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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以'兵乃将胆、将乃兵魂'来证明士卒的重要性,但是大多数时候,普通士卒能起到的作用,多半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那些出身猎户、农夫的士卒,何以能在经过短暂时间的训练后,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真正能够扭转战局胜败,决定胜败走向的,那还是武将。
之所以士卒被称为战场上的牺牲,那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太弱,战场上紧张、压抑的气氛,会给士卒带来无比的恐慌,这使得大部分的士卒都会下意识地着眼于自己的前方,而忽略了来自身旁的威胁,这一点在乱战中尤其明显。
如果说最初的列阵冲锋,看的是平日里的训练量,那么,当两支兵马处于混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平日里所训练的那些举枪、猛刺的简单招式,已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这时所依靠的,便是经验。
士卒中,上阵三回而未牺牲者,称之为老卒;杀敌过十者,称之为精兵,但是在自古以来的战场上,毫无经验的新兵往往无法在那般凶险的战场上存活下来,其中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气'。
啊,是'气'!
'气'最初源自于道家学术,随后渐渐被世人所知晓,'气'的出现,使得将领与士卒有了最明显的区别,使得将领身陷重围亦能浴血突围成为了可能,甚至于,哪怕是力斩数百人,也不再只是神话。
但是相对的,'气'的出现,也使得士卒对于将领的杀伤力,变得更加渺小微薄,尤其是万人敌级的将领,在他们面前,士卒的性命就仿佛沙石那样脆弱,一握所碎,但是即便如此,也从未见过某位万人敌的将领以一人之力杀入数万乃是十余万敌军当中的事迹。
平心而论,那不叫勇武,而是叫做送死!
也是,虽说具有万人敌的称号,但是那并不代表那些天下知名的将领能够以一敌万,毕竟他们终究还是人,无论是体能也好,精力也罢,都会有耗尽的那一刻,但是,在初平三年七月二十一日乌巢以东一百一十里的那片乌梅林外,却有一个人独自杀入了十万大军之中……
以一敌十万……
这个人,叫做陈蓦!
他是甲子年的黄巾老卒,见证了黄巾从由盛转衰的过程。
说来有些可笑,周仓、裴元绍、张燕等人陆续出走、在张素素决定抛弃了'黄巾'这个名号、就连张白骑也暗自打算改投白波黄巾的情况下,反而是陈蓦这个对黄巾并无多少看重的人,率领着黑狼骑,死死守着颍川黄巾、冀北黄巾这块黄巾军最后的阵地。
如果说波才的死,代表着黄巾由盛转衰,那么,倘若有朝一日陈蓦战死、或者淡出世人眼界,那就意味着,黄巾的时代,就此结束。
即便日后张素素的青州兵风头大盛,但,那也已不算是属于黄巾的荣耀。
维系黄巾存亡的,不是张素素,也不是张白骑,更不是张宁,而是陈蓦!
因为他是……
最后的黄巾!
“嘶嘶……”
伴随着阵阵兵刃切入人体的声音,这位孤独的将领奋力厮杀于敌军之中,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转身,都会带来一阵腥风血雨。
他的脚下,堆满了尸骸,有的相对完整,有的令人惨不忍睹,无尽的鲜血渗透了大地,将他脚下的地面染红。
谁会想到,这位孤独的将领竟然在这十万袁军当中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个家伙……真的是人么?”
众袁军士卒心惊胆颤,望着眼前不远处那个恶魔,他们不安地稍稍后退了几步,双手颤抖地举着手中的兵器,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杀上前去,因为他们知道,即便他们上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最终的下场,不过是那个恶魔脚下那些连躯体都不得完全的尸体。
“不要怕,他就只有一个人……”袁军之中,有一名骁将出言大声鼓励着众士卒,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一柄不知何从而来的短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取走了他的性命。
是那个恶魔!
众袁军士卒惶恐地望着远处的那人,那个全身衣甲血红,睁着一双简直不似是人眼的血红之瞳,仿佛是一头被择人欲噬的凶狼,正寻找着自己接下来的猎物。
颍川黄巾二代渠帅,陈蓦,此人竟凶悍到这等地步?
别说众袁军士卒视他为恶魔、恶鬼,就连远在几十丈地方的文丑,也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呼……”在默然地注视着战场许久后,文丑长长吐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问道,“我军……死伤多少人了?”
