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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当真就此败于你手,那就替我杀了他吧……'
或许,那才是吕布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遗憾的是,张辽却会错了意,将其理解为'如果陈蓦不答应就杀了他',是故,张辽方才才那般连番苦劝,甚至不惜动武逼迫。
但是陈蓦的回答,却叫张辽十分失望。
一边是主公吕布的命令,一边是旧日情同手足、视若兄长般的陈蓦,张辽左右为难。
自古忠义难两全,在百般挣扎之后,张辽终于做出了决定。
既然蓦哥如此执迷不悟,执意要与温侯为敌,那么……
与其死在温侯手中,不如叫小弟送蓦哥一程!
终究是'忠'字当先……
想到这里,张辽双目一睁,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微微吸了口气后,吐出四个字来。
“干戚之舞!”
放眼张辽周身近十丈以内,简直尘土飞扬、难以睁目,待稍过数息,当尘埃落定之后,他十丈以内范围竟然已无活人……
“怎……怎么回事?”
在张辽十丈范围以外的地方,吕布军士卒与袁术军停住了厮杀,皆一脸骇然地望着这里,望着那遍地的鲜血,望着那众多尸骨不全的尸体。
“怎么可能……”
“一……一下子就杀了上百人……”
两军士卒面露骇然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一动不动的张辽,心中满是恐惧,为此甚至一度忘却了与敌军厮杀。
他们根本难以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听见在一阵阵的惨叫,只知道那众多黑色的月牙形剑气四下迸射,除此之外,他们丝毫不知情。
他们只知道,当这里的惨叫声停止之后,当那些弥漫的尘土落定之后,张辽周身十丈以内,已再无一个活口……
“咕……”望着眼前那片仿佛人间地狱般的惨剧,两军士卒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唾沫,尤其是袁术军的士卒,他们更是一脸恐惧。
“连……连黑狼骑的陈将军都战死了么?”
“陈将军?奋威将军?他……怎么可能……”
“不可能……”
“但是……”
就在袁术军士卒议论纷纷时,忽然其中有一名士卒好似瞧见了什么,心中一愣,因为他瞧见,在那徐徐落定的尘土中,隐隐浮现出一人身影,正是陈蓦。
“陈将军?陈将军还活着!”那名士卒惊喜地喊道,
“哦!”一时间,周围的袁术军士卒欢呼起来,低落的士气顿时恢复如初。
而张辽此刻正低着头大口喘气,不得不说,方才那一招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在喘气之余,张辽深深低着头,脸上表情很是诡异,时而面露愤怒、狰狞之色,时而又满是愧疚、懊悔,用握着斩马刀的双手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忽然间,张辽听到了一阵欢呼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弥漫的烟尘隐隐浮现出一人身影。
“……”不由得,张辽微微张了张嘴,在那满是难以置信的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几分欣喜与如释重负。
突然间,一股诡异的强风吹散了弥漫的尘土,露出了陈蓦的身影,只见他浑身上下甲胄破碎,胸口、四肢、脸颊更是布满了道道血痕,但是当他再次睁大微闭的眼睛时,附近的两军将士却猛然感觉到一股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气压。
何等强大的压迫力!张辽暗暗心惊。
“张文远!”
陈蓦一声暴喝,如龙吟九天、如虎啸山林,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左翼战场,更是叫张辽惊地惊地浑身一颤。
蓦……蓦哥动怒了……
望着不远处那看似摇摇欲坠、气势却如同鬼神一般叫人心惊的男人,张辽微微张了张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陈蓦在迁都时当街怒杀数百名西凉军的情景,心中竟不由升起了几分畏惧。
说实话,此刻的陈蓦确实真的动怒了,倒不是因为张辽重伤了他,而是因为张辽竟然施展出了'干戚之舞'这等禁忌的招数。
'干戚之舞',那是当初陈蓦学自于吕布、随后又私下传授给张辽的招数,威力极其惊人,可以在片刻之间将周身数丈内范围夷为平地,是吕布最得意的绝招之一。
但是,陈蓦自学成以来,至今未曾用过一次,一来是这一招实在太过于残酷,二来是这一招不分敌我,只要是在剑气的攻击范围以内,无论是敌军还是友军,都会被那数百道剑气撕裂,是故,陈蓦将其视为禁忌,从未施展过一次。
而他当初将这一招传授给张辽的原因,也只是想凭借此招叫张辽在战场上多几分活命的资本,但是陈蓦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张辽竟然对自己施展了这一招,而且还是在周围两军士卒混杂的情况之下。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陈蓦的右臂流向他手中的长枪,再顺着那柄长枪的枪尖滴在地上,然而在附近两军士卒眼里,那仿佛是敲打在他们心中的警钟,尤其是那股源于陈蓦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杀气,简直叫他们险些喘不过起来。
鬼将……
颍川鬼将……
望着那个如同鬼神般的男人,张辽眼中隐约浮现出几分追忆,喃喃说道,“这才是颍川鬼将陈蓦啊……”他的话中,竟充斥着几分欣喜。
突然间,张辽望见对面的陈蓦气势一变,举起长枪遥遥指着自己,用满带着痛心的口吻说道,“文远,你是当真要杀我么?——为此更不惜牵连同泽?”
