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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把瘾就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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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迪从屋里出来,见状护住卫宁。“干什么你们,有话跟我说。”“没你的事。”“你回去吧。”卫宁说,“没事,我跟他们说说。”
  “告诉你,”卫宁推开她,跟我们下了楼。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卫宁说:“是她来找我的,她说缺钱,想挣点省事的钱。她说她跟你没有关系了,一点没有了,所以我才答应帮她牵线。要说出了什么误会,不能怪我,她是那么说的。”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方方也收起了刀。
  “怎么,你们还没断?”
  “她干多久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晚上她让把她的房间号告诉你,说跟你开个玩笑。”“你也跟她睡了吧?”“睡过。”卫宁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这儿住。怎么啦?”
  “没怎么,对不起,卫宁。别生气。”
  “没事,上去一块儿坐坐吧。”
  “不啦,我们走了。”“对不起,卫宁。”方方也和卫宁握握手。
  “你要是不愿意让她干,以后不再安排她。”
  “算了,她乐意干就让她干吧,别管她。”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开口笑着对方方说:“我真成感情冲动的傻瓜了,真窝头翻个儿。”
  方方看看我,没说话。
  我吹口哨,吹得不成调。
  “臭流氓,你怎么不出牌?这流氓,也不知又想什么呢,又在街上看见什么迷人的小姑娘了?”
  吴迪披散着头发,描着蓝色的眼影,搽着厚厚的口红,叼着一支香烟,把骨牌出的啪啪响。她现在已公开和我们搞在一起,晚上去各大饭店拉客,白天和我们整日鬼混,谁想和她睡觉她都吟吟地躺到人家怀里,放荡、淫乱比亚红她们有过之无不及。对我却日趋刻薄,还不叫我的名字,一句一个“流氓”,“松货”。当着众人面对其他姑娘说:
  “这松货没劲透了,我可知道,蔫的还不如七十岁的老头子,跟他睡觉简直活受罪。我怀疑他有病。”
  “你甭理她。”方方私下劝我,“这姑娘已经完了,不要脸了你能怎么办。”“我没事。”我笑着对他说:“我才无所谓呢。”
  我真是从不跟吴迪执气,她爱说什么说什么,爱怎么踩乎我就踩乎我,我不吭气,或者跟着笑笑。只是晚上到大饭店“干活”时,我开始揍那些嫖客,有几次方方不得不拉住我,使我别把人打坏。我也抛弃了一贯小心谨慎的做法,经常喝得醉醺醺地穿着警服在饭店里瞎转,惹人注目地调戏女招待,言语冲撞饭店工作人员,甚至向外国游客挑衅。后来,吴迪更加放肆大胆,大白天也到饭店拉客,在餐厅和外国人一起吃饭喝酒打闹。一晚上和好几个客人同时睡,这房间出,那房间进。乘挂外交牌照的汽车兜风,在外交公寓一住就是几天。方方不得不严重敬告我,必须立即和吴迪脱钩,不许她再来我们这里,她已经在屁股后面招来了几十个侦探。我于是也得停止活学,各大饭店的警卫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我对方方的警告置若罔闻。一天晚上,我没出去,方方和亚红不在,卫宁又把吴迪领来了,还带了两瓶外国酒。吴迪这段时间很少来,她显得既疲惫又憔悴,妆化得乱七八糟。我们把酒喝了,没说几句话,她就跟卫宁到另一间屋子睡觉去了。半夜,我突然被吓醒,一个人紧紧抱着我,低低地啜泣。是吴迪,她什么也没穿,大概是赤脚偷偷溜进来的。
  “你怎么啦?”我板着她脸问。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把脸深深地埋下去,紧紧拥抱我,哀恸地抽泣。
  “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
  她只是哭,伤心痛苦地哭,难以自抑地哭,哭了很长时间,泪水湿遍了我的胸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卫宁在另一间屋里叫:“吴迪,吴迪,过来。”