身旁护卫面面相觑,在沉默了半响后,有一人硬着头皮说道,“大概是战亡四千上下,至于伤者……无有伤者!”
啊,没有伤者,因为没有人能够在陈蓦面前活着离开,甚至于,他们连陈蓦的一招都无法抵挡,没想到那些士卒,死后甚至连全尸都无法留下么。
“四千人……”文丑不动声色地嘀咕了一句,然而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一个时辰内,面对他麾下十万大军,那陈蓦非但没有死,甚至还杀死了整整四千人……
这个屠夫,莫不是鬼神转世?
文丑惊地无以复加,因为他感觉,眼下的陈蓦,甚至比当年在汜水关力拒诸侯的吕布还要强大、还要凶悍,至少,吕布没有做出过像陈蓦这样疯狂的事迹来。
忽然间,文丑瞥见了远处陈蓦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种冰冷,仿佛看待死尸般的眼神,不由得,他心中一凉,因为他渐渐相信了陈蓦方才所发的誓言。
十万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文丑并不怀疑这句话的正确性,毕竟在跟随主公袁绍南征北战的时候,他已不止一次地做到,但是,这回的对象可是他文丑啊!
在十万大军之中取他文丑首级?开什么玩笑?
说实话,对于陈蓦的叫嚣,文丑一个时辰之前并不在意,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逐渐变得冰凉。
那个家伙……
如果是那个家伙……
“尔等还在磨蹭什么?杀了他!”再一次地,文丑下达了围杀陈蓦的命令。
他畏惧了,堂堂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文丑,在呼拥十万之众的情况下,竟然畏惧仅仅只有一个人的陈蓦。
然而,即便是文丑下达了将令,那些围着陈蓦的袁兵,却依然不敢上前。
见此,文丑勃然大怒,怒声喝道,“怕什么,那家伙的气越来越弱了,你等一起上,杀了!——俱战不前者,杀无赦!”
见文丑下达了惧战者格杀勿论的将令,袁军士卒这才缓缓朝着陈蓦又围了上去,毕竟在主将下达如此将令的情况下,再退后无疑是死路一条,可是上前……也不见得不是一条死路啊!
就在这时,只听笃的一声,一枚箭矢射中了陈蓦的肩膀,令他整个人不由向右侧倾斜了一下。
“射……射中了?
别说众袁兵,就连射箭的那名袁军士卒也是满脸震惊,要知道在此之前,凡是射向那个恶魔的箭矢,都是被他身上那股肉眼可见的渗人戾气所弹开……咦?
真的,那个家伙身上的气,比方才减弱了许多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发现了陈蓦的异状,袁军的士气再次被提升起来。
不错,陈蓦的气减弱了,毕竟他已奋力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死在他手中的袁兵已多达四千人,那可是四千人啊,或许有些将领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个数字,但是陈蓦却做到的,然而,作为代价,他也差不多已到达极限了……
或许袁兵早该发现,陈蓦已渐渐不再施展威力极强的杀招'干戚之舞'了,因为那个招式的消耗实在太大,由于之前频繁施展,使得陈蓦眼下甚至连'刚体'都无法正常维持,如今的他,只能凭借体能,一刀一刀斩杀靠近的袁兵,以节省戾气的损耗,但是,这样做无疑会加剧体能的消耗。
“轰!”用最后的那丁点戾气,陈蓦一拳将一名袁兵的前胸打地粉碎,但是换来的,却是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刺入了他的后背。
“啊!”痛吼一声,陈蓦反手抓住了那个偷袭自己的士卒面门,就在身旁无数长枪、剑刃刺过来的同时,嗖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人……人呢?”
附近的袁兵愕然地望向四周,忽然,有一名士卒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抬着头惊声喊道,“在……在上面!”
众袁兵下意识地抬头,这才发现陈蓦仅仅抓着那个倒霉鬼的面门,迅速从高空坠落。
“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浪,将附近的袁军士卒掀得人仰马翻。
“嘶……”在无数袁军震惊的目光下,陈蓦那摇摇晃晃的身躯逐渐从烟尘中浮现出来,只见他拔出了插在自己肩头的剑刃,随手一甩,夺走了一人性命。
“笃笃笃!”
连续三声闷声之响,陈蓦的胸前竟然连中三箭,箭矢的力道,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