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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铁匠向老侦察员伸出手去。
“慢着,慢着!”老死神笑道,“我虽然说我们可能会去墨西哥,但还不肯定,如果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向哪个方向去。”
“如果只是这样,先生,无论您想去哪儿,我都会跟您一块儿去。从这里所有向西去的路都通向奇瓦瓦,我不在乎是今天到那儿还是明天。我是一个自私的家伙,喜欢考虑我的利益。您是一个老练的西部人,如果我可以同您一起骑马去,我会安全地到达那里,这在现今不安定的时候很有价值。您以为在哪里会得到更进一步的情况?”
“在科尔特西奥先生那里。您也许认识这个人?”
“我是不是认识他?!拉格兰奇太小了,这个先生就是从我手里买去房子的人。”
“首先我想要知道,他是个流氓还是一位正直的人。”
“一个正直的人。他的政治色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人是受皇帝的还是共和制的统治,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只要他一向履行他的义务就行。他同边界那边的人接触频繁。我注意到,夜里在他的院中骡子驮上了沉重的箱子,有人秘密地聚集在他那里,然后他们同那些驮载牲口一起到北里奥格兰德州去了。因此我以为,人们的猜测很有道理,他向胡亚雷斯的追随者们提供武器和弹药,也向他们那边派愿与法国人斗争的人过去。这在此地的情形下是一种冒险行为,只有人们确信,即使当时有损失,总的来说还是能做不错的生意,人们才会这么干。”
“他住在哪里?我迫切要同他谈谈。”
“十点钟左右您可以同他交谈。因为我今天同他约好会面,不过会面的内容在此期间已经解决了,因此不需要会面了。原本我应该十点左右到他那里去,那时他会在家。”
“您最后一次跟他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
“您也许知道,他是否有客人?”
“有。两个男人在他那儿,一个年轻的和一个年长的。”
“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我急切地插话。
“是的。我们一起坐了将近一小时,在这么一段时间内人们已经能听到与之谈话的人的名字了。年纪较轻的叫奥勒特,年长的被称做加维拉诺先生。这个加维拉诺看来是科尔特西奥的一个熟人,因为他们说到几年前在墨西哥的首都见过面。”
“加维拉诺?我不认识这个人,吉布森现在这样称呼自己了吗?”
老死神的这个问题是问我的。我拿出照片给铁匠看。他立刻认出了那两个人。“是他们,先生。这个是加维拉诺先生,另一个是奥勒特先生,他使我陷入了不小的难堪之中。他不断地问我一些我完全不熟悉的人和事物。他很高兴发现我是一个德国人,就说出一堆名字、诗和戏剧故事,这一切都像磨坊的水轮在我脑袋里打转。这位奥勒特先生看来是一个规矩、没有恶意的人,但我敢断定,他有点儿不正常。最后他拿出一张写着一首蹩脚诗的纸,为我诵读。那是讲一个可怕的夜晚的,它相连两段都有一个清晨,第三次却没有清晨了。里面出现雨天,星星,雾,永恒,血管里的血,一个号叫着要求拯救的幽灵,一个头脑中的魔鬼和灵魂中的蛇,总之都是乱糟糟的东西,根本就挨不到一块儿。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感到恐怖。”
毫无疑问,他同威廉·奥勒特说过话。他的陪同者吉布森现在已经第二次改名字了,很可能吉布森这个名字也只是一个化名。也许他真的来自墨西哥,在家里真的叫加维拉诺,而科尔特西奥先生在这个名字下认识了他。加维拉诺在德文中叫做雀鹰,一个与这个人的外貌极为相称的名字。首先使我感兴趣的是得知,他用什么借口把威廉带在身边到处拖着他。这个借口对精神病人必定很有吸引力,同他病态的牢固观念,即写一部关于一个发疯的诗人的悲剧,有紧密的联系。也许奥勒特也就此向铁匠倾吐过。因此我问他:
“在同您聊天时这个年轻人用的是哪种语言?”
“他说德语,并谈了很多他想写的一部悲剧。他还解释说,他有必要把所有要包含在里面的事先亲自经历一下。”
“这不可信!”
