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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充满贪婪和嘲弄的表情。从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得出,良马和漂亮的少女是他想据为己有的目标。在克吕格尔上校讲最后一句话时,他带着傲慢的表情转向上校。
“三周前你到过突尼斯?”上校问他。
“我到那里去关你何事?”克鲁米尔人回答说。
“关系重大。你想否认你曾到过那里?”
“我既不需要否定,也不需要回答你。我是德马卡部落自由的儿子,然而你却是帕夏的奴仆。等我高兴时再同你讲话!”
“你得受些委屈,你这个自由的德马卡人,可是现在却成了这个勇敢的赛迪拉部落的俘虏。这位从英国来的先生曾在突尼斯看见你了。”
“这有什么?”
“你骑一匹有深灰色斑纹的马。”
“这位英国先生是为着有深色斑纹的马才到这里吗?”
“这匹马是从帕夏那里盗窃来的。你骑这匹马从巴尔多出发,经过马努巴到扎古安山去了。我们未能追上你。”
克鲁米尔人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这就是说这匹马是匹骏马噗?”他问,“盗窃这匹马的人大概比追击他的人更善于骑马。”
“尽管如此他还是追上了他,这你已看到了。萨迪斯·恰比尔,你把盗来的马放到哪里了?”
“我?!是不是沙漠中的恶风把你的脑浆吹干了,使你提出这样的问题?”
这位可尊敬的土耳其雇佣军上校将手放到刀柄上大声喝道:“你这条恶狗,还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因为我在马尔萨大街上和在帕夏府前面看见过你率领一群奴隶。你来自北方异教徒居住的国家,他们甚至诅咒真主。你对信仰真主的国家很陌生,因此竟敢将德马卡部落的一位首领称作狗。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在盗马之后立即骑上它而被捉住的人才能被视为盗贼?即便你今天在我身边发现了有深灰色斑纹的马,那也不是我偷盗的,而是别人赠送给我的,或是同别人交换来的,或者购买来的。如果你不是我喝了他们水的人的客人,那我会给你一刀。可是假如你再讲一句骂人的话,那你的灵魂立即会同你的祖先团聚。一个首领不会第二次任人侮辱。你要记住!”
这种威胁吓不倒勇敢的克吕格尔上校,他向他的对手走近一步后问道:“你敢否认你偷了马?”
“我既不需要否认什么,也不需要承认什么。你随便同哪一位谈此事都可以,只是不要同我谈。”
“那好,应满足你的这个愿望,然而我不相信你会逃出我的手!”克吕格尔上校转向酋长阿里·努拉比,“这个萨迪斯·恰比尔当真得到你的保护?”
“在三天之内他可以自由、不受干扰在我们这里活动。在第四天作晨祷时,他可收回他的马离开我们。但在太阳升起时我们就追击他。如果我们追上他,就让他流血。我们作了这样的决定。”
“他会在这之前逃跑的。”
“他已发过誓不逃跑。”
“他向谁发的誓?”
“他向真主、穆罕默德和全体哈里发都发了誓。”
“这样他就会信守他的誓言啦?我未参与你们作出的决定,我未向他许诺让他在拂晓时逃走。我将在你们牧场的边界上等候他,以便将他捉住并把他带到突尼斯去。”
“我们可以允许你这样做,”酋长表示,“可是在你把他押送到突尼斯前,我们的子弹已经把他打倒了。现在进帐篷吧!我闻到了为你们屠宰并烤好的羊的香味了。”
恰比尔高视阔步走了,我们进了帐篷,由莫哈拉及其母亲招待我们。酋长和他的战士均未出席。他们的习惯是,在埋葬被打死的战友前不许吃饭。
“帕夏卫队上校同酋长谈了什么?”在宴会时珀西勋爵问我。
我把事情的过程告诉了他。
“哼!”他抱怨说,“可恶的盗贼,这个家伙!不能让他跑了!我把他押到突尼斯去。”
“我想,你大概同我一起走,对吧?”
“对!你想到南方,我同你一起去。可是在此之前我们还能帮助抓人吗?”
