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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母和胡骏率军出发的第二天,是康熙三十七年的元宵,而皇子们二十七日的大殿守灵期也过去了泰半,明天就是按照约定四阿哥该登基的日子。午时一过。乾清宫红漆的殿门大开,强烈的雪光,刺得呆在里面吃喝拉撒半月之久地阿哥们眼睛生痛。但他们一个个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愣愣地看着皇太后进殿,看着鱼贯而入的重臣,等待着命运对他们为君为臣的宣判。
十三阿哥胤祥干咽了几口唾沫,拿起这半月调查的结果,在大殿上宣读起来。
胤祥读得很是有气无力,读得四阿哥胤禛又是高兴又是狐疑。调查的结果显示,半个月来,裕亲王、胤祥他们是徒劳无功地,这让胤禛对几个时辰后自己即将登基感到极度兴奋。但他对胤祥的心不在焉很是不解,这个他即将倚为肱骨心服的怡贝勒,甚至还读得错字成堆仍惶然不觉,似乎对他的胜出毫无兴奋之色!
殿上众人也发觉了胤祥的失态,凌啸却看看几个面面相觑地阿哥,马上再次使出了“暗示”之法,给康熙灵柩一跪磕头后,沉声道,“半月之期行将结束,四阿哥牵涉德妃案的调查毫无结果,怎么着这也算是小事吧,所以,我请示太后老祖宗之后,决定明日正式昭告天下……”
“慢!师傅,你觉得这是小事?!”老十四噌一声嘣了起来,眼中泪水滴溜溜直转,兀自不肯流下来,尽管德妃背叛了他,可德妃毕竟是一直以来疼他的母亲,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焉能不痛苦,心中更是对同胞哥哥恨之入骨,“皇祖母,有人要谋害您这一国之母,难道这幕后凶手能叫做孝心?他还要杀掉皇阿玛给朝廷留下地一大溜忠心重臣,难道他这还能叫忠心?四哥就身处这样的嫌疑之地,您就放心?万一所托非人,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
凌啸暗喜这搅事棍子又发飙了,等到废太子和八阿哥群起掺和声援之后,凌啸不等太后说话,把两手一摊,耸肩无奈地道,“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唉……”
几个皇子品出味来,针锋相对,七嘴八舌纷纷出言。
“宁缺毋滥!不查明真相,谁敢放心……”
“可先设立监国啊,八王议政将就着……”
“还可以让四哥自己去查,搞清楚再登基……”
……
一丝欣慰的微笑从太后眼角闪过,眼瞅着就要故伎重施,顺势而为,把那日的查不出就登基的承诺给废除掉。
胤禛心头大急,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他到今天才算是明白过来,太后为什么叫太后,原来是脸皮太厚!
胤禛知道自己需要帮手,眼睛扫过这几天刻意拉拢的五弟、七弟,但嘴上却咳嗽一声,轻轻叫道,“十三弟……十三弟?”
十三阿哥听见了四哥的呼唤。
可他却不是老十那样的粗筒子,他心思很是伶俐,参与调查这谋害太后和重臣地案件之后,他就能看到更多的卷宗,看到他以前看不到甚至不想去看的东西,只要有一点判断力的人,都会明白到德妃深涉其中,都会明白到没有其他阿哥能动员到德妃为他们办事,也会明白到十四弟没有那样的本事和能量!而昨日的德妃之死,更是深深刺激了胤祥,无论幕后指使的人是四哥还是十四弟,敢于牺牲生身之母的人,怎么说,也算不上是以孝治国的大清朝最佳接班人吧!
