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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说英语带一种那么糟的次重音,使您认出我是外国人?”
“倒不很糟,不过还是使人猜出您的出身。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用我们的母语吧!”
“怎么,您的家乡和我相同?”
“我父亲是一个德国人,但我是在奎考特河边出生的。我母亲生前是阿西尼博音人部落的一个印第安人。”
现在对我来说他面部独特的线条和他发暗的肤色一下子可以解释了。那么说他的母亲死了,父亲却还活着。看来我是碰上了非同寻常的情况,现在我对男孩所感到的不仅仅是纯粹的好奇了。
“您愿意向那边看一看吗?”他举起胳膊要求我,“您看到烟了吗?它在那里像从地面上升起的。”
“啊,那我们终于到断崖了,我正是要找它,新韦南戈就在它的低地中!您认识埃默里·福斯特,那个石油大亨吗?”
“略知一二。他是我哥哥的妻子的父亲,他同我哥哥住在奥马哈。我从那里做客回来并要在这里投宿。您找福斯特有事吗,先生?”
“不。我想到商店去买几样东西,我问起福斯特只是因为,他作为最有权势的石油大亨之一,对每个来这个地区的人一定是有意义的。”
“您已经见到他了,因为他就骑在您的旁边!我们的介绍是有缺陷,但却是可以原谅的,草原不懂什么客套。”
“这种看法我不想苟同,”我回答说,对那个美国佬——他是一个石油大亨呢——看都没看一眼,“我甚至认为,草原有一种很深刻的价值观,不过它的标准不是钱袋,而是人的能力。给您狂妄的石油大亨一把手枪,把他打发到西部去,尽管他有几百万的财产,还是会毁灭的。而与此相反,随便问一问我们著名的西部人中的一个,他们像不受限制的王侯一样用他们的卡宾枪统治广阔的草原,问问他们有多少钱!他们会当面嘲笑您的。在人的价值完全按他克服荒野危险的能力而决定的地方,财富就失去了它的意义。草原不是通过家庭教师,而是用长弯猎刀规定它的法律和规矩,但它也要求对人的尊重。”
男孩的眼光迅速从福斯特身上向我闪过来。我注意到,我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尽管如此他仍不能不做一个更正:
“总的看来您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先生,但在一点上您错了。您曾听说过老枪手吗?”
“当然。他是闯荡森林的人中最有声望的人之一。”
“那看吧,他和温内图,这个人您也认识的,就是说一个白人和一个红种人,属于我所指的人之列。这两个人知道山的每种特性并能将您领到金和银的矿床那里去,对于矿床的存在和富足其他人都无从知道。我不相信,他们中的一个会同一个采油的人交换!”
“嘿,哈里,”福斯特插话道,“我不希望你是想挖苦人!”
男孩避而不答,我冷静地说:
“一个采油的人无论如何不会发现这些宝藏,而且他也会避免冒着失去宝贵生命的危险敢于对矿藏进行开发。此外您也许承认,我年轻的先生,您的对答只包含一种对我的断言的证实。真正的猎人可能发现了一处矿脉,但他不会为此而出卖对他来说高于一切的宝贵的自由。——不过,这里就已经是断崖,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我们停在峡谷的边上向小小的定居点看下去,房子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我们面前的山谷是一个狭长的盆地,四周被陡峭地向上突起的岩石环绕,在盆地的中部有一条相当大的河流流过。整个地区布满了设备装置,都是开采和加工石油所必需的。在离河流十分近的地方,是一座忙碌的钻塔。河的另一边的上游,在本来的厂区前面立着一座雄伟的住宅大楼,目力所及,我们只能看到桶板、底板和做好的桶,一部分是空的,但大部分装满了石油。
“是的,这就是断崖,先生,”哈里点头,“在那边您看得见那家商店,同时还有客栈、膳宿公寓和其它东西,这里的路通到下面,虽然有点陡,我们不得不下马,但总还是不必冒生命危险。您愿意一块儿来吗?”
我迅速下了马鞍。男孩也跳了下来并且说:
“牵着您的牲口!”
“我的牡马会自己跟着。向前走吧!”
