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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笑一声,眼泪差点又落下来,她张嘴吃了一口水饺。“经验谈?”
“对。”他舀口汤喂她喝下。
“我自己会……”
“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他紧皱眉头。“他胸口上其中一枪是我打的。”
她抬眼向他;他面无表情,只是回视,她应了一声。“听到了。”
“姜淮蜜……”
“你只是尽你的职责。”她打断他的话。“他的下场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再说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袁立夫才是枉死的那个人,他不是……”
她倾身为自己舀碗汤。“我没有这么脆弱。”她转个话题。“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想到方才自己失控的样子,顿觉有些尴尬。
“明天一早就走。”
她点点头,不自觉地叹口气,只要再一个晚上,她就能独处了,吃了一点儿东西,便觉得饱了,懒洋洋地又跑回房间躺着,他也没管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其实她应该起来洗个澡才对,但她现在却连起来洗澡的力气都没有,脑袋还是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做。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似梦似醒,梦里有魏子杰也有魏英杰,三人一起出游,在海上戏玩,等她自海底潜上来,偌大的海上就剩她一人,她高声叫着他们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有人在耳边说话,她忽然清醒过来,一身的冷汗,脸颊却贴着一个温热的东西,腰也让一团暖火包着,房里透着幽光,是外头路灯的余光映照。
“醒了?”低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嗯。”她喘息。
“醒了就好。”
“我是不是生病了?一直觉得没力气。”
“没病,正常的,几天就好了。”
“君君死的时候你也懒懒的不想动?”
他在黑暗中微笑。“不,完全不一样,我一直喝酒闹事,弄得别人不安宁。”
“那你怎么知道我几天后就会好了?”
“我问别人的。”他顿了下。“你这是一种创伤,万念俱灰……”
“我没有万念俱灰。”她打断他的话。“我一直有心理准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受到打击?”
“这跟有没有准备没关系,我奶奶从中风到过世足足拖了三年,尤其最后一年几乎都在昏迷,她走的时候我还是会难过,人是有感情的,不是你准备之后就不会伤心,更何况你爱过他。”
“我为他感到难过,他本来有太好人生的。”她哀伤地停了几秒后才又道:
“但死了对他或许是一种解脱……自英杰死后,他就一直走在毁灭的道路上,我拉不动他。”
“记得你爸的话吗?没有人可以插手另一个人的命运,除非他自己决定要改变。”
她点点头,没说话,心头却仍是酸拧着。
“他要我跟你说对不起。”他停顿几秒。“我们送他去医院时他说的,他本来想写信给你,几次提笔最后还是作罢,他不想为自己找藉口找理由,除了对不起,他还要你忘了他,要你幸福。”
她依旧没吭声,他也没这她,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姜淮蜜感觉酸意爬上了鼻头,脑中则闪过一个念头,她对魏子杰的爱已经淡去只剩苍白,可他的死却还是让她如此茫然难过,与马星龙相比,他当年的痛必然是远远大过于她,他都能熬下来,她相信自己也能。
再给她一点时间,然后她就能再站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回过头看,魏子杰过世后那一个月,她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整日懒懒的提不起劲,杜若彤说除了魏子杰过世给她的打击外,这几年她将自己逼得太紧,心力交瘁,原本束缚着她的东西一松开,便颓然而倒。