列祖列宗四个字,真正吓住了的人,只有他老十三一个人。
胤祥把脸缓缓转向皇太后,却在胤禛以为他会为自己仗义执言的时候说道,“皇祖母,孙儿有些头晕,想先退下去休息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四阿哥的绝招
十三阿哥的忧郁而退,使得胤禛彻底变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太后笑了,凌啸笑了,众位阿哥们也笑了。随着胤祥的离去,大殿上的形势,突然对想要废黜四阿哥的各种势力有利起来,胜利在望的关头,人们却一下子寂静起来。
人往往就是如此,危险逼近之时,大家还知道同仇敌忾,可一旦到了最后的临门一脚,每个人反而会顾忌起许多利害关系起来。出于对主导废黜大事这一恶名的忌惮,裕亲王、佟国维、废太子八阿哥等人望着皇太后,希望太后能率先一锤定音。皇太后在这一刻也心境复杂起来,对康熙生死全无把握的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只好望向凌啸,希望他率先提出暂停四阿哥登基之事。凌啸不是傻瓜,这等烫手山芋,他怎么会冒冒失失地去接?所以,一事不烦二主,他将眼睛盯向早已和四阿哥势不两立的胤禵。
胤禵略一沉吟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不能废黜四哥,他可比不得太后和凌啸,前者是即将升级为太皇太后的举国之尊,后者是有着天年丹书保障的熏天权臣,都是新皇帝不敢轻举妄动马上对付的人物,而唯有他自己会受到四哥狂风暴雨的打击!不愧是有担待的“平乱之君”,年少志大的胤禵一甩辫子,跨前一步对皇太后一躬身,一咬牙,就要将那首倡废黜的狠话说出口来。不料有个人比他更能咬牙,说地话也更狠。
抢话的,是已经人憎狗嫌,茕茕孑立的四阿哥胤禛。
胤禛强忍着对胤祥背离而去的愤懑,一眼扫过废。太子、八阿哥的讥诮面容,膝行几步抢先说道。“皇祖母、师傅,胤禛虽蒙皇阿玛垂青,名列遗诏新君首选,但此刻牵涉到德妃娘娘谋害太后和重臣的嫌疑之地,无论案情怎么扑朔迷离,无论是遭人陷害,还是处世不谨,总之,十四弟说得对,这等事涉江山重任地大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胤禛就算继位了,也名不正言不顺,无以服天下人之心!”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抹汗欣喜。看来四阿哥要俯首认输了。老八却悚然而惊,他已经听出了胤禛的以退为进之意,偏生习惯于维护自己不为己甚的形象,无法插言进去,心思急转之下。对九阿哥胤禟眼色急扫。胤禟堪称老八的腹内蛔虫,咄咄逼人地急急插话道,“哦!四哥有此觉悟。好生难得!既然如此,四哥也就别为难皇祖母和师傅了,主动引咎请辞吧!”
胤禛冷冷一笑,瞪视九阿哥亢声道,“我为什么要自己主动请辞?!”
胤禟哈哈一笑,盯着四阿哥进逼道,“你不是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胤禛霍然起身,向老九怒目而向,“你是要我辜负皇阿玛的一片苦心?难道你是要公然夺抗旨嫡?难道皇阿玛所说的话就真的毫无分量?”
胤禟也不示弱。对老四咧牙躇眉,“我还没有等到你正式登基的时刻,就抢先被你盖上一顶大帽,难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就只是良心忏悔?”
……
两人在大殿之上一左一右地针锋相对,言辞犀利到都可以闻出血腥味了,害得大家的头随着他俩猛然转来转去。凌啸看着四阿哥地怒容,突然有了一种兔子就要脱笼的感觉,而胤禟每每和他争辩一句,凌啸的那种感觉就越强烈,看来邬思道的策略就要落空了。
邬思道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既然康熙没死地可能性很高,那大家就都不要脚踏两只船,利用遗诏给予的权利,加上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利用大殿上阿哥们的心思,给老四戴上一层枷锁,逼迫他当众承诺,三月国孝期间,他只能先领监国位,太后和凌啸依然主导案件调查。
果然,凌啸的感觉很准确,未来地雍正帝手腕的确高明,在胤禟一不小心问出“那你想要怎么办”之后,胤禛在大殿上高声侃侃而谈,“不错,我是身涉嫌疑之地,可嫌疑之地是什么?不就是有人怀疑我谋害太后、师傅和一帮重臣吗?好,我这就对天发誓,大举册封他们!”
众人全部一愣的时候,胤禛快步绕到殿角,抓起本来准备给康熙灵柩描金色棺纹地一支毛笔。饱蘸金漆油汁,在康熙偌大的朱红棺椁上笔舞龙蛇起来。写罢,胤禛啪地一声掷笔于地,对张廷玉不容置疑地命道,“衡臣,你来宣读!”
张廷玉看着这棺椁上的金字,干咽了一口唾沫,抑扬顿挫地读了出来。
“列祖列宗、皇阿玛在天之灵明鉴,胤禛得皇阿玛垂青,受命于天,现对天起誓而册封如下:遵皇祖母为太皇太后,如太皇太后七十大寿前不明薨逝,胤禛将遣尽所有嫔妃宫女,苦行无乐以度余生!封裕亲王福全、镇国公凌啸为世袭罔替之一字。并肩亲王,除秉遵皇阿玛天年丹书以外,吾将以帝位永葆两人天年,胤禛承家国之重,不敢给予两王再加权柄,但只要两王不起兵谋反,誓言决不削除现有职权!佟国维、陈廷敬、张廷玉三人,也将获天年丹书,自身天年可保,子孙保命三次!皇子兄弟者,此誓,胤禛但有违反,无颜姓爱新觉罗,天下可视胤禛为窃国王莽,群起讨伐!”
等他念完,满殿无声。
真***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