哈里抓住了他的马的缰绳,我的黑牡马没被特意要求就跟着我们。在福斯特同他的老马慢腾腾地犹疑着从后面爬过来时,我有机会赞赏走在前面的男孩步伐的机敏和自信。这种本事他肯定不可能是在东部学到的。我对他的兴趣一分钟一分钟地增长。在谷底我们又上了马骑过了河,我想告别了,因为我想这两个人会立即骑向住宅大楼,而我必须去商店。但这时福斯特打断了我的话:
“别这样,伙计!我们一起到商店去,因为我还要同您解决一件小事!”
为了男孩的缘故,我是乐意还能和他们走一段,然而我没有兴致向福斯特提出一个有关他的“小事”的问题。可是我不需要等很长的时间来得到解释,“商店和膳宿公寓”,简陋的木屋是这样用粉笔字在它的门上标识的,我刚一离开马鞍,石油大亨也从他的马上下来并抓住了“闪电”的缰绳。
“我想买您的马。要多少钱?”
“我不卖它!”
“我出二百美元。”
我笑着摇摇头。
“二百五!”
“别费劲了,先生!”
“三百!”
“这匹牲口我不卖!”
“三百,此外您从商店里买的东西由我付钱!”
“您真的相信一个草原人会卖掉他的马?没有了它我也许会毁灭。”
“那我把我的马给您!”
“保留着您的马吧。我不会用我的马尾巴上的一根毛跟您交换!”
“但我必须得到这匹牲口,”他不耐烦地回答,“我看中了它!”
“这个我乐于相信您,但您是不能得到它的。您太穷了,付不起买它的钱。”
“太穷了?”石油大亨看了我一眼,“那是您没有听说我是埃默里·福斯特。认识我的人清楚地知道,我能付钱买整整一千匹这样的野马!”
“您的钱袋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如果您想得到一匹好马,那就到马贩子那里去。但请您放开我的马吧!”
“您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一个鞋子露出脚趾头的流浪汉应当庆幸,我会那么容易地提供给你买新靴子的钱。”
“埃默里·福斯特,小心您的舌头!”我警告说,“否则您就能得知,这个按照您的想法一发火药就够便宜了他的人,能十分迅速地弄到这些钱!”
“哎呀,小子!这里不是大平原,在那里每个无赖都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在新韦南戈我就是主人和主宰,谁不自愿地按我的意思办,他会被以其它方式来教训。我做了我最后的要求。我能得到那匹马还是得不到?”
换一个西部人早就已经用武器回答了,但这个人的举止使我感到有趣而不是生气。另一方面顾及到他的同伴,也使我具有了更强的自我控制能力。
“不,”我平静地回答,“放手!”
我够向他攥在手里的缰绳。他向我当胸打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他飞身跃上我的黑马。
“好了,伙计,现在我要向您表明,埃默里·福斯特懂得如何买一匹马,即使他被拒绝。这是我的马,它属于您了。商店的账我会清的,您一愿意,就可以取到美元!来吧,哈里,我们在这里没事了!”
哈里没有马上听从,而是还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并紧张地盯着我的脸。当我没有显出要按照猎人的方式取回我的财产的神色时,像有深深的蔑视在他脸上闪过。
“您知道一只丛林狼是什么吗,先生?”他问我。
“是的。”我镇定地回答。
“怎么样?”
“您指的是草原狼。它是一种胆怯的动物,在狗叫之前就已经逃掉了,根本不值得人们看重它。”
“您的回答很有道理,因为——您就是一只丛林狼!”
他做了一个非常鄙视的手势转过身去,想去追骑在前面的新韦南戈的“主人和主宰”,但被我的一声呼唤留住了。
一停下,孩子!”现在我可是用更严厉的语气回答了,因为哪怕是一个男孩在我面前,我也不能使他的举止完全不受责备,“管好您的舌头,否则您就可能找错了人!”
“这话也许该是一种威胁?”
“嘿!谁会用一种威胁对待一个不成熟的男孩!难道您真的相信,我会就这样把我的黑马让给福斯特先生?他占有它不会比我认为合适的时间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