“不可信?我跟您看法不一样,先生!疯狂恰恰就在于去做一个理智的人不会想到的事。他三句离不了一个费利萨·佩里格小姐,他得在他朋友的帮助下拐骗她。”
“这确实是真正的疯狂!如果这个人想把他的悲剧的人物和事件搬到现实中来,人们就必须设法阻止。但愿他还在拉格兰奇这里?”
“没有。奥勒特先生昨天启程走了。他同加维拉诺先生一起在科尔特西奥的保护下到霍普金斯维尔去了,想从那里到格兰德河去。”
“这真讨厌,讨厌极了!我们必须赶快追,最好今天就走。”我对老死神说。然后我又转向铁匠:“您知道人们在这里能不能买到两匹好马?”
“会的,就在科尔特西奥先生那里。他有牲口,为了把它们卖给他为胡亚雷斯招募的人。但我还是想建议您不要夜里骑马,您不认识路,需要一个向导,您很可能不会那么快就追上他们。”
“也许能,”老侦察员决定道,“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今天就走。首先我们得同科尔特西奥谈谈。已经过了十点了,他在这个时间会在家,我想请您现在给我们指出他的住处。”
“好吧。如果您愿意,我们就动身吧,先生!”
在我们起来要走的时候,我们听到房前响起马蹄声,一会儿新的客人们走进了前面的房间。认出那些赖皮,我感到很不快,霍费尔船长今天给了他们那么好的机会逃命到岸上去。看来前屋的几个男人认识他们,因为他们受到了热烈欢迎。我们从一来二去的谈话中,知道有人在等着他们。他们先是没有时间注意我们,这使我们也很高兴,因为引起他们的注意绝对不是我们的愿望。我们暂且坐下了。要是我们现在出去,我们就必须紧挨着他们过去,他们肯定找我们的麻烦。当朗格听说他们是什么人时,他紧紧碰上了套间的门,使他们看不到我们,我们却可以听到那边说的一切。此外朗格和其他人同我们换了位置,这样我们就背对前面的房间坐着,把脸从那个房间侧开了。
“他们不能看见你们,”铁匠说,“因为在外边先前就笼罩着一种对我们来说不那么有利的气氛。如果他们注意到你们,他们是会把你们看成密探并想把你们吊死的,那冲突就一触即发了。”
“这虽然很理想,”老死神答道,“但您以为我们有兴趣一直坐在这里,直到他们离开?我们没有时间那样做。我们一定得到科尔特西奥那儿去。”
“可以的,先生!我们走一条他们不会看见我们的路。”
老死神在屋内环视了一下。
“在哪里?我们可是只能穿过前面的房间的。”
“不。我们从这里出去会舒服得多。”朗格指着窗户。
“您是当真的吗?”老死神问,“我甚至相信您怕了!我们应该像害怕猫看到洞就钻的老鼠一样?人们会笑话死我们的。”
“我不知道恐惧。但有一句很好的古老的德国谚语,叫做‘智者能伸能屈’。我可以对我自己说,我不是出于恐惧,而只是出于谨慎行事,这就已经使我完全满意。最聪明省事的办法是巧妙地摆脱这些家伙,暗地里穿过窗户溜之大吉。这比我们站出来,打碎他们中几个人的头盖骨,而我们自己也弄得鼻子出血甚至还更糟,更让他们恼火。”
我暗自认为这个明智的人说得对,过了一阵,老死神也说:
“我会接受您的建议,听听吧,无赖们怎么咆哮!我相信他们在谈汽船上的奇遇。”
老人是对的,新来的无赖讲述了他们在汽船上的经历,然后讲到老死神、印第安人和我,也讲到船长的计谋。在进行报复这件事上他们并不一致,几个无赖想等着下一班汽船,但其他人没有兴致或时间。
“但我们不能永远坐在岸上,”一个无赖说,“因为我们必须到这里来,有人等着我们。因此我们真是幸运,找到了一个附近的农场,在那里借了马。”
“借?”一个人笑着问。
“是的,借,但当然是按照我们的方针。可是它们不够我们骑,我们不得不两人骑在一匹马上。后来情况有了改观,我们还找到了别的农场,这样终于每人都有一匹马了。”这个偷窃故事之后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然后这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