是敲门他不应,一定用此法叫他。他总是听英语广播太投入,往往别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付龙住在劭干生斜对门的房子。等待劭干生开门的间隙,我看见付龙用卫生纸揩着油嘴,伸胳膊蹬大腿,来回不停地在厅里走动。
为了省钱,付龙刚搬来海边时他就挑了最小的一套单间住下,并声明不用此单元的水电,天天戴着一张大黑油脸去海边洗刷,就连内裤也到度假村的公用卫生间手搓洗净。所以,公用洗手间内,天天有两条付龙上大学时运动队发的旧军布裤衩,湿嗒嗒地散发着不洁的气味。
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