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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宗员仍在自家府邸书房中掌灯看书,忽然看到烛火连晃,还以为是房门被风吹开了,一抬头,却愕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衣衫,脸上蒙着黑色绸布,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刺客?!
宗员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抄起斜靠在桌案旁的宝剑,沉声问道,“阁下何人?如此深夜到我府内,所为何事?”
只见那人用低沉的声音回道,“颍川黄巾,陈蓦!你可是中郎将卢植麾下副将宗员?”
难道此人就是搅地雒阳鸡犬不宁的颍川鬼将?
宗员面色微变,在回到雒阳的时候,他也听说这几个月中陆陆续续有不少剿黄巾有功的武将被刺杀,那时他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一方面是自持勇武,一方面是此人杀的大多都是一些都统级的武将。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到雒阳一日,对方就有这个胆量找上门来。
原先宗员还对那人云亦云的道听途说不以为然,认为那是市井百姓信口胡言,瞎编乱造,但是现在一看对方周身那浓厚的戾气,宗员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我便是宗员,”宗员这才一开口,便感到对方眼中泛起浓浓杀机,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拔出宝剑,沉声说道,“宗某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可是要杀宗某?”说着,他的目光不时地撇向屋外,希望府内留守的侍卫能够发现这里的情况。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望着眼下如临大敌的宗员,其实陈蓦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并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只是……
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在他是否被别人所需要,而在这个时代,只有张素素需要他,不,那是半年间,而如今,是依赖!
两人的关系,是依赖是被依赖的关系,因为半年间的生死与共,张素素已经习惯了深深依赖着他,信任着他,而陈蓦,虽然不想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却也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或许,两人之间除了依赖的羁绊外,还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絮。
有些男人,愿意为女人沾满鲜血!
有些男人,愿意一怒为红颜,与天下为敌!
沉默了一下,陈蓦低下头,深深抱一抱拳,低声说道,“对不住了!”说罢,他猛地抬起头,抽出腰间宝剑,几步窜向宗员。
宗员一听到那对不住了四个字,心中早已便有了戒备。
“锵!”一声金戈之响,陈蓦身形丝毫不动,而宗员却是连连退了三步。
好强的臂力!
一手扶住桌案稳住身形,宗员心中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忽然,他瞥见陈蓦手中寒光一闪,下意识地一撇脑袋,隐约间瞥见一柄短剑如银龙般划过他脸庞,堪堪擦过,深深没入墙壁,剑柄犹自颤抖不已。
这?!
逃过一劫的宗员心中大骇,他哪里见过这种招数,一分神间,忽然瞥见陈蓦手中又亮出一柄短剑,他却也来不及躲避,被锋利的短剑如劲风催枯般贯穿右肩。
要知道宗员也是一位掌握着气的武将啊,但是在陈蓦惊人的戾气前,却显得那样的微薄,起不到任何作用。
“锵!锵!噗……”
又是连续三柄短剑,呈品字形射向宗员,宗员慌忙间只来地及打飞两柄,却被最后一柄正中胸口气门,手中动作不由一滞,待他意识到不妙时,陈蓦的利剑早已高悬他的面前。
宗员下意识地举剑抵挡,只听“崩”地一声,他手中长剑被一剑劈断,余劲未消的剑刃狠狠划过他的胸口,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噗!”宗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茫然地望向手中的断剑,随即又望了一眼陈蓦手中那缠绕着黑色雾状气息的宝剑,喃喃说道,“附武……战气附武……足下绝对不是普通的颍川黄巾!”说罢,他惨惨一笑,丢了手中断剑,望着陈蓦摇头说道,“如此武艺,却甘心为贼所驱,助纣为虐,惜哉,叹哉,悲哉!”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一挥手中利刃,准确无误地划过宗员喉咙,但见宗员喉咙冒出几分血色的气泡,随即缓缓地倒了下去,脑袋一歪,气绝而亡。
