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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受皇帝刘宏宠爱,又有一位当大将军的兄长,谁都知道,何美人日后成为太后那是迟早的事。
唐氏默然不语,似乎是在犹豫,过了一小会后,她低声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去告密,谁会知道?”
侍女翠红一听,急忙说道,“奴婢怎么敢害小姐……”说罢,她见唐氏似乎拿定主意要包庇那名刺客,犹豫一下,说道,“小姐既然拿定主意,奴婢也不好多嘴,不过,奴婢觉得这样放任这名刺客实在不妥,万一他醒来挟持小姐……奴婢觉得,还是要将他绑起来,否则奴婢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呆在殿内!”
“这……”唐氏想了想,点点头,毕竟她对眼前的这名刺客也并不熟悉,只是出于一时不忍将他救下,保险起见,将对方绑住也没什么不妥。
就这样,主仆二人又拿来一条麻绳绑住了陈蓦手脚,又将他身上的长剑、短剑藏在壁橱,待所有事都做完之后,唐氏让侍女翠红去准备一些食物,而自己则坐在榻旁看着躺在上面的陈蓦胡思乱想。
而陈蓦这一昏迷,到在晌午时分才醒过来,一恢复意识,一睁开眼睛,他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死死的。
“你醒了?”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陈蓦转头看去,愕然看到旁边坐着一位淡妆薄粉的女人,年纪大致在十七八岁上下,曳丹罗轻裳,戴金翠华钿,眉如弯月、眼似星辰,肤色白皙、口唇嫣红,一袭长发直至腰间,比较张素素虽说少了几分妖媚,却多了几分矜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既清且艳。
不过陈蓦此刻可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美人,抬起被绑住的双手,望了手上绑地死死的粗绳,皱眉望了一眼唐氏,沉声说道,“这是做什么?”
见陈蓦这么说,唐氏噗嗤一笑,说道,“足下深夜闯入妾身寝宫,此乃歹人行径,妾身弱质女流,自然要小心提防!”
“是么?”陈蓦轻哼一声,他双手用力一挣,手上粗绳顿时应声断裂,惊地唐氏下意识站起,连连退后几步。
随手又扯断了脚上的粗绳,陈蓦这才惊愕发现自己竟然是**着身体躺在榻上,而且,全身上下伤口竟然用白色绸布包扎好了,他疑惑地望了一眼唐氏,脑海中隐约浮现几个断断续续的记忆。
“为什么要救我?”陈蓦皱眉问道。
唐氏愣住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救一名刺客,在想了许久后,她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为何要到皇宫行刺?”
陈蓦也不答话,望着唐氏问道,“我身上铠甲,手中兵器在哪?”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却没有任何好言好语,唐氏不知怎么隐隐有些生气,走到一旁将案上早已洗净血迹的铠甲捧过来丢在榻上。
陈蓦愣了愣,随即迅速将铠甲穿在身上,因为身上的伤势仍未痊愈,期间几次触碰到伤口,疼地他倒抽一口冷气。
待穿着完毕,陈蓦对着唐氏伸出手,说道,“剑!”
唐氏有些生气地望着陈蓦,抬手一指壁橱,陈蓦一见,朝着壁橱方向走去,从里面找到了自己的长剑与短剑。
见陈蓦如此无礼,唐氏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救了他,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感谢。
“多谢!”短短两字,但是却饱含感激之意。
“咦?”唐氏愣了愣。
见对方一脸疑惑表情,陈蓦犹豫一下,抱拳说道,“若是我能活着离开这里,那么有朝一日,必定报偿今日救命之恩,告辞!”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唐氏惊声喊住陈蓦,她很清楚殿外仍然有无数禁卫四处搜查着眼前这名刺客的踪影。
“你身上还有伤,外边禁卫……”
陈蓦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唐氏。
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唐氏定了定神,说道,“妾身可以留你在殿内疗伤,等到外边禁卫撤走了你再离开……只要你答应妾身,从今以后不再杀人!”说着说着,她的眼中露出了不忍的眼神,她很难想象,一个年纪比她还小一两岁的孩子,竟然能提着利刃杀死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应该在父母身旁享受至亲亲情么?
