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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一个弗兰肯人!”老人说,并对我显示出充满敬意的好奇来。“我常听说西方的医生会起死回生。你手中的小瓶救了我儿子的性命。你懂得把生命驱入小瓶中,并从死神手中要回生命。我要告诉总管达乌德,因为帕夏不在家,让他给你安排宫殿中最好的房间。他也有病,如果你能医好他,他会无限感激你的。”
“他患了什么病?”
“他有胃病。达乌德的饭量相当于五六个正常人的饭量,所以他的胃老是不好。”
“如是这样,达乌德就不需要我的帮助。他要想健康,只要减少饮食就行了,而且他也不想见到我并让我为他治病,他刚刚把我赶出了宫殿。”
“赶你?不可能!”
“这是事实。达乌德刚才严重侮辱了我,尽管我是受总督的船长阿赫麦德的推荐才到这里作客的。”
“是他推荐的?总管很恨他,因为他对待达乌德一向很粗暴。如果你是别人推荐的,达乌德不会这样对你不恭敬。既然他已经伤害了你,那我就不能去找他了。但我十分感激你,不想让你离开。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想请你看看我的住宅,如果你喜欢、能够成为我的客人,那将是对我莫大的欢乐和荣幸。”
他讲话的声调使我感到如果拒绝将是对他的侮辱。他的妻子也向我伸出双手,他的儿子说:、“先生,留下吧!我的头还很痛,如果进一步恶化,你还可以帮助我。”
“那好吧,我留下。”我最终说,“总管将会把我的行车交给你们。但我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麻烦?噢,不!”老人安慰我说,“我并不穷,我是伊斯梅尔·本·查里利,是帕夏的马槛总管,你想从宫殿总管那里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向你提供。请允许我带你去看我的住宅。你们到宫殿总管那里去把属于这位先生的东西取回来!”
最后这句话是对那两个抬担架的人说的,他们听后就走了。
马槛总管带着我穿越很多道门,最后来到把角的一个大房间里,它的另一扇门通向我来时穿过的庭院。他很高兴我喜欢这个房间,并请我原谅他得暂离开一段时候,他要去照看他的儿子。
我终于还是在宫殿里住了下来,而且是在一个比宫殿总管好一百倍的人这里住了下来。
伊斯梅尔很快就回来了,他给我带来了烟斗。为了表示尊敬,他亲自为我点了烟。然后那两名脚夫拿回了我的两支枪和其它行李。其中一个脚夫向我报告说:“先生,我们告诉了达乌德,你现在住在这里。当他听说你是一个名医并握有生命之瓶时,他非常后悔对你的无礼,他请求你能在这里接见他。达乌德病得很厉害,我们的医生告诉他,有一天他会爆炸的,所以他认为,是安拉派你来到这里的,因为你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
“好吧,告诉他,他可以来!”
我想不出如何惩罚那个黑人对我的态度,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我只是对自己说,他的“病症”将会引发一场有趣的谈话。他没有让我等很久。当我看到他带着那张扭曲的脸走近时,我甚至对他有些同情了。
“先生,饶恕我吧!”他请求道,“我如果知道,你就是——”
“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什么可饶恕你的。总督的船长确实缺少必要的礼貌,是他有错。”
“你太仁慈了。我可以坐下吗?”
“我正要请你坐下。”
达乌德坐到了我和马槛总管的对面。他一坐下来,我才真正看清了他肥胖的身体。他比我的土耳其胖朋友纳西尔还要宽大几圈,他的呼吸几乎是喘息,面颊就像一个装得满满的口袋,面孔——尽管皮肤是黑色的——充满了红润的血色,使人觉得他即使不是由于消化不良而死去,也定会因血管迸裂而结束生命。当发现我正在观察他时,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看错了,先生,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健康。人们往往把肥胖看成是健康。”
“我不会的。德国的医生都知道,一个人越是肥胖,他就离死亡越近。”
“安拉保佑我!快告诉我还能活多久?”
“你最后一顿饭是什么时间吃的?”
“今天早上,先生。”
“那么下一顿呢?”
