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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互相利用……”说到此他急忙止住嘴,转过头忙对我说,“当然,老哥,咱哥俩儿可是哥们儿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利用关系。”
我没搭腔,心里明白江学文说的不是假话。
“现在的人都得往实在里想,什么道德啊,贞洁啊,扯淡!商业社会了,人人都在卖,妓女卖淫,干活的卖力气,我卖脑子,你呢,也算卖肚子里的学问……我从前在内地也一脑子纯洁幻想,一脑子不合时宜,看到警匪片中黑社会诱拐妇女入火坑就义愤填膺,真恨不得杀几个坏蛋一逞英豪。谁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番闯荡,几多辛酸,现在我倒和许多从前眼中的坏蛋称兄道弟,生活嘛,太不由人了……不瞒你说,我刚来南方混时多不容易,在小公司端茶倒水,那阵子我苦得连吃顿好饭的钱都没有啊……”
江学文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松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过油的长发随风飘洒,脸上看不出一点辛酸之意。
27。奇异汕尾之旅(2)
这是个认认真真的玩世不恭者。同他相比,我心中自愧弗如。
我回忆起自己刚刚从商业银行辞职后的一段生活 ,虽然只有几十天,至今思之,仍然刻骨铭心。张精那个老娘们儿对我的人格污辱,想想令人发指。
我也是个玩世不恭者,但骨子里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虚幻的蜃景之楼坍塌过后,我才变得玩世。
像每个半老青年一样,我在某些方面仍很执著,一方面我虚度年华,任凭无所事事的空虚弥散开来;另一方面我对所谓生命的意义仍旧苦苦思索,力图寻找答案。
“沉沦就是出路!”口号很响,我也曾尊崇过,但内心实则大存疑窦。不过,无论如何,我非常乐于与江学文这样的人混在一处,借此点缀我自己那死气沉沉的生活。
吉普车在一座外墙贴满俗艳杏黄色瓷砖的四层楼门口停住。
江学文笑着对我说:“这些暴发户,瞧,俗不可耐,好好一座楼,非得把外面装修得像城里的公共厕所。”接着他跳下车,用力拍打黑漆大门上的黄铜环。
一个瘦小枯干的五十多岁老头探出半个脑袋,叽里哇啦地用当地土话和江学文说了些什么,然后让我们二人进门。
层内的装修非常高级,八十平方米的厅堂内愣是装了三台分体式空调,清一色的日本原装,全是走私货,我们二人一进屋便不约而同地打个寒噤。
抬眼观瞧,正对门立了个六尺高的红漆神龛,里面供奉的是关羽神像。我心中纳罕,也不知为什么这地方的人认死理把关羽当财神,败走麦城斩首之后的关公袖子里,也没什么金条元宝之类的东西啊。
房内很宽敞,有六张红木雕花长椅。椅子上,或躺或坐或歪着四个老头,长得很像刚才开门的老头。这几个老家伙,乍看上去像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个个枯干瘦小。他们每人手里,都拿个酒盅式的茶具品吸功夫茶。
我们进屋时,这几个人眼皮也没抬一下。
最令我奇怪的是,每个老头的椅子后面都有个肥嘟嘟胖乎乎的年轻姑娘侍立,个个表情都很满足。这场景,活像描述旧社会土老财家的电影。
我联想到叔本华有关生殖欲望的理论,即互补原理,凡是瘦小枯干之辈皆想找高大丰腴者为伴,反之亦然;当地人瘦弱,故青睐肥胖女子。
我们二人落了座,马上有人过来给我们上茶。
江学文对我说,“我找的那个朋友出海了,可能是去运走私货,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别奇怪,刚才开门的老头是我朋友他爹,这几个老王八蛋全是镇上臭味相投的咸湿佬,从前穷得连条整裤子都穿不上,现在发了,拼命地要享受,那几个姑娘都是从内地乡下以招工为名骗买来的,供这帮老王八蛋淫乐之用。这帮老家伙,五毒俱全,活得可自在呢……不用担心我大声说话,这几个老混蛋听不懂普通话,只懂当地土话。来,我领你到个房间见识见识,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江学文拉起我来到厅堂左首一个房间,推门观瞧,令人瞠目结舌:地上铺着一整块高级海绵厚垫,整个地面就等于是一张大床。屋顶的一个精钢架子上放着一个43英寸的轰天炮液晶彩电,上面正播放着德国的性爱录像。四面墙壁下半截镶着镜子,上半截是手绘非常精细并以黄绸精棱的春宫画——大概是临摹明人仇十洲的作品,画面男女的性交姿势各异,女人的脚都出奇地小,或仰或跪,神态生动,表情逼真,称得上是惟妙惟肖——这肯定是花了大价钱请专业高手匠人临摹的。
