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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了郭嘉的心思,戏志才沉声说道,“奉孝猜得不错,此乃先秦时早已遗失的,囊括天下战事机关器械,其中之一我还记得,号曰,以木造之,外嵌铁甲,士卒藏于其中,能使兽口喷火,兽目放箭,锐不可当……似这般奇物,书中记载甚多,倘若能将其打造,运用得当,何以不能制衡战局?再者,我总感觉此书中藏有一个秘密,只可惜我时日无多……如今我将此书交给你,望奉孝能代我破解此书内藏奥秘,如此,我虽死亦能瞑目。”
“志才……”郭嘉微微张了张嘴,望了一眼戏志才,见他额头渗汗,气息逐渐沉重,连忙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即便终嘉一生,亦要代你破解此书奥秘!”
“还有一事,”戏志才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郭嘉,断断续续地说道,“奉孝,莫要怪为兄多嘴,似奉孝这等奇才,隐居在此实在是……眼下我主曹公东、南两面受刘表、袁术、陶谦制衡,西面又有关中诸将为祸,虽北地有袁绍暗中相助,但在我看来,待袁绍日后平定北方,必然挥军南下,如此紧要关头,我却无奈撒手而去,实在是……”
“志才……”
“我并非厚颜请奉孝出山相助曹使君,只是……为兄实在不忍奉孝在此徒耗岁月,此乃我于回来颍川的途中亲笔所写的书信,倘若奉孝不弃,你且带它去往陈留见曹使君,就言……就言……”说到这里,戏志才的面色渐渐泛紫。
“志才!”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的郭嘉面色大变,一把握住挚友左手。
却见戏志才眼神迷离光泽淡去,挣扎着抬起右手,仿佛要抓住些什么,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待他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消失,无力垂下的右手重重地拍在榻上,只留给郭嘉一脸的遗憾与悔恨。
七日后,当料理完戏志才的后事,郭嘉便带着挚友那份亲笔所写的推荐信,去陈留拜访了曹操,接替了戏志才的职务,替曹操出谋划策。
平心而论,郭嘉很欣赏曹操的为人,在他看来,曹操并不是一个讲究礼法的人,他所做的事中,不乏也有一些难以告人的丑闻,但是,无论是善名也好,恶名也罢,曹操一并承担,比起天下间那些恨不得将所有罪恶都推脱给属下、好令自己名望无损的诸侯而言,郭嘉认为曹操才是光明磊落的豪杰,大丈夫。
说到底,以王道取天下不过只是空谈,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何以进图天下?而在谋图天下的过程中,也不得以会出现一些丑闻,这是难以避免的,就好比程昱曾腌制人肉充当军粮,这在天下士子看来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做法,然而,正是因为程昱做出这等狠毒决策,这才使得吕布无法夺下兖州,为曹操从徐州回援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这个例子并不是想说程昱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证明,在谋图天下的过程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意外,期间亦会背负恶名,倘若身为主公一味地爱惜羽翼,将所有的罪责推脱给属下,这样的主公,至少郭嘉是不会承认的!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郭嘉对于曹操这个主公十分欣赏,因为他有魄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甘情愿为曹操所用,唔,应该说,郭嘉的志向本不在此,无论是怎样的名望利益,都无法令他动心。
尤其每当以主公称呼曹操时,郭嘉不时会想起戏志才,也不时会想到一件事:他,只是代替戏志才为曹操出谋划策……
对于作为戏志才的替代品,郭嘉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他本来就不在乎这类名利,他唯一在意的,仅仅只是能否完成挚友临终前的托付,参透手中那本天书,并顺利地找出内中隐藏的奥秘……
但是,这本天书的博大精深完全出乎了郭嘉的意料,别说后半篇的,郭嘉就连前半篇的兵法也未曾参透,在他看来,此书中所载战略兵法,要超过世间任何一本兵书。
整整一年的时间,以他郭嘉冠绝天下的才智,竟然只领会了区区十余页,至于后半篇那些结构紧密、构造精妙的机关兽、攻城器械,郭嘉几乎完全难以理解。
三年,自己能够在三年之内参透这本天书么?
郭嘉没有任何自信。
为何是三年?
说实话,郭嘉一点也不想提及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他很后悔自己的多嘴,多嘴向自己另外一位至交询问了这件事……
凝神望着杯中的倒影,郭嘉长长叹了口气,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三十又八……”
倘若那时不曾多嘴问起此事,恐怕眼下便不会这般烦恼了吧?
