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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那个年轻的会计是个诚实的人,陷阱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弗里克·图纳斯蒂克船长也不是能让人随便就抓住的人。”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东方式的房屋我已看够了,而促使我陪伴他去的理由只是对朋友的安全的担心。
第二天早上那个会计来到了船上,一个年轻的摩尔人,他的出现自然使人感到他是可靠的。他表现得极有礼貌和谦虚,并且解释说,虽然他的姐夫对这次参观房子的事并不知道,因为他正旅行在外,但如果他在家的话,肯定是会同意的。用这种令人信服的话作保证,也就使我放心了。我们去了,但事先我还是带上了一支左轮枪。
那个会计领我们到一条去卡斯巴广场的小巷,那里矗立着一所房子。那房子靠街一面是一垛高墙,墙的惟一开口就是门,会计敲响了门环,立即就有个非洲黑人让我们进去了。我在等候时看到,房子的内部就像人们在所有较好的东方建筑物中所看到的一样或相似。
这些建筑物几乎都有一个开放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一口井,四周则被房间和其它偏房包围着,那些房间之间的差异只是在设施的贵重性大些或小些,在于它们可见到的坍塌程度多些或少些上,但外貌上则保持不变。
这里也是如此。建筑物四边的门都是朝向庭院开的。井里有水,这是很少见的。因为水管大多数由于某种原因已经不起作用。房内设施由地毯和软坐垫组成。东方人没有更多要求了。由于周围都可以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所以这就使我们也很容易进入妇女的住处。为了我们在参观时能看到这些住处,只要打开最近的一扇门就可以了。再上一层楼有几个小房间,那是仆役们住的地方。
于是我们就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而且最后踏入了内宅。这里也一样,除了地毯、长沙发和几个软垫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了,这是一间和其它一样的房间,只是在颜色上显出一些不同。从最后一间女眷房出来我们又回到了最先进入的那个居室,也就是说转了一圈,图纳斯蒂克想什么都看到,他要求也允许到上面去看看,而我们的导游者也同意了。对于参观几间黑人住过的房子,我根本不感兴趣,因此我就犹豫了片刻没有随他们去走,此时我听到在我后面有扇门开了,并有童声在说:
“纳斯拉尼,纳斯拉尼!”
这是说:一个基督教徒,一个基督教徒。我转过身来,看见现在开着的过道里有一个讨人喜欢的、约为六岁的男孩。他的黑眼看着我,双颊红润,唇边显出一种可爱的、狡黠的微笑,与通常人们在东方看到的、冷淡迟钝的孩子们相比,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差别呀!
“走近一点,到这里来!”他带着丰富的脸部表情小声和我说,就像是他要告诉我世界上最重大的事情那样。其间他弯曲着食指,频频招着小手示意。
“你到我这里来!”我要求他,因为他还在内宅的最后一间房中呢。
“可以吗?”他热情地点着头问道。
“当然你可以。”
于是他就蹦跳着过来了,两条小手臂抱着我的膝盖并再次叫道:
“一个基督教徒,一个基督教徒!”
我和他表示亲近并向他打听:
“那么你知道我是一个基督教徒了?”
“是的。”
“谁告诉你的?”
“是卡拉达。”
“他是谁?”
“妈妈,她看见你们了。”
“是她打发你来这里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她已经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我要告诉你许多东西。”
他把我拉向靠墙的长沙发。为什么我不能帮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的忙呢?我现在已经不在内宅了,在这里就像在外面庭院中一样等候图纳斯蒂克和他的陪同。于是我就坐下了。小家伙就坐在我的腿上,用一种值得称赞的勇气模玩着我的胡须。
“你叫什么?”他问道。
“纳斯拉尼,”我回答说,“那么你呢?”
“阿斯马尔。”
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褐色,用于这个男孩十分合适。他颇具东方型的脸和稍黑的肤色使我想起了圣经中后来大卫王写下的话:“一个男孩,褐色,漂亮。”
“你必须这样称呼我!”他补充说,“你说!”