正对门的墙上,还有一块木匾,上面几个金字写得龙飞凤舞:“别有洞天”。不知出于哪个斯文败类之手,但字写得极好,气势劲道,运笔潇洒。
正当我看得目瞪口呆之际,给我们开大门的干巴老头走过来。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似笑非笑,眼中却没有一丝人类的神情。他冲我用方言说了句什么。我看看江学文。
27。奇异汕尾之旅(3)
“他问你喜不喜欢这间房子。”江学文充当翻译。
“喜欢,喜欢,告诉这老王八蛋,我真喜欢这地方。”我说。心中暗恨写那手好字和那画一手好丹青的俩人,竟为这等猪狗之辈布置美化淫乐窟。肯定又是钱的功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头兴高采烈地又说了一句话,边说边打响指,左手中指上一颗硕大的浓痰颜色的宝石戒指咄咄逼人。
“他问咱们要不要看他们给一个姑娘开苞。”江学文说。
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塑胶阳具性器,炫耀地挥舞着。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像猴子一样窜到旁边一间房,拉出一个瘦弱黝黑的十七八岁年轻的小姑娘,大概也是从内地农村拐骗而来的。
小姑娘畏畏缩缩,低着头,怕挨打似的。
“这帮老王八蛋知不知他们犯了挨枪子儿的罪?”我气愤得有些溢于言表了。
江学文不置可否,可能他也觉看不过眼,便又同老头用土话讲了几句,然后拉着我走出院子。
在吉普车上坐了一会儿,见我好长时间不言语,江学文便问,“怎么,正义感又来了,想救人出火坑?”
我哼了一声,“我倒没那么幼稚,但那帮性无能的老家伙也太无法无天了。还他妈的有没有王法!”
“钱!他们有钱,有钱就能干任何想干的事。”
28。美国“特务”白壁德(1)
美国人白壁德,英文名是Dick Paradise,对于中国人来说,非常难记。所以,他的汉名为他所熟识的中国人常挂嘴边。
私下里,由于Dick在美国俚语中有“###”的意思,我们都叫他“白###”。他自己也知道,还常常拿自己的名字打趣。
白壁德与我初次相识,是前两年在美国纽约的时代广场。当时,我出公差,正用照相机对准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广告拍照。白壁德用日语向我打声招呼,我就用英语告诉他,我是中国人。他蛮有趣地停下脚步,与我攀谈起来。
在时代广场上,这个美国白人告诉我,他自小对东方文化非常感兴趣,1989年大学毕业后,想到中国学习汉语,恰巧那一年中美关系紧张,他便去了日本。到日本后,才发觉日本人很难相处,“良心大大地坏了”,他当时生硬地用句汉语同我说,大概是向某个中国学生学来的。后悔之余,他便开始自学中文,拼音已入了门。
那次我们见面后,白壁德回日本继续读完了博士。然后,再去北京的某个学院学习中文。一年后,他便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腔,而且颇有王朔语言的神韵。后来,《亚太华尔街日报》招聘驻华记者,他获优先录取,此后,就马不停蹄在中国各大城市之间穿梭往来。
白壁德在北京以及我所在的南方城市各有一间很高级的办公室,常邀我以及我所认识的一些朋友相聚。以聚餐为名,他常常打探些金融、证券方面的消息。我们大家,酒照喝、饭照吃、舞照跳,背地里却一直唤白壁德为“帝国主义经济特务”,有拿他当埋单冤大头的意思。
其实,他也绝不是甘心挨宰的大头,反正一切费用都是报社报销,正常的业务花费。
白壁德对中国人很真诚,主要是经过同日本人比较后产生的觉悟。和他在一起,听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用纯正的京腔大骂小日本的种种劣行,确实是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
“日本人良心大大地坏了……”每次白壁德的开场白就是这句话,然后就开始讲述他在日本五年内遇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