张辽面色未变,无论是陈蓦那因为自己而导致浑身重伤的身躯也好,还是他身体中爆发出的那股极其强烈的杀气也罢,亦或是陈蓦那痛心的口吻,都叫张辽哑口无言。
“你太叫我失望了……”
听着那句满含痛心口吻的话,张辽心中一惊,原本脸上那几分狰狞之色退得一干二净,着急间想要张口辩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哑口无言。
“退下!”陈蓦暴喝一声。
望着陈蓦满身浓烈杀意、而双眼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时,张辽不禁咽了咽口中的唾沫。
太熟悉了,这种久违的感觉……
当初紧跟陈蓦左右的张辽再清楚不过了,当陈蓦在难掩浓重杀意之余、露出这种近乎于死寂般的平静眼神时,那意味着他心中的已是杀心难遏,这种情况下的陈蓦,恐怕就连董卓与吕布都要下意识地戒备提防。
蓦哥还是当年的蓦哥啊……
不知为何,张辽竟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他举起了手中的双刀,其中一把刀遥遥指着陈蓦,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好!好!”陈蓦气极反笑,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右手,以至于枪尖斜斜冲着地面,左手一提马缰,竟驾驭着胯下战马一步一步朝着张辽走去。
“……”下意识地,张辽屏住了呼吸,在四周众士卒眼中,陈蓦可谓是满身破绽,然而在他张辽眼中,他却感觉到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一出手……就会死!
武人的直觉如此警示着张辽。
会死……
或许是无法承受陈蓦那股无以伦比的杀气,张辽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双手,将右手的斩马刀搁置在左手的斩马刀上,无刃的刀锋遥遥指着陈蓦。
气斩&斩铁:牙斩!
一道阔达一寸的黑气剑气直冲陈蓦的面门,与方才的牙斩不同,这是灌注着斩铁之力的牙斩。
'牙斩',那是张辽自己所创的绝招,属于戾气外放的一种招式,即是武人口中的基础招式气斩的变通,但是比起寻常月牙形的气斩,直线形的牙斩拥有着更强的贯穿能力,仿佛是猛兽的獠牙,能后轻易地咬住猎物的咽喉。
尤其是掌握有斩铁的张辽的施展下,简直能够轻易洞穿巨大的岩石,更何况是人那单薄的身体,哪怕是掌握着刚体的武将,亦难免要承受不轻的伤害。
但是这一招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攻击的轨迹,不得不说,那简单的直线轨迹实在是太容易被对方把握,从而避开。
这不,陈蓦仅仅只是稍稍撇开了脑袋,便轻易地避开了这一招。
怎么办?
感受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陈蓦身上强烈的杀气,张辽额头不禁渗出了几丝冷汗。
还是要用那一招么?
干戚之舞……
张辽很清楚,在眼下这种距离,只要自己再次施展出这一招,即便是陈蓦,恐怕也会不消,更何况眼下陈蓦已是身负重伤。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望着陈蓦那平静地近乎死寂的眼神,张辽的脑海中不禁萌生一个猜测,他隐约感觉到,倘若自己再施展一次那'干戚之舞',那么,两人之前的关系便会到此结束……
恩断义绝!
“……”想到这里,张辽微微垂下了双手。
罢了……
死在蓦哥手中,也算是一种解决的方式吧……
至少不必与他分处敌我……
想到这里,张辽闭上了眼睛,竟放弃了抵抗。
然而就在他即将合上双目之时,但听一声弓弦之响,一股凝聚着强烈戾气的箭矢打张辽脑袋旁急速而过,直冲陈蓦面门。
陈蓦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