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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说道:“造纸厂都有几个月不发工资,陈叔身上不一定有买菜买酒的钱……”说着这话,眼睛却瞅着周复,有些话不能留周复在这里听,至少事后宋培明告不告诉,那是两码事。
周复可怜巴巴地看了宋培明一眼,没见宋培明给他回应,只得站起来说:“我进去看看去。”
看着无关的人都走开了,张恪才笑着对许鸿伯说:“许老师,昨天还刚跟我爸提起过你,改天请你到家里下棋……”
“你爸爸是?”
“你不知道他是张知行的公子?“宋培明看着许鸿伯一眼,从张恪熟络的口气,还以为他们早就认识。
“我说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张知行我没怎么打过交道?”许鸿伯笑了笑。
张恪说道:“唐伯伯也喜欢下棋,他的棋比我爸的还差,不过听说他赢过许老师?”
“唐学谦啊?他现在是市长,要跟我下棋,我还得让他赢……”许鸿伯为人洒脱,不觉得张恪的话会让自己有多少难堪。
唐学谦与张知行的关系密切,海州市官员知之甚多,特别是今年夏天发生的种种变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牢固。当然,许鸿伯也意识到张知行的这次职务升迁,不完全是随唐学谦水涨船高的缘故,由于有关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传闻,让张知行在海州官场也变得举足轻重起来,至少比眼前的宋培明要吃香多了。
许鸿伯没有想到张恪会是张知行的儿子,更想不通张恪为什么会跟宋培明在一起。虽然说宋培明在海州有风生水起之势,但是也没有必要曲意跟张知行的儿子张恪接触,看不明白。
张恪见宋培明、许鸿伯坐下来之后更多的是沉默,心想:宋培明是自持身份。许鸿伯是不清楚情况,笑着说:“我求宋叔帮忙解决妃蓉妈妈的问题,答应要还他一个人情,”窥了宋培明一眼,让十六岁的少年这么说,脸上多少有些难堪,倒是许鸿伯愈发疑惑,又说道,“许老师,你说宋叔眼下有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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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许鸿伯想起今年夏天以来,在海州市官场流传的种种传言,眼前这少年可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从他的举止、谈吐,可不像一般的少年。
要在脑子里将平常印象的张恪与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刚读高中的儿子划上等号是相当复杂的事情,蒋薇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的说过一句话,从之前与张恪的对话,他对宋培明此时遇到的麻烦,可是完全清楚的,蒋薇不知道张恪为什么又拿这个问题问许鸿伯,想必也不是故意给宋培明难堪。
蒋薇不认识许鸿伯,但知道这个人。
许鸿伯看了看宋培明。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再看重张恪这少年,也不会认为他能与宋培明处于同一层次。
宋培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跳出浮尘外,才知三昧中,能请许秘书长把一下脉,说不定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
张恪见宋培明不介意蒋薇在场,就知道迫使蒋薇离开行政机关的流言说的谁跟谁了,抿嘴含着笑,也不说破。
许鸿伯说道:“海州官场错综复杂,宋区长的烦恼不过是细枝末节,我这么说,宋区长不是怪我小看了你?”
