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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蓦默然问道,“下一步的打算呢?”
徐和一听,连忙抱拳说道,“我冀北黄巾已名存实亡,不过早先少主曾命管亥为青州黄巾渠帅,因为北海太守孔融懦弱,不曾出兵围剿管亥麾下青州黄巾,是故少主想投奔青州……”
“投奔青州?”陈蓦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从长安往青州必定会经过陈留、东郡,而那里正是曹操的地盘,想要满混过关,岂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
初平二年三月期间,以张素素、张白骑为首的冀北黄巾败亡于长安,率残部两千余人向东逃,在经过陈留时,陈留太守曹操得知,为免冀北黄巾残部入郡扰民,便亲率三千精兵,并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等大将,大败冀北黄巾。
见前无去路,张素素无可奈何,只得中途折道走谯郡,想顺颍水南下,随即转走寿春、徐州,最后迂回至青州,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她来到安风津一带时,却遭到了寿春太守袁术的攻击,以至于张素素渡颍水到下蔡地域时,身旁竟然只有区区三、四百黄巾相随。
--初平二年三月二十九日,颍川--
据得知张素素败亡长安、准备投奔青州已有六、七日,虽说在徐和的连番相劝下陈蓦依然没有松口说要相助黄巾,但是心底下,他却非常担忧张素素的安危。
其实到了这会,陈蓦也想明白了,终究是天命难违,早在颍川黄巾全军覆没于长社时,就注定黄巾终究无法形成气候,更别说历史中早已写明了黄巾的结局。
“素素一定很不甘心……”
坐在屋外的木阶上,陈蓦喃喃说道。
在他身旁,唐馨儿幽幽叹了口气,犹豫一下,坐在陈蓦身旁,低声说道,“大汉自高祖斩白蛇起义,立国传承至今已有四百余载,根深蒂固,就连街头巷尾的小儿都知炎刘正统,眼下虽说大汉萎靡不振、皇权旁落,然天下仍有无数世家、豪门倾慕汉室……何进、董卓,此二人皆曾权倾朝野,把持朝纲,难道他二人便当真没有丝毫不臣之心?以妾身看来未必,只因天下百姓食炎刘米粮已久,大汉根深蒂固,难以动摇,倘若当真有人行不义之事,天下必群起而攻之,或为私心,或为大义。
倘若在一年之前,天下百姓皆恨朝廷苛刻,那时黄巾若能顺利攻破汜水关,抵达雒阳,或许便能取而代之、改朝换代。
然而,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倘若黄巾侥幸成事,夫君不妨猜测,天下各地刺史、太守,会有几路起兵征讨?
再者,如今黄巾之中良莠不齐,多少贼人假借黄巾名义作恶,以至于黄巾之名望一落千丈,不说那些世家豪门,即便是在百姓眼中,亦与盗贼、强盗无异,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黄巾若要成事,难入登天!”
陈蓦听罢默默叹了口气,因为唐馨儿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为何如今黄巾难以取得天下,因为黄巾失去了民心,要知道黄巾军不比各地的豪门世家,原本就只是一些平民百姓组成的军队,既无名望、又无根基,唯一的依靠便是民心,便是天下百姓报怨大汉苛刻的愤慨之心,但是如今,黄巾民心大失,又谈何取汉而自代?
见陈蓦摇头不语,唐馨儿犹豫一下,低声劝道,“妾身知道夫君与那妖女情絮难舍,倘若那妖女能就此收手,安安分分做陈家儿媳,妾身愿为平妻,将正房之尊让于她,从此以姐姐唤她,端茶倒水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蓦闻言笑了笑,拍了拍唐馨儿手背,带着几分玩笑说道,“你不委屈么?”
唐馨儿摇摇头,,红唇轻启,微笑道,“即便稍有委屈,妾身亦能承受,妾身只是不想看到夫君为我二人为难、伤神……”
陈蓦听罢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内疚,握着唐馨儿小手,苦笑说道,“你的心意是好,但是……我太了解素素了,倘若黄巾能顺利守住长安,或许我能劝他一劝,如今黄巾失势,她必然会选择与黄巾共存亡,又如何会跟我离开,将父亲与伯父毕生心血、夙愿弃之不顾?”
“那她……”
“唔,”望着唐馨儿脸上惊容,陈蓦微微点了点头,叹息说道,“这就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但愿她吉人天相吧……”
望着陈蓦眼中的复杂神色,唐馨儿小心问道,“夫君当真不打算再去帮她?”