自己今年已经三十又四,还有三年余、不到四年的光阴……
太短了,太短了……
默默注视着杯中的美酒,郭嘉不禁痛恨起当年的自己,痛恨自己当年为何那般幼稚,听信人云亦云之事,去服用那什么所谓的仙丹。
“愚蠢!何其愚蠢!”
忽然间,郭嘉面色微微一变,他隐约感觉自己耳旁仿佛又响起了那句话,那句让自己无比心动的话。
深深吸了口气,郭嘉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实话,郭嘉并不怕死,但是,在临死之前,有一件事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
“百战奇略……”
轻柔地抚摸着天书的封皮,郭嘉仿佛又看到了戏志才临死前那遗憾的面庞。
“一定……嘉一定会参透内中奥秘!”
次日,一宿未曾合眼的郭嘉来到了张素素的帅帐。
“咦?”瞧见郭嘉,张素素似乎显得有些惊讶,轻笑着说道,“仅过一日,郭先生便已考虑好了么?”
只见此刻的郭嘉,其脸上所露出的表情那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在默默望了一眼张素素后,沉声说道,“天师想要嘉做什么?”
似乎是听懂了郭嘉话中的深意,张素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见郭嘉一脸沉重,她噗嗤一笑,揶揄说道,“郭先生神情何以如此?眼下我黄巾与曹使君乃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观先生神情,难道小女子还会叫先生行刺曹公、行刺天子不成?”说着,她微微一顿,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似有深意地说道,“赦免我黄巾旧日恶名,并加封我等以官爵,想来,莫说朝中大臣们多半会群起而攻之,即便曹公麾下文臣武将,恐怕也难以接受吧?”
见张素素说起此事,郭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拱手说道,“关于此事,还请天师放心,朝廷也好、我主曹公麾下也罢,确实有人对此报以不满,回到许都后,嘉会从中周旋、调和,不复贵军……唔,不复天师与袁术之间间隙!”
“郭先生真是一个聪明人!——如此就好!”微微一笑,张素素长长叹了口气,皱眉说道,“莫要怪小女子如此多心,实是袁术前车之鉴,叫小女人不得不对此提放,今日你郭奉孝可以行离间之计,那么日后,他人同样也可以,卷起下蔡财物狼狈而走,无奈弃之我黄巾唯一属地,这种事,小女子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最起码,我黄巾得有一点自保能力……”
郭嘉闻言眉头一震,拱手说道,“在下以为,曹公已封天师及天师麾下将领入朝为官……”
“确实如此,不过我黄巾中虽诸多猛将,却少智慧之士,即便曹公不轻言毁约,曹公麾下文臣武将使诈弄计,那又该当如何?”
深深吸了口气,郭嘉沉声说道,“天师放心,嘉会从中周旋!”
“如此便好!”张素素微微一笑,随即从身后取出一锦盒,放置在案上,微笑着望向郭嘉。
郭嘉心中一动,好似明白了什么,拱手说道,“恕在下斗胆!”说着,他站起走向张素素,拿起案上那只锦盒,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放置一枚金色丹药,大如鸡子,上贴朱红符咒,自打开的一瞬间,郭嘉便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这是……”郭嘉疑惑地望了一眼张素素,却见张素素抬手意识他服下。
郭嘉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了几分犹豫,毕竟他此刻对张素素很是忌惮。
或许是看出了郭嘉心中的顾虑,张素素轻笑着说道,“放心吧,你手掌天书,乃受天道庇佑,小女子岂敢逆天而行,无辜害你?”
一想起前些日子张素素还威胁过自己,说什么倘若自己的话叫她不满意、便不会叫自己活着离开,郭嘉实在生不起丝毫信任,在端详了那枚丹药良久后,忽然问道,“此符咒,何用?”
见郭嘉眼中怀疑之色依旧未退,张素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渝,摊手淡淡说道,“如果郭先生实在难以相信小女子,那就拿回来吧……”
“并非在下怀疑天师,只是……昨天天师方才对在下言及此事,今日便拿出这枚丹药,实在是……还是说,天师最初与在下相见,便看出在下有隐疾在身,从而早做准备?”
“哼!”面对着郭嘉的疑问,张素素轻哼,随即喃喃说道,“说的不错,其实这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