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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刃分尸,好补偿她受那一剑吗?
“原来,你是这样傻的。”她喃喃地俯下脸,温柔地吻上他肩头的一道伤痕,睫毛下垂,遮住眼底的痛惜。
望月深深叹了口气,从前既恨自己自私而执着,明知亏欠,却还要一心拖着她相伴;但又恨她嬉闹无状,探不出真心深浅,原来他的情内敛,她的却更隐晦。她的丝丝情意,全掩在谑笑后,看似漫不经心,但一言一笑之下,谁说不是眷恋深重情丝凝结。
说什么谁负谁,又是谁情浓情淡,为谁生为谁死,便纠缠一起,做夫妻缘结此世,不枉一趟人间。
正沉溺在她难得的柔情蜜意下,忽然感觉她温润的唇有往四周延伸的趋势,连手也渐渐不老实起来,他心跳漏了几拍,忙抓住她的手,“夏至,你别闹了。”
“哎,你乱动,要罚!”她恢复常态,认真思考,“唔,罚什么呢?让我考虑一下……”
望月忍不住笑,伸臂将快滑下去的她拢回来,“罚什么,半炷香已经过了,该我罚你。”
“那怎么成,事先你又没说……”
她的话被堵住,堵在他温柔的吻下。从前不敢碰触的渴望、小心把持的界限,在她原先就撩起的几分星火下被迅速扩展。夏季的薄衫隔不住滚烫的体热,帘外溅进的几丝沁凉更是形同无物。
急促的呼吸间,她吃吃的笑声忽然煞风景地响起:“等、等一下……”
望月无奈地松开手臂,“怎么?”只准她放火,不许他点灯吗?哪有这个道理!
她眼里尽是笑意,十分好奇地凑近他,“听卫厨子说,你……呃,还是、是那个什么……”她贴在他耳根叽咕,“……是不是真的?”
望月差点呛了一下,她一把年纪,不若普通少女含羞带怯,竟然这样直白地问出来。
瞪了她好半天,他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复她,只好再次欺上她的唇,“那又怎么样!”
是没怎么样,只不过她一直笑,足足笑了半个时辰。
烟雨纷飞的瘦西湖,繁华十里的扬州路,二十余载离别,依依思乡情,切切恋亲意,如今,游子终于回归。
而,昔年定约,夏至江南,纵然此夜无月,又有何妨。
尾声
两人候在门前,等待守门家丁向内通报。离家已久,总不好跟人直接提“卫家二公子失踪多年,今日回家来了”什么的,只好先说朋友拜访,请主人一见。
相夏至四处张望,不由叹笑:“原来你家这样大的,我总以为富人家都差不多,看来还是有高下之分。”
望月笑了笑,也放眼四顾。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幼时的记忆点点滴滴映上心头。大门似乎重新换过,但样式丝毫未改,当年云天上边关寻到他,曾和他提起过自己小时淘气,不慎砸坏了大门,大哥差人重新订制,不许有丁点差别,是怕有朝一日他回来,会认不出自己的家吧。
深深吸口气,止住喉中忽起的涩意,看向两旁不再像很多年前那么高大的石狻猊,门前粗壮的老树,他离家时,这树还只有碗口粗,现在却要合抱才能围过来。守门的小厮一个也不认得,当年的老管家也辞世了吧?如果在,应是八十高龄了。
思绪正纷乱间,忽听得阶下一声恭敬吆喝——
“落轿。”
他回过身,见轿里踏出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年纪与他相仿,儒服长袖,山一般稳重的气势。
他心一震,不自禁叫了一声:“大哥!”
男子微怔,抬头看见他,平静的眼中现出一丝波澜,“你……”
相夏至赶紧小心地退开三步远,她向来对激动热切的场面避而远之,千万不要让她一起跟着热泪盈眶什么的,她宁可装作没看到。
门内传来疾跑声,同时响起年轻男子兴奋极了的欢叫:“二哥!”箭一般直冲出来,差一点撞到相夏至。
她摇头,“小卫,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定力差得太远。”
“相居士,你也来了,嘿,你终究是没有跑掉。”卫厨子高兴万分,见两位兄长拥在一起,实在没他插空的分,只好拉着她说话,“上次你来去匆匆,我不及问,你诈死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折磨得二哥半死不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相夏至啐他,瞄着阶下二十余年离散不是同胞胜似骨肉的一对兄弟,悄声问道,“小卫,你确定你二哥他没有……呃、那种癖好?”不是她往歪想,实在是昔日军营里谣言传得盛,倘若给那些汉子们瞧见,怕又是劈头盖脸甩不掉的漫天谣言。
卫厨子撇嘴,也跟她悄声细语:“相居士,你一定还没吃掉二哥那只童子鸡,若是吃到,保证就没这些鬼话了,你都这么老了,再拖下去可就……”
“相公!”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了众人一跳,一名娇小玲珑的少女从门内直冲下台阶,眼看就要撞进望月怀里。
望月及时拎住她,以免她撞倒文弱的兄长。
“相公,你可回来了!”少女美丽的脸上一片凄楚之色,冲着望月哀叫,“奴家等得你好苦!”
这是哪一出?望月愕然,不自觉看向相夏至,她也扬眉看他,兴味十足。
卫家长公子眉头一皱,刚要发话,那少女又楚楚哀婉地掩面而泣,“相公,奴家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你不记得了?”
望月莫名其妙,看向兄长,兄长在叹气,看向卫厨子,他在偷笑,最后看向相夏至,见她施施然走下台阶,站到少女面前。
她有礼地微笑,“姑娘,你确定你是他的未婚妻?”
少女一脸敌意,“没错,你是什么人?哦,一定是外面的狐狸精,跑来勾引我相公,来人哪,把她……”
“小姑娘,你不要再装了。”相夏至笑吟吟的,“你今年最多也不过才十五六吧,他离家时,你还差好几年出生,哪里来的指腹为婚。”
少女一滞,强辩道:“我在娘亲腹中时,卫家老爷便说,将来二公子回来,就把我许给他,怎样,这难道不是指腹为婚?”
她点头,“这倒算,不过呢……”她上下打量,“卫家老爷总不会把男孩许给望月为妻吧。”一指少女的裙底,“小姑娘……不,小兄弟,你太不小心了,衣裳换成女装,靴子却忘了换,还有你的喉结已经长出来了,声音也不自然,要扮女装,还需再练。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一个足可以假乱真的人给你照着学习。”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望月,“我不是某人,吃一堑、不长一智,仍是没有看出来。”
卫厨子抚掌笑道:“好眼力,相居士果然心细如发。”
相夏至唾弃他,“小卫,必定又是你搞鬼。”
卫家长公子拉过“少女”,微微一笑,“这是四弟。持天,你还没有见过他。”
望月温和地看着扮女装戏弄他的小四弟,慨然笑道:“云天和我提过,但我没料想竟会是这么个见面方式。”
小四儿抹抹脸上的妆,不满抱怨:“时间太短,不然我会准备得更好。”他感兴趣地看着相夏至,“你说介绍谁给我?他扮得很好吗?”
“倒不见得有多天衣无缝,只不过呢,有个人就……”她掩口呵呵一笑,眼波轻转,瞥着望月,没有说下去。
她这一笑,眉眼舒扬,远山空的悠逸,绿水逶迤的清婉,看得小四儿情不自禁一呆。
他吞吞吐吐:“这位姑娘,请问你……呃、可有了人家?如果没有,你看我、那个……”
“啊?”相夏至的下巴掉下来。
这回,轮到望月忍俊不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