  我搂住她,她推开找,下了床,拿枕巾擦干了脸上的泪,鼻子堵塞地说:“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她打亮台灯,俯脸凝视我。她用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仔细地把我看了又看,凄凄地笑,关灭台灯。屋里又陷入一片黑暗,她走了。那最后一闪而逝的是张什么脸哟!那样娇好、美丽,又充满深深地绝望和惨淡。那天晚上,我们都感到了巨大危险的迫近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二天晚上,我和方方从“丽华”饭店的一个房间刚出来,看到服务台前站着几个警察和饭店保卫人员。跑是没处跑了,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迎着他们走过去。他们注视我们,我们注视他们。“等等。”我见过两次的那个警官从背后叫住我们。我慢慢轧过身去,方方悄悄按亮电梯呼唤板。一个年轻的警察飞快地向我们刚出来的那个房间跑去。警官走上前来:“你们先别走。”“有事吗?”“有事。”他冷冷地点点头,眼珠在我们脸上转来转去,“我们见过。”那个年轻警察跑回来向警官报告:“房客说,罚走五千元。”电梯降下来打开门,一群客人拥出。方方一拳打倒警官,转身跑进电梯,其他警察冲过来,按住电梯呼唤板,使电梯不能开走。用电警棍击倒方方,拷上他。我也被两个警察死死扭住胳膊戴拷,疼得脸都抽搐了。警官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警帽,不动声色地说:“把他们带定。”饭店大门厅里的客人和工作人员纷纷站住看我们。四个魁梧的警察分别夹着我和方方。从嗡嗡议论的人群中穿过。警车灯在门外闪转着,街上也围得人山人海地看热闹。我被推上警车,车里的一个警察踢了我膝盖一脚,喝令我低头蹲着。方方跟着被搡进来,蹲在我身后。又过了会儿,亚红和别的姑娘也被塞进来、车门关上,警车拉着警笛开走。
  当天夜里,卫宁也在“燕都”被捕。我们分别被关在市局看守所的房,根本见不着面,只是在预审时看到预审员出示他们的口供,提到他们的名字。我知道这次不是偶然的兜抄行动,而是作为重大案件立案后,周密侦查进行的有步骤的破获,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我对所犯犯罪事实均供认不讳。两个月后,我被正式逮捕,案件移交人民检察院。又过了一个月,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我和方方作为犯罪集团主犯被控犯有敲诈勒索公私财物罪;以营利为目的,引诱、容留妇女卖淫罪;冒充国家工作人员招摇撞骗罪,数罪并罚,各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没收全部个人所有财产。卫宁和亚红作为犯罪集图从犯被控犯有敲诈勒索公私财物罪;以营利为目的引诱、容留妇女卖淫罪,分别处以十年和七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五年,没收全部个人所有财产。在预审始起乃至最后判决的过程中,我始终没有听到吴迪的消息,似乎她不在我们一案中。我真有点纳闷,从警方掌握的大量证据和同案人的口供(包括我自己)看,她决无脱逃可能,我不懂警察为什么有意疏忽这一重要线索。后来到了劳改农场,遇到卫宁,才知道。警察没有抓到吴迪,晚了一步。那天我们走后,她反锁在屋里,用刀片切开了自己手腕的动脉血管。血流了一地,没有遗书。
  下篇
  一
  我在劳改农场种了两年葡萄,成了劳动能手。第二年底得了重症肝炎。起初感到乏力、食欲不振,试表有点低热,没介意,以为是一般流感,抗抗就过去。可一天早晨起来,变成黄蜡样,接着出现谵妄、狂躁等神经失常症状。管教干部立即将我送往公安医院,路上我就昏迷了。医院的大夫给我静脉滴了大量肾上腺皮质激素和强的松,制止了病情恶化。但由于我过去长期生活不规律,酗酒,肝功能损害严重,在治疗时又并发了严重的胃肠炎,病程迁延,转变为慢性肝炎。
  我在住了半年,除了个别单项指数居高不下,一切阳性体症都慢慢消逝。考虑到我愈后不良,监狱农场条件也不适在隔离休养,继续劳改有可能再复发感染,导致生命危险。原审法院改判我监外执行,保外就医。狱方为我联系附亲居住。我已无直系亲属、几门远亲确实勉强。狱方征求我个人意见,我黯然说不要麻烦了,自己回家去住。入狱后,我父原单位还算不错,没有收回那套小单元,属我父母生前购置,我在没收之列的一些家具什物还封存在内。我在农场存下了一小笔钱,另外银行中我母亲名下尚有一小笔刚解除冻结存款,这样,暂时我的生活还不成问题。
  我到家的头几天,心情还好,休息得也不错,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有点自由的感觉。屋里的奢侈品悉数人官了,桌椅床柜还齐全,只是屋于长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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