“看看吧。我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的誓言,也许三天未到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刚进完餐,就听见外面大声喊叫起来,人们正准备埋葬死者。作为客人我们有义务参加葬礼。因此我们离开了帐篷走到营地前面,全营地的居民都聚集在尸体周围。死者用白布裹着,停放在浅浅的墓坑前面。他的身旁是其亲属,其他人围在亲属的外面。妇女的哭声惊天动地,男人们带着阴郁的复仇的目光默默地站在那里。恰比尔未露面。他很聪明,躲起来了。
因为没有僧侣在场,酋长便代行僧侣的职务。他举起手,人们立刻肃静了。他面向麦加的方向说:“以仁慈的真主的名义,向睿智的先知说,你是真主派遣的一个使者,教导人们走正确的道路。这是万能慈悲的真主的启示,你告诫其父辈未受到警告,因而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的人,已对他们作出了判决,因此他们可以没有信仰……”
这是穆罕默德《古兰经》中第36章的一段,被称作《古兰经》的核心,通常在人弥留之际和在葬礼时读它。在读到“雨水使死者复苏,这是复活的象征”时,尸体被放进墓坑,面向麦加。在读到“长号高奏,看,他们已从墓中升起。这是真主曾向我们预言过的事情。只要奏响一声长号,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人们用土将死者埋葬。在填土时,酋长把《古兰经》的这一章读到底。用来在墓上筑起坟山的石头已备妥。然后酋长又读了《古兰经》第75章,即“复活章”,最后以“万物非主,惟有安拉,穆罕默德,主的使者!”这句伊斯兰教信条结束葬礼。这时哭声喊声响起,妇女们围绕坟墓走一圈,战士们也按顺序走上前来,将他们的刀和匕首插到土里,表示他们将为其战友复仇。假如那个克鲁米尔人在场,我相信,他很难保持其骄傲的、充满信心的态度。当我们再次走进酋长的帐篷时,克鲁米尔人萨迪斯·恰比尔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有理由认为这个地方最安全。尽管他现在处境不妙,他也未对我们采取谨慎的态度。他仍躺在那里,好像未看见我们似的。克吕格尔上校和我都无所谓,因为我们按照东方的姿式蹲下来不需要很大地方。可是戴维·珀西却对此颇不习惯。
“盗窃能手,请把你的腿移开?”他说。他虽讲的是英语,可是作出了恰比尔肯定会理解的手势。
然而恰比尔仍一动未动,不肯给英国人让座。
“那好!如果你自己不想动,那就让你坐雪橇!”
他抓住恰比尔的脚用力把他拖下石头并抛向帐篷入口处。可是恰比尔立刻站起来冲向英国人。珀西勋爵是位熟练的拳击手,他向攻击他的人的脸上猛击一拳,把进攻者打得晕头转向,接着恰比尔跌跌撞撞跑出了帐篷。
说时迟,那时快,我无法进行阻拦。珀西坐到石头上,我拔出刀来,准备支援他,因为我估计恰比尔找到武器后会回来的。这样的一击对一个阿拉伯人来说是最大的侮辱,这种侮辱只能用血来洗雪。
“你怎么这样做呢,先生?”我问道,“这会危及你的生命的。”
英国人抽出一支手枪,将子弹推上膛,然后平静地说:“危及生命!那好,在他打我前我就把他打死。我不能容忍一个盗马贼这样无礼地对待我。”
“你千万不要开枪!恰比尔受到部落的保护。打死他会导致血腥报复。”
“呸!你以为这会吓倒我?此人按照我们国家的习惯侮辱了我,为此我以他们国家的习惯羞辱了他。因此我们互不欠债。如果他感到不满足,那是他的事了。”
我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我感到奇怪的是恰比尔未返回来。克吕格尔上校也摇摇头说:“这个克鲁米尔人没有荣誉感,不然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对这种侮辱进行报复的。再没有比这再严重的侮辱了。英国人会打倒他吗?”
“我担心会出现这一情况。”
“我们应当避免发生此事。如果这个家伙敢于再进这个帐篷,我们就立即捉住他,使他不能动作。然后把酋长请来,将俘虏交给他,这样可使他不能再为非作歹。”
这个用漂亮的德语讲出来的计划幸好没有实施,因为恰比尔并未再露面。后来酋长到来后我们才获悉,恰比尔向他控告了我们并扬言要报仇。人们把他带到另一个帐篷去休息。
这时,酋长要去看看牲畜是否安全。我陪他去,因为我想单独同他谈我仆人的事情。阿赫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