“你应该知道,此刻你深受重伤,一旦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你答应妾身,从此不再滥杀无辜……”
望着唐氏诚恳的目标,陈蓦自嘲一笑。
自己何曾想杀人?何曾想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
但是……
自己已经答应了她,只要自己还活着,便要保护她,便要帮她,哪怕是刺杀皇帝,哪怕是颠覆汉室,只要自己还活着……
陈蓦微微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唐氏,随即重重一抱拳。
“我无法保证我今后不再杀人,但是,我从未滥杀无辜,以往如此,以后也如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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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藏匿(二)
终究,唐氏还是让陈蓦留在了寝宫之内,她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看到眼前的刺客年纪尚幼,不想他白白丧命吧。
而陈蓦虽说对唐氏的举动颇为不解,但是也没傻到拒绝对方的好意出去送死,毕竟他现在身体状况尚未痊愈,面对皇宫众多禁卫无疑是死路一条。
唐氏的寝宫,这绝对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皇宫内的禁卫根本不敢踏足这里,因为唐氏是何美人内定的太子妃,没有谁傻到去冲撞人家。
哪怕有几名领军的校尉过来询问情况,也只是站在殿外,唐氏三言两句便将其打发了,毕竟那些校尉并没有搜查殿内的权利。
期间何美人倒是也来过一次,别看这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但是在唐氏面前仍然保持着端庄的仪态,这让躲在廊柱后的陈蓦还以为自己失手。
然而聪慧过人的唐氏却能从何美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一些端倪,当今皇帝陛下,或许当真遇害了。
说实话,唐氏对皇帝刘宏没有丝毫好感,因为刘宏是个昏君,昏庸无能,眼浊、耳浊、心浊,从而导致朝纲败坏、小人当道,以至于导致唐氏的父亲死于党锢之祸。
何为党人?
所谓的党人,并不是犯上谋反的罪徒,虽然有时向皇帝进谏的手段较为激进,但他们却是汉王朝更具热情与才能的忠实拥护者,比起一些庸庸碌碌、尸位素餐的高官不知要好上多少。
肯定地说,若是没有那几次党锢之祸,大汉必定不是眼下这副**模样,也不会因此引出黄巾之祸。
虽说对当朝皇帝并无好感,但是对于陈蓦刺杀皇帝的举动,唐氏也觉得无法理解,毕竟她自幼学习四书五经,'忠君爱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等信念早已刻在她的心中,她无法理解陈蓦究竟是为什么做出如此天下皆惊的事。
对于这个年仅十五、六岁便令整个雒阳风声鹤唳的刺客,唐氏感到十分好奇。
“你,真的是黄巾么?”
“唔,波才麾下颍川黄巾!”陈蓦点了点头,如实地将自己颍川黄巾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说了,黄巾的身份,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陈蓦说他曾经经历过长社战役,唐氏大为震惊,她依稀听说过,在那一场战役中,颍川黄巾近十万黄巾士卒全军覆没,就连俘虏也被皇甫嵩尽数坑杀,没留下一个活口,鲜有能从中逃生者,没想到在这里却碰上一位。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对于人命如此看轻,原来是见惯了生生死死……
不由地,唐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红唇轻启,幽幽说道,“你……杀过多少人?”
“几百人?上千人?记不清了……”
唐氏无法接受对方在说起这个数字时的漠然,神情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见唐氏语气稍稍拔高了些,陈蓦愣了愣,回忆了一番,自嘲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望着对方眼中的茫然,唐氏忽然感觉自己心中想说的话悄然消逝。
“素素是何人?”
“唔?”陈蓦愣住了,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唐氏。
“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曾经念叨过,是你的亲人?还是……还是你的妻子?”唐氏在说这句话时显得有些尴尬,毕竟大汉朝男子十三岁成婚生子的不在少数,远的不说,要是陈蓦没有刺杀皇帝,那么几个月后,唐氏便会按着何美人的安排嫁给刘辨,这种事世人早已习以为常。
“妻子?”陈蓦愕然地望了眼唐氏,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她姓张!”
唐氏是何等聪慧的女人,顿时恍然大悟,震惊说道,“便……便是张素素?!张梁之女张素素?!”
说罢,见陈蓦点头,唐氏感觉心中的疑窦仿佛解开了一些,望着陈蓦皱眉说道,“是她叫你刺杀雒阳有功之士?”
陈蓦莫名地望了唐氏一眼,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