朋友都很担心,小马也来陪过她好几次,担心她得了忧郁症,她觉得自己没事,就是累而已,父亲知道这事后,要她回家休养,她便回去住了两个多礼拜,早上陪父亲打太极,而后再陪着母亲到市场买菜。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想出门,但父亲说这样不行,得跟人群有点接触,怕她从此退缩不动,她自己倒不觉得有如此严重,但家人担心她也只好逼着自己活动,母亲倒是没说什么,只道:人死为大,我也不好说他什么,过去就过去了。
魏子杰火化后第二天,马星龙陪她坐船到海上,将骨灰撒于风中,沉于海里,天际灰蒙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寒风几乎沁到骨于里,她昂首望向远处,愿他从此再无哀伤,得以安眠。
黄昏时,她与马星龙在海边漫走,距离他们上次来这儿,不到一个月,却人事已非,回程的路上,坐在火车里,她几乎是一路睡回去的,回台北后马星龙就没再亦步亦趋地看着她,而是换成了小马以及调查局里其他几个较好的同事陪伴她。
在父母家中休养了两个多礼拜后,精神总算好些,这天她陪杜若彤出来采买新屋的家具跟必要物品,一碰面杜若彤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气色红润,才安心道:
“回家果然有帮助,我还想你再不打起精神,就要拖你去看心理医师。”
“没这么严重。”她微笑。“大概就像你说的,觉得累,这些年来绷得紧,压力一解除就垮了。”
“没关系,还能振作就好,慢慢来。”杜若彤没再绕着这话题,刻意跟她说些其他的事,抱怨筹备婚礼的琐碎与麻烦。
第6章(2)
逛了几家家具店后,方智唯打电话过来,约在一家川馆吃饭,姜淮蜜到的时候才发现是川门经营的餐厅,以大红色装潢,服务生则穿着暗红的唐服,虽然这儿的东西很好吃,不过她很少来,一来距离远,再来是黑道经营,虽然川门新上任的帮主闵至谦极力想漂白,但她不信,帮派底下的利益纠葛太过庞大,不是你想回正途就能回的了。
见到方智唯,发现他胖了一点,不过神采依旧飞扬,仍然是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当她说出观感时,方智唯与杜若彤都笑了。
“是她把我养胖的。”方智唯朝杜若彤瞄了一眼。“在美国她闲来没事就做菜,我负责吃光。”
“胖一点才大器。”杜若彤微笑。
姜淮蜜糗道:“是怕他太帅被女人抢走吧。”方智唯在大学时一堆女人倒追,杜若彤也下遑多让,两人可说是郎才女貌。
方智唯得意地笑了。“没错,就是这样,她这个人心机重,把我养成猪就没人敢觊觎了。”
杜若彤取笑。“少臭美了,有为青年。”
三人又笑了,姜淮蜜感到放松,像是被杜若彤事先提醒过,方智唯席问没问过魏子杰的事,也不提及她的感情生活,只好奇地在她工作上打转。
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以往的活力似乎又慢慢地回到她体内,临走之际,正巧瞧见艾琳带着简安桦进来用餐,在这儿遇上艾琳并不奇怪,她一直很喜欢这儿的食物,只是没想到简安桦也一起来。
看来前一段时日两人住在一起,处得不错,不然怎么会相约一起到这儿吃饭?
她浑浑噩噩的这一个月,曾接过简安桦一次电话,因她听采茵提起魏子杰的事,担心她的状况,所以打电话来关心。
姜淮蜜走上前与她们打招呼,互相介绍彼此的朋友,因为杜若彤与方智唯还得去确认婚礼事宜,说了几分钟话后便先走了,姜淮蜜坐下来与她们聊了几句。
趁着艾琳到化妆问,姜淮蜜问道:“曲昌其没再找你吧?”
“我现在还是住采茵那儿,他找不到我。”简安桦说道。
这弦外之音很明显,定是她回家与父母住后,曲昌其又找来,她只好又躲到采茵那儿,姜淮蜜说道:“艾琳一样住那儿?”
简安桦微笑点头。“采茵说把地方让给我们住,你……你看来气色很好。”
姜淮蜜莞尔。“你讲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已经打起精神了。”
“那就好。”她松口气。“姐姐过世的时候我有好一阵子都在恍神状态,所以龙哥跟我说你的情况时,我完全可以理解。”
原来马星龙问过简安桦,难怪他会说自己的状况是正常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龙哥很担心你。”简安桦说道。“一开始我以为龙哥跟你在交往……”
见她瞠大眼,简安桦忍不住又笑了。“因为你把我送到采茵那儿不就是因为龙哥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找你吗?所以我以为……”
“我们不是。”姜淮蜜赶忙道。“你别误会……”
“你不要这么紧张。”简安桦笑意加深,直率地说:“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我会很高兴的。”
她一怔,好笑地摇头。“我跟马星龙不是像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