我用名字称呼他,并把他的脸举起来向着我,此时他的嘴唇擦到了我的小胡子,就像在摩刮胡子刀时能看到的那样,无论如何可视为一个吻。可惜我未能完全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我听到了一声妇女的喊叫,而当我注视时,看见在通往隔壁房间而不是内宅房间的门边站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半惊半喜地看着我们。她的脸没有蒙住,面纱在后脑勺向下悬挂着。现在她表现的是一个妇女的举止,她不知道是应当跑开呢还是走近。她这两种都没有做,而是把厚厚的面纱拉向前面,致使别人不再能认辨她的面貌,然后她举起食指示意并说:
“阿斯马尔,祈祷!”
那男孩摆脱了我,站起来,左右手祷告说:
“我们在天上的父亲,愿人都尊崇你的名——”
多么奇怪!这是基督教的主祷文呀!这位妇女是个女基督教徒吗?我也从长沙发上站起来。她从脸上看出了我的问题,因为当那小家伙祷告完毕,她就像我问了她似地说:
“我不是纳斯拉尼,我很愿意成为基督教徒,但我不许这样。”
“谁禁止你这样做呢?”
“我的统治者。”
“他是穆斯林吗?”
“穆斯林中最严格的。”
“你是在哪里学到你教给那个孩子的祷文的?”
“在房顶上。我们的屋顶与邻居房子的屋顶毗连,那裹住着一位法国妇女。我每天和她交谈,而她总是告诉我她从圣经知道的一切,后来我告诉我的统治者这些圣经故事,但从此以后他就不许我再和我的女友在屋顶相见,而且她的丈夫必须离开突尼斯。”
“是谁强迫他这样做的?”
“我的主人。”
“他有这种权力吗?”
“是的,我的主人要想做的,突尼斯的统治者都同意。”
根据这些话,她的丈夫阿巴德·法德尔应当是总督的一位大臣或是其他什么高级顾问。我真想知道这些,然而我对向她发问有所顾忌。多么大的区别呀!她把她的男人称作主人和统治者,同时她把她的女友的男人称作丈夫。但是,尽管伊斯兰教内宅的条规十分严格,这位妇女怎么会敢于在我身边逗留一会儿并和我说话呢?她好像猜到了想法,因为她又一次做对了,她要求说:
“先生,原谅我没有走开!当我看到男孩坐在你膝上时,我就无法走开了。而且我留下来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曾听到一个基督教妇女的说教而且相信了她。但一个女人不是学者或教师,而一个男人就会较好地知道什么是错的或是对的。我的主人已习惯于别人的痛苦,因为他是我们总督的切拉德。他的灵魂是属于我的,但我的灵魂也应只属于他而不是耶稣基督,因为——快走,快走!再见,先生,感谢你!”
她很快抓住那男孩并和他一起消失在内宅,因为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现在我一切都清楚了,切拉德就是刽子手,法院工作的执行人员、君主命令的执行者。一个切拉德的职务在东方是一种名誉职务,而有此职务的人常常具有比大臣更大的权力。
图纳斯蒂克和那个会计现在来接我了。会计又一次把我们引向了庭院,因为那里还聚集着渴望得到小费的仆役呢。我们分给他们一些硬币,而在正想走时,前面的过道门敲响了。黑人快速上前去开门,而我们还在庭院的角上时与新来的人相遇了。
这是——那个穆斯林,那个向我射击的穆斯林。
当他注视我们时,先是由于震惊愣了几秒钟,然后就爆发了愤怒。他突然怒吼了一声,用左手掐住了我的咽喉,用右手拔出了手枪,把手枪指向我的胸口并扳动——当然,没有打中,因为在最后一瞬间,我把武器从他手上打落了,而且快速闪到一旁。
图纳斯蒂克想过来帮我,但刚刚拿了他的小费的佣人却狠揍了他,致使这个强壮的水手无法保卫自己。我的对手拔出刀,想要再次进攻我,此时从内宅通向庭院的一扇门打开了,那位听到枪响的妇人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她的丈夫拔刀刺向我时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圣母玛利亚;呀,耶稣基督;啊,弥赛亚,住手,住手!”
她哀求地伸出了她的双手。刀从他手中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