“今天中午,半个小时以后。”
“今天早上你吃了什么?”
“很少,只是一只鸡和半个羊脊。”
“中午你想吃什么呢?”
“也很少,那另一半羊脊,还有一只烤鸡加上一盆米饭,不会大于我的头巾的;另外再吃一条鱼和一盘用牛奶煮的小米粥。”
“要是这样,我怕你活不到今天晚上了。”
“噢,天啊!噢,地啊!这是真的吗?”
“我完全是认真的。如果我只吃你刚才说的四分之一的食品,那我就会爆炸的。”
“那是你!可我的肚子和你的肚子不一样!我的肚子要比你的大六倍!”
“噢,不!你以为我们的肚子都是大空桶吗?你不仅是吃胖了,而且也吃病了。我听说你患有腹痛病,是吗?”
“他们说得很对。肚子痛得我无法忍受。”
“你能告诉我是哪里疼吗?”
“这里。”黑人把手放到了胃的部位上。
“怎么个疼法?是刺痛吗?”
“不。是一种我说不出的疼痛,就是感到肚子里面空荡荡的。”
“是这样,我明白了!什么时候疼,是有规律还是没有规律?”
“很有规律,每次都是在吃饭之前不久,这时我就必须马上吃饭。”
我尽量忍住不笑出来,只露出很严肃的样子来。
“这当然是一种相当严重的疾病。”
“它是致命的吗?”达乌德害怕地问。
“如果不尽快医治的话,会是致命的。”
“快说,你能治好我的病吗?我将给你黄金作为报酬!”
“我免费给你医治。一旦知道了这种病的名称,并知道了用什么办法,那这个病还是好治的。”
“我的病叫什么名字?”
“法国人称之为faim,英国人称之为hunger;此地的名称你就不必知道了。”
“说了我也不懂,你只要告诉我治这种病的方法就行了。”
“我知道一种方法。”
“告诉我,快告诉我吧!我是帕夏的宫殿总管,我有的是钱。我再重复一遍,我将用黄金给你报酬!”
“我也再重复一遍,我不要你的报酬。即使你不掏腰包,病也能治好。这里的医生是怎么说的?”
“我必须禁食。他们说我的肠胃太虚弱了。”
“这些傻瓜!实际上正好相反,你的肠胃很强壮。我们的医生称这种病为大马猴胃或者河马胃,所以你不能禁食,而是要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高兴地脸上放出了光彩。达乌德用那双胖手拍着胖胖的膝盖欢呼道:“我应当吃,我可以吃,我甚至被命令要吃!噢,穆罕默德,噢,加力夫!这是一剂良药,不论我的心还是我的理智都不会抵制它的。”
“这是唯一可以治好你的病的方法,但你必须正确运用它才行。”
“怎么用,先生?”
“你一感到腹中空虚,就立即朝着麦加方向躬身七次。然后再坐下来吃东西,直到腹中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为止。”
“那么,我该吃什么呢?”
“所有好吃的东西。吃完以后你感到舒服的时候,就应该站起身来,再向麦加方向躬身九次,躬身一定要低,低到头能够碰到地上。”
“我能做到吗?”
“你必须做到!”
“如果做不到怎么办?”
“你必须这样做,否则这个方法就无效了。要用双手帮忙!手如果能碰到地上,就可以把头也拉下来。你可以试一试!”
达乌德顺从地站起来,试着按我说的做。看到他四肢着地努力把头触到地毯上,实在是好笑。奇妙的是,我这时竟能真正做到认真严肃了。这样做对这个胖子是很难的,他强迫自己这样做,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但他马上又打起精神继续练习,直到最后成功。
“行了,行了!”他高兴地喊道,“但我必须在家里偷偷地做,否则会有损我的尊严。我还该做什么呢?”
“要多做行善之事。”
“对谁?”
“我来的时候,看到很多患眼病的人,大多是孩子。他们是由于发炎而失明的,眼睛上落满了在吃上面脓汁的苍蝇。”
“是的。”他证实说,“这样的孩子有上百个,他们坐在路旁向过路的行人乞讨。”
“那么,你是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