将射出的数柄短剑悉数收回插入腰后剑套,陈蓦默默地望着倒在墙角的宗员,重重抱了抱拳,随即转身窜出屋外,趁着夜深人静,消失在大街深处。
中平二年三月五日,中郎将卢植副将宗员回雒阳复命,当夜,在一百余名护卫保护中被刺杀,至此,首次出现了副将级的牺牲者。
皇帝刘宏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调禁卫营四千将士全城搜捕'颍川黄巾陈蓦'三日,却终究无法找出此人下落,最终因为此举过于扰民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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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洛阳剑师,颍川鬼将(二)
--时间回溯到三日前--
在卢中郎副将宗员遇刺的第二天,当司隶校尉何颙听闻城内又有武将遇刺,而且还是卢中郎的副将、讨黄巾有功的功臣时,大清早打脑门处就冷汗淋漓,生怕天子怪罪。
果然,天子刘宏勃然大怒,勒令何颙并督尉刘田、执金吾刘安在三日之内找出那名刺客,否则,严惩不贷。
为此,三位朝官是一筹莫展。
因为何颙乃是大将军何进一系,见天子震怒,何进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何进派了两个人督查此事。
骑都尉曹操和虎贲侍郎袁绍。
曹操与袁绍,那是大将军最器重的两员爱将,不单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能力,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
曹操的背后,是前太尉曹嵩,大汉首屈一指的富豪,还有陈留曹家与夏侯家,除了祖父曹腾的身份有些让人诟病外,称得上是豪门世家;而袁绍更是了不得,他的背后,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汝南的名门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无论是出于爱才还是为了拉拢,何进对二人十分优待,自曹操二十岁举孝廉始,如今已官职骑都尉,济南相,而袁绍则当上了虎贲侍郎,掌管千余虎贲卫士。
袁绍为主,曹操为辅,二人带着数百禁卫来到了副将宗员府邸,询问侍卫当夜情况,查看宗员死状。
听说当夜府内有百余护卫,却丝毫未能察觉那名刺客的出现,逐一被其打晕,随即趁夜杀死了副将宗员,曹操抚掌大笑,揶揄说道,“你等又不是泥胎木雕,上百余护卫宗副将,却也叫那刺客得逞?”眼下之意,就是笑那些护卫是酒囊饭袋。
当然,曹操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幼年他父亲曹嵩过于溺爱他,又兼他自小文武兼备、机智过人,使得他从小就养成了放肆、张扬的性格,别看他如今已到三十而立之年,性格却仍是那般乖张,直到他真正成为一路诸侯后,性格才逐渐收敛,从而成为问鼎天下的中原霸主。
比起曹操,长他一岁的袁绍看上去就显得沉稳许多,或许这与他的身世有关。
袁绍是司空袁逢庶出的长子,因为生母只是一个婢女,所以不被袁逢看重,比起袁绍,袁逢更加疼爱袁绍同父异母嫡出的弟弟袁术。
随后,因为袁逢的兄长袁成早逝,袁逢便将他并不看重的长子袁绍过继给了袁成,因为出身的原因,袁绍幼年并没能从袁家得到多少助力,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袁逢也没给他多少帮助,反而是担任太傅职位的叔父袁隗十分看重他,待他如亲子一般。
也多亏了叔父袁隗,袁绍才能在雒阳站住脚,深知这一切来之不易的袁绍,自懂事起性格便十分沉稳、稳重,可是说是出身在豪门的寒门子弟。
或许是因为出身都为人诟病,袁绍与曹操的关系十分亲密,仿佛焦、孟。
“咳!”见曹操一番话使得那些侍卫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场面十分尴尬,袁绍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道,“贼子从几更天来?”
“应当是四更天前后,”一名护卫感激地望了一眼袁绍,抱拳说道,“绝对错不了,昨夜我与几个弟兄守在前院,听到外面卫士巡逻打更,听得真真切切,但是突然间,我那几名兄弟也不知是怎么了,纷纷昏倒在地,卑职要去看时,就感觉脖颈后一震,随即便失去了知觉,清早我等醒来一看,宗副将早已……早已……”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看到贼子模样了么?”
那名护卫摇摇头,说道,“那时别说人了,鬼影都没一个!”
“当真?”
“千真万确,卑职哪里敢诓骗大人!”
“唔,”见那护卫一脸的焦急之色,袁绍点点头,迈步朝着宗员书房走去,途中对曹操说道,“孟德,你意下如何?”
“嘿,”曹操玩味一笑,摇头笑道,“'颍川黄巾陈蓦',这名刺客武艺不凡啊,若是单单打晕前后院百余名护卫,操自信能轻易办到,但是连人都看到都被打晕,呵呵……究竟是人是鬼,犹未可知哟!”
“'子不语怪力乱神',莫开玩笑,”袁绍无语地摇了摇头,迈步走入宗员书房,见他身穿便服倒在墙角,地上血迹四溅,离他不远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