宋培明苦笑道:“让你开口说话,就没打算听什么喜庆的话,你这张嘴毒,又不是今天才领教。”
许鸿伯嘿嘿一笑,说道:“丁向山一去,周富明、唐学谦顺势而上,说他们捡了大便宜也不为过,但是还有一个人自以为也捡了大便宜在放声大笑……”
张恪知道许鸿伯在说四年前给丁向山逼宫退到人大当主任的前市委书记万向前。
“丁向山不出事,明年就能兼任人大主任,将万向前彻底赶到二线上去。今年夏天闹出这么大事,周富明得便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明年能保住,已经算不错了,哪里有能力再将人大主任的头衔给抢回来?别的地市,市人大主任,要么由书记兼任,要么由副书记兼任,海州倒好,让前市委书记一直霸占着市人大主任的席位,可不就有些太上皇的意味?何况万向前这个人,我跟他处了六年,也很清楚,他自己心里也颇有太上皇的意识。前些天,听说市里闹了个大笑话,唐学谦拽着市交管部门的头头脑脑私服暗访全城公交的情况,连累市政管理局、建委的三个头头,口袋都给小偷划破了,建委一个副主任还露了大半天的屁股,为此周富明、唐学谦大发雷霆,要将市交管部门、公安部门、市政建设、市政管理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换掉,常委会议通过了,但报到市人大,给否决了。听小道消息说,万向前差点就手指着唐学谦的鼻子:两个月前你还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要追究责任。也要先清算你这一份……”
这些事情,爸爸没有在家里提起过,张恪还是第一次从许鸿伯嘴里听到,可见之前的直觉是正确的,海州市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周富明、唐学谦当上一二把手而变得井井有条。在经历的人生中,丁向山的问题要推延到五年后才被发现,那时万向前早成历史遗迹了,想不到这时候却是最大的障碍。
“说起宋区长的心烦事,无非也是这个……”许鸿伯看了宋培明一眼,“在官场上,谁也做不了孤胆英雄,海州市也是如此,你宋区长不行,唐学谦也不行,不过唐学谦比你好一些……”唐学谦有张知行来缓和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宋培明却孤立无援,也因为孤立无援,新光造纸厂的问题就成了同僚倾扎的工具,更不可能在宋培明手里得到有效的解决。
宋培明苦涩的笑了笑。什么问题,都有人帮你看得清清楚楚的。
张恪笑了笑,对许鸿伯说道:“我跟宋叔说过。我能还他这个人情……”
许鸿伯让他这话引起兴致来,这个无形的的结,让海州官场许多人缠在里面脱不开身,却不晓得他一个少年人能怎么解。
张恪又说道:“宋叔他偏不信我,我拉他过来请大家喝酒,他一脸的不情不愿……”
许鸿伯嘿嘿一笑,张恪这话可不是一般孩子能说出来,一句话将宋培明架在半空中,让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瞥了宋培明一眼,脸上的表情真丰富,真的很难对一个少年低头。
张恪也不是要为难宋培明,论级别,宋培明与他爸爸相同,资历还要深一些,但是主动权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说道:“车祸虽然让人悲恸,却不是无限制追责他人的借口。这个夏天,我几乎都住在省城,徐伯伯那种晚年丧子的心痛,也能体会一二,但是车祸成为下面相互倾扎的工具,一定是徐伯伯不想看到的……”
宋培明苦笑了一下:“那是徐书记的胸怀。但是徐书记未必知道下面的情况,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难道能拿到徐书记面前去说?”
“当然不能说,”张恪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培明,说道,“但是可以做一些事情告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再拿车祸说事了……”
“我们能做什么?”张恪句句拿捏住自己的心思,宋培明身子忍不住侧过来。
“让一家与海泰相同背景的企业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能不能替宋叔分担一些烦恼?”张恪不急不缓的看着宋培明。
“啊!”宋培明愣在那里,他肯先想到,怎么才能做到?紧接着想到蒋薇告诉他的事情,张恪虽然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却似乎对海泰公司的经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倒不是胡说八道。
许鸿伯不知道张恪所说海泰公司的背景究竟是什么背景,但看到宋培明颇为意动的表情,就猜到海泰公司与徐学平有些关系,由具有一家这样背景的企业去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意义不言自明。
宋培明又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公司?”
“公司的资料都还在许助理的那里,注册的手续还没有办完……”
“这个倒不急,很多事可以先讨论……”宋培明有些迫切,他这时收起对张恪的轻视,问道,“谢女士会不会出面?”
“这样的方式,我只是猜出可能,究竟能谈到哪一步,还是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宋叔叔有些操之过急啊。”张恪笑了笑,侧头看了蒋薇一眼,到这里,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问她:“蒋姐,海泰那边,你舍不舍得丢下?”
蒋薇看了宋培明一眼,知道他的软肋给张恪拿住,手心贴着额头,一欢亮晶晶的美眸盯着张恪:“你刚读高中的惊人事实,我还没有消化过来呢,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你?”
“呵呵,”张恪对许鸿伯说,“许老师,酒菜准备还要一段时间,下一盘快棋吧,只有围棋不会计较年龄。”倒也不顾宋培明难堪,将他摆在那里,站起来到里面去拿棋。
看着张恪推门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