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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邬思道先生是善于揣摩帝王心术,可他却是以人臣身份由下而上地仰望着寻蛛丝马迹,望着的是皇帝和重臣几人,其他的朝局方面仅仅是用于揣摩的佐证而已。而胤礽本身就是准备当皇帝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那就是要站着顶尖的高度,向下鸟瞰整个国政朝局,视角不同,自然有些邬思道未必能看出来的,胤礽却能够看得出来。
这一点,恐怕举世芸芸众生,也只有康熙和他两人有此敏锐了。但康熙和胤礽的身份又自有所不同,毕竟,他是No。1,但乾刚独断的皇帝实在太久了,是个人都会骄傲,又哪里能有胤礽那样时刻惕惕然如履薄冰的恐惧心理,所以在有些方面,优渥的康熙手握顶天权力,不会如废太子那般下心劲苦思,或者说,轻视了些他的臣子们!
但现在康熙知道了,立刻就显示出了胤礽远远没有学到家的治国本事,“容若等下去传旨,着和硕理亲王胤礽,即日起掌管刑部!胤礽,背后的指示者,居然诬陷你,害得朕为了保全你才囚禁了几天,这个仇,你去报吧。记住,找出背后的策划者,以及勾引逼迫八阿哥的骨干之帮凶。哼哼,天下乌鸦的屁股都不干净,治乱世需用重典,治腐儒莫若酷吏!”
治腐儒莫若酷吏?胤礽大为兴奋,说老实话,注定不能当皇帝的他,天底下如果还有一种欲壑。能稍微安慰下他丢失的**,那就只有决人生死的“刑狱”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木之下,何索不得?心领神会地胤礽高声拜谢父皇的解放恩典。呜咽了半天后,方才感佩涕泪地辞了出去,心中却是可以肯定一条,自己这“没有春天”的人来了,被怀疑的人,估计也将“残红映翠春去早”。
容若所站立地方位,是能看到胤礽离去时狰狞面孔的,心中十分担心康熙放出的这条恶狗尾大不掉,以至于当东厂当上了瘾,日后搞到凌啸的头上来。容若正神思不属间。就只听康熙喃喃道出的一句话,让他百般疑惑,“防阴人。也莫如酷吏啊!”
这疑惑,久久地存于容若的心中。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中,也是依然没有派遣出心间,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视父亲身体的时候,他的这种心神恍惚。才被老父亲明珠所发现。
明珠的身子骨已经很不中用了,前年地那场中风后,虽是没有造成偏瘫。可左边身子却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离开权力中心后的落寞,衰老得越发干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瘫而卧,数着日子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头脑还能转动,听完儿子地请教之后,明珠长叹一声。
“唉,老大啊,得亏你一直以来很是恬淡于权力。老老实实当个侍卫,不然的话,要是依仗公主之子的身份去争权夺利,只怕早就死无与身之地了……皇上让胤礽去整老八,固然是因为那边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礽这样的狠角色、阴角色去对付,可另一方面,酷吏还会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日后百官被胤礽整得呱呱叫苦之后,用来惩罚,用来杀地,便于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说,皇帝永远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礽这样的瘟神来震慑百官,也可以最后铲除瘟神来赐福百官……庄子说路边地树不成材,就不会被砍!你以后要记住,永远不要担大担子,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聪明,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吗?不明白的话,就给阿玛辞官回家!”
容若心中震骇地望着一样精明如鬼魅的父亲……这是个什么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亲是在为他着想,毕竟感情太丰富的自己,用真性情当个词人很好,担当个勾心斗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过,容若能放得下凌啸,让他一个人去独力面对吗?上阵父子兵打虎还亲兄弟呢,容若自认做不到!
看见大儿子长久不语,当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浑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在担心凌啸?是的话,老子就告诉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谈到帮忙,他现在还不需要你去帮他保驾护航呢,因为凌啸从头到尾就不是个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惊于父亲的论断,急忙追问道,“不会吧,阿玛,凌啸弟弟这家伙不安于富贵,致力于国家富强,这还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子起来!”