陈蓦犹豫了半响,忽然狠下心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刘辟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连声喊道,“大哥,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陈蓦皱了皱眉问道,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刘辟连连喘了几口粗气,舔舔嘴唇急声说道,“今日有几个弟兄从汝南投奔我,说是有一路黄巾弟兄被寿春太守袁术带兵围在下蔡山林中,至今已有三日,危在旦夕,听那几人说,好似正是冀北黄巾的弟兄……”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猛地站了起来,虎目微睁,戾气迸发,隐约能看到翻滚的戾气中有一头凶兽目露凶光、咆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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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黄巾之名(五)
那一夜,陈蓦整宿未睡,独自坐在院内的块石上,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凌厉,但是更多的,却是迷茫与挣扎。
直到天蒙蒙亮,一阵脚步声传来过来,陈蓦抬起头,却望见唐馨儿捧着一套甲胄盈盈走到自己面前,甲胄上横放着陈蓦的那柄佩剑,以及一副插着八柄短剑的剑套。
“馨儿……”陈蓦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唐馨儿。
只见唐馨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物件递给陈蓦,轻声说道,“去吧……”
陈蓦接过甲胄、佩剑以及剑套,用满带愧意的目光望着唐馨儿,喃喃说道,“馨儿,我……”
唐馨儿伸出白洁的手指轻轻在陈蓦嘴唇上一点,温柔地说道,“夫君为人如何,妾身如何会不知晓?自当初夫君视奋威将军职位于无物,携妾身远走颍川,妾身便知,夫君并非贪权趋利之人,乃是一位重情重义的豪杰,如今那张素素有难,夫君又岂会无动于衷?”说着,她深情地望着陈蓦,喃喃说道,“妾身不想夫君为我所累,兵场凶险,刀剑无眼,妾身只愿夫君此去多加保重,即便是为妾身考虑,也莫要轻身犯险,倘若夫君有何……唉,倘若当真如此,妾身怕也只能随夫君而赴九泉……”
“馨儿……”
望着陈蓦紧张的目光,唐馨儿莞尔一笑,仔细地帮助穿上甲胄,又帮他帮上剑套,望着陈蓦甲胄在身,宝剑在手,她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痴迷,在足足过了半响后,这才轻声说道,“去吧,夫君,此刻想必城门已经开启,莫要再耽误时辰了……”
其实陈蓦心中也十分担忧张素素的安危,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望着唐馨儿说道,“那馨儿……”
唐馨儿掩嘴一笑,轻声说道,“依妾身看来,若是刘辟、龚都两位大哥得知夫君独自前往下蔡,必定会赶去相助,介时妾身与他们同行便是……”
陈蓦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刘辟等人或许许许多多的恶习,但却够义气,听说自己的大哥赶往下蔡,如何会袖手旁观?
只是……
“抱歉,馨儿,当初我答应过你从此……”
“唔唔,”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轻声打断了陈蓦的话,说道,“夫君已经履行了对妾身的承诺,只是天意如此,要怪,就怪夫君心中仍对那妖女念念不忘……”说着,她故意白了陈蓦一眼,好似有些吃味。
倍感尴尬的陈蓦讪讪一笑,与唐馨儿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笑了笑。
“那……”牵过了自己的爱马黑风,陈蓦转头望着唐馨儿,犹豫说道,“那我走了……”
“等等!”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唐馨儿蹬蹬蹬跑入房中,随即捧着一件朱红色斗篷又跑了出来,替陈蓦披上,低声说道,“这是这两天妾身赶工所绣的,手艺不精,又兼时日不够,有些地方恐怕有些不尽人意,还望夫君莫要嫌弃……”
“……”望着身上那件朱红色的披风,陈蓦心中又感动又愧疚,忽然,他隐约瞧见披风上有几点嫣红,心中一愣,一把握住唐馨儿左手,愕然发现她手指上有好几处针眼。
“馨儿……”
唐馨儿挣扎了几下,将左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微笑说道,“妾身本就不擅长女工,不碍事的……”
默默地望着唐馨儿良久,陈蓦深深吸了口气,郑重说道,“为夫答应馨儿,只要助素素渡过难关,为夫从此不再插手黄巾之事,你我二人从此隐居颍川,可好?”
唐馨儿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在目送陈蓦牵着战马走远时,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苦涩,喃喃说道,“如今正值黄巾蒙难,倘若夫君能顺利助张素素度过难关,她又如何会放夫君离开?”
说罢,她摇摇头,径直走到内室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