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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绣夫人倒是挺讲情义的，对你还不错！”季默言立在床前，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对我不怎么样，上次去找你的时候，她好像不是很欢迎啊！”
磬儿沉色想了一下，而后半开玩笑地说道：“人家不欢迎当然是有人家的理由了，许是怕你调戏了绣织纺的姑娘们…”
小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悻悻地凑到磬儿面前：“我也这么觉得呢！”磬儿悻然一笑，两个女孩子皆是一副戏弄的表情。
“呵，磬儿，我这是给你找了个帮手，是不是啊？”季默言故作生气地说道，其实心中是很欣慰的。灾难的余火未灭，磬儿能够这样简单的笑，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磬儿笑着，隐藏在心底的痛苦只有自己明白。如果这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欣然接受吧…该来的总会来，只要耐心等待就好…现在的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能再失去什么呢…就让这一切变得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下去吧…
“磬儿姐姐，我刚来的时候，看见萧公子站在门外，姐姐不愿见他么？”小月突然想起了院门外面哆哆嗦嗦立在雪地里的萧峣，方才是太担心姐姐了，一时间把萧峣忘在了脑后。
原以为再听到萧峣的名字，一定是恨之入骨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除了满满的疑惑和难过，竟提不起半点的心思去憎恨于他。
季默言看着磬儿方才还很开心的样子，一下子僵硬了的笑容，暗暗给小月使了个眼色，责怪她的多嘴。小月不明所以，但看着磬儿姐姐冷下来的面容，意识到自己太多嘴了，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的时候，磬儿抬眸望向季默言的方向，尽管什么都看不见。
“季公子，萧峣做了太多的错事，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再去见他，可是他欠我一个解释…我想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受够了在心里一遍遍猜测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想要亲口听他说！”磬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了。
季默言听得明白，只是心中还是不由得沉了一下：“你这么说，是已经原谅他的意思么？”
“原谅还是不原谅，这是后话！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磬儿暗暗低下头去，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磬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知道这一切都和萧峣脱不了干系，却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些什么…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季默言看在眼里，心中的疼只有他自己知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安排你们单独见面…但是现在，你该喝药了…”
小月望了一眼季默言，心领神会地走出里屋，取来了一碗汤药，举到磬儿面前。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磬儿的五脏六腑，强忍住这一阵阵的不适感，磬儿对季默言说道：“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三个字的分量也许太轻了…可是…”
“那就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赶快喝药吧…”说完，季默言转身出门去了。
小月望着季默言出门的背影，竟忍不住说道：“姐姐，我还是觉得这个吴公子比萧公子看起来更有气度…”
“气度？什么气度？”磬儿有些茫然。
小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吴公子的身上有一种慑人心魄的东西…他的态度总是这般从容，因为姐姐的事情，他没少操心呢。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姐姐…”小月顿了顿，看着磬儿有些别扭的神情，撇撇嘴道：“姐姐，即便他有三妻四妾，可是这样的一个重情的男人，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磬儿暗暗叹息一声，大口地灌下这一碗苦的要命的汤药，拧着眉头淡淡地说道：“也许是缘分不够吧…”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是在因缘际会的时候，好好地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季默言果然说到做到，答应磬儿的事，即便是再不愿意，也会去完成。磬儿喝过汤药不久，小月就发现院子里的变化。
小月从外面走进来，迷惑地对磬儿说道：“姐姐，方才我看到院子里家丁们都离开了，就连堂屋里也没人了呢…”
磬儿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那人的脚步很轻很缓，磬儿看不见，但从这脚步声，磬儿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只是难忍的心痛，还是出卖了她的假装镇定。
“小月，你先出去一下好么？”磬儿拉着小月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小月乖巧地应声走出去，经过萧峣的身边，还是被他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良久的沉默，就像这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的冷漠、猜忌、痛心、烦乱，一遍一遍纠缠着这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人。
“磬儿…”
这声音，在磬儿听来，既熟悉又陌生。因为看不见，磬儿也懒得再去搜寻这一抹疲惫的身影。淡淡地说道：“我是慕容府二夫人的女儿…”
“我知道…”萧峣轻声应答。
“我被人追杀，毁了双眼…”磬儿的语气像是冥音一般毫无生气。
萧峣只觉得天旋地转，强忍住想要扑过去的念头：“是我告诉父亲的…对不起…”磬儿的唇角竟露出淡淡的笑意，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自嘲的笑意还是什么…他不隐瞒，可是这话说得直接，反而更加的伤人。
“告诉我…这些天，你和我在一起是真心么？”磬儿问得认真，原先以为这个答案她比谁都清楚，爱与不爱，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最明白。但是此刻，她茫然了…因为萧峣半晌没有回应…
该笑，还是该哭…磬儿此刻都不知道做出哪一种反应才是合情合理…
“你在利用我么？”磬儿无力地问道。尽管心中哭的撕心裂肺、痛的几近抓狂，磬儿通通能忍，唯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对爱情的利用…
“对不起…”
磬儿听到双膝跪地的闷响，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更加灵敏了。磬儿倔强地将头别过去，不让萧峣看见自己的泪痕。
“我承认，能够出府和你共度的这些日子，是因为答应了父亲一些事情…才换来的…父亲答应我，事成之后会放我们走，可是他食言了…磬儿，我不想欺骗你，可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伤的最深的人，是你…”萧峣低着头，跪在冷冷地地面上，眼眸中是无力的黯淡。
“明知道我会生气、会难过，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磬儿终于忍不住，发泄一般嘶吼着，翻身就要下床。却不想一脚踏空，整个身子朝前倾倒。就在跌倒的瞬间，一个有力的臂膀接住了自己跌落的身子。
这熟悉的气息，磬儿忘不了，但是却十分愤怒地想要推开，又抓又打，愤恨地捶打着这个禁锢着自己的怀抱。
“磬儿，我爱你，我想要争取最后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我不能放手！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要抓住…磬儿，不要再挣扎了，好么？我们这么久的相处，你怎会不了解我的心意…”萧峣紧紧地抱着磬儿，尽管她的捶打、她的撕扯几次碰到他的伤口，可是再疼也不愿放手。
磬儿泪花四溅，无神的眼眸像是空洞的深渊，声音嘶哑着、怒吼着：“了解？我还能了解什么…现在可好？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可是我已经是一个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能再看到你的容颜，也不能看到你对我笑，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你毁了我们的一切，我宁愿当初没有认识过你…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这般痛苦，这般爱恨不得…”
第九十一回 痛苦的对峙（四）
萧峣急切地将磬儿的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抚摸自己的胸口，颤抖着说道：“磬儿，磬儿…你感觉到了么？这是我的温度、我的心跳，即使你看不见，你还能够触摸的到！让你变成这样，是我这辈子最悔恨的事情…我爱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比以前更加爱你！我们离开这里，去我们的世外桃源，从此不再过问这些世俗…”
磬儿双手死死地抓住萧峣胸前的衣襟，无力地摇头：“不可能了…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喜（3UWW…提供下载）欢的一切…”
“听我说，磬儿…你看不见，我会替你去看，告诉你春夏秋冬的美好，陪着你呼吸朝霞和夕阳的余华，不管是甜蜜快乐，还是风餐露宿、饥寒受冻，我都要陪着你一起经历…磬儿，我毁了你的眼睛，就让我还你一双更加爱你的眼神，日日看着你、陪着你…”萧峣话语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乞求，抱紧了怀中这个不住颤抖着的身躯，心中早已坚定了信念，只求磬儿能够原谅自己。
良久，磬儿不再那般激烈的挣扎了，很累了，可是心里多少已经释怀了…仇恨过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