明珠今天被生性纯善的儿子气得不轻,索性坐起身,拼尽所有得精力为他剖析,“我的儿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来被我这样的奸宰相去诬陷,去打击,去排挤和陷害的!《后汉书》说: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候……你想想,凌啸以异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爷,比那侯爷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也就是说,他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早就不仅仅是弯钩那么了,你还为他担心他发还需要你在这方面去为他保驾护航?!”
容若听得直苦笑,父亲这是在夸凌啸还是在骂凌啸?不过,老爷子自己都承认是奸相了,凌啸又是公认的流毒驸马,这也是事实,而且老爹的意思其实还是对凌啸骨子里面推崇的,这就无需苛责,容若当然就无法和明珠辩驳了。他只好将康熙和凌啸还会有大动作,所谓科举改革不过是头道菜而已,日后的朝廷必将壁垒森严成两派的事情说了,昂然道出。自己必将和凌啸站在一起的立场。
对大儿子地决定,明珠是彻底的无语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儿子才是会死在路边的仁人志士……呜呜呜……儿啊。你干嘛就没有继承些老父的奸诈,学一点点也好啊……想不到我奸诈一生,居然生出个正人儿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会笑话我地!
但无可否认,爹娘疼的头生子,明珠一直以容若为傲,不得不为他继续指点,哀哀地握住儿子的手,“容若。你是老大,以后明府的重担压在你身上,今天我说的话你一定用心细品……如果。你一定要和凌啸在新派的同一阵线,记住,那就要当新派中仅次凌啸的领袖人物!”
见并不同意自己和凌啸搅和的父亲,突然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容若不由得一愣。却听老父亲道,“唉,有时候。世人只晓得枪打出头鸟,却并不知道鸟唯有出了头,才会有人帮他去挡枪子啊。你记住,臂膀和羽翼永远是被敌人用来折断,唯有成为一个象征性的首脑,才会有人拼死来护!”
容若听着父亲这全心为他个人考虑地话语,知道这就是男人深沉的父爱,也忍不住动容细品,越品越觉得父亲把很多个人安危的事情真揣摩得炉火纯青了。流着泪点头答应了明珠地话,“阿玛,孩儿知道了,您这就好生休息吧,晚上的盛筵,就不要去了。”
明珠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早就累乏的想要睡过去,但他深知脑力耗损过多,一睡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关键时刻不得不交待一下,免得儿子们行差踏错,遂摇摇头对丫鬟们说道,“去,你们去把小少爷也叫来。”
揆叙来得很快。
他从庶常院散衙回来准备过年的,忽听到老爷子叫唤,满脸都是疑问地进来,一看大哥泪流满面跪在床前,老父满脸都是疲惫之色,刚要问话,却听明珠一句话差点没有把他惊吓得昏过去,“揆叙,你完了,起码有二十年不得志的时间,甚至更久,如果熬地住,就继续跟着八爷他们厮混,如果不行,阿玛将把所有家产都给你,去吃喝嫖赌纵情娱乐吧,不要再和政治沾边了!”
几十万家产全给自己用于吃喝嫖赌,可以让人幸福得象是哼哼的猪,而且是标准的种猪!但揆叙却不是猪,他凭借自身舞文弄墨地本事,凭借父兄的功业,仕途上已经是少年得志了,当个种猪岂是他的抱负?
他还以为,自己前两天偷偷**的事情被父兄知道了吓唬他的,连忙自己跪了直陈将痛改前非,却绝对不肯脱离政治。明珠的脸色却十分坚决,“阿玛是为你好,正是看得出你不甘二十年寂寞,所以才这样说。你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纷争将起的事情吧,好,要是你坚决不同意,那为父就只有将你逐出纳兰族了!”
晕死,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恭敬哥哥、孝顺父母,没做错什么啊,即使和哥哥政见不同,可当日勤王军为雍正所猜忌,自己不也是冒了奇大危险写信报讯?而昨日哥哥要自己牵线搭桥找八爷,自己不也是二话没说?!揆叙万万没想到除夕夜竟然发生这样的无情之事,正想要哥哥帮着求情,可看到哥哥也是一副冷峻的模样,顿时心中傲气一飙,使性儿在地上猛叩一头转身就走。
可走出两步忽地醒悟过来,哥哥连几十万家产都不争,显然不是父亲偏心哥哥不容啊,正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