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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老僧也颤声的指朝碎五弓,道:“你……你胡说!”
白眉老僧虽为少林一代掌门,涵养功夫可谓到家,但遇上碎玉弓这种含血喷人的事情,也不禁神情大变,全身不停的颤抖,他那群弟子跟他相处都有数年之久,或数十年之时间,不论发生何等重大事情,也没见过掌门发如此大的脾气,今日一见白眉这种神情深感讶异。
碎玉弓借机大笑道:“白眉大师,你请我们上山不是要对付胡中玉吗?”
白眉老僧定了定神,合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不会做这种事!”
要知少林一脉自达摩祖师创派以来,中间历三朝四代,不免发生过许多几乎灭派的事件,但少林僧人群策群力,合作无间,皆度过那些危难,他们修身保性,却自负甚高,轻易不借重外力抵御强敌,就是这次胡中玉事件,白眉也是刁;得已而邀请碎心客化解这件案子,今日碎玉弓和仇无情一口咬定少林求助他们,日后对少林的名声自然是大有损失。
胡中玉误会已深,大声道:“白眉,你就是请他们来,也保不了少林寺。”
仇无情随着道:“这倒不见得,凭我们南疆弟子再加上少林寺的僧人,我就不相信无法把你姓胡的解决掉!”
如果白眉老僧再不把这件事情解说明白,那就等于是默认这件事情,他身子轻移,望场中一站,道:“二位请下山吧,本寺不欢迎二位!”
碎玉弓冷笑道:“请我们的也是你,赶我们的也是你,白眉大师,眼见贵寺覆亡在即,你还要那些面子干什么?”
仇无情嚣张地道:“要我兄弟下山,可没那么容易!”
白眉僧袍抖动,霍然大怒道:“二位硬和敝寺过不去吗?”
碎玉弓摇摇头道:“这哪是过不去,而是互相合作,贵寺有难,南疆英雄由贵寺驱使,这对贵寺是件天大的面子!”
胡中玉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双方何必再在我姓胡的面前演戏,要动手就快点,不要在那里摆出一副假道学,假正经的模样!”
碎玉弓嘿地一声道:“白眉大师,你听见了没有,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再讲究客气,今日将他解决了,那么任何事都没有了!”
白眉老僧一声怒吼,道:“胡说!”
他缓缓转到胡中玉身前合什道:“胡施主,本寺和你的事可以慢点解决,老僧要先和这位南疆朋友,把整个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胡中玉冷冷道:“那是你个人的事,不需要和我说!”
白眉老僧连声道:“善哉,善哉!”
他双眸凝注着碎玉弓和仇无情,沉声道:“二位施主,如果一定要在本寺掀起空前巨浪,本寺只好与二位施主理论理论了,但本寺是佛门净地,不源洒染不净之血,希望二位施主能好自为之。”
碎玉弓大笑道:“白眉,这件事可是你的不对,我们老远的从南疆赶来少林寺,为的就是帮助贵寺,哪想到你不但不领这个情,还要赶我们下山,嘿嘿,白眉,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难道我们真的那么好打发?”
白眉怒声道:“谁叫你们来的!”
碎玉弓大声道:“你呀!是你派专人送函邀请我兄弟!”
白眉喷喷地道:“拿证据来!”
碎玉弓冷冷地道:“你当我没有?”
他果然自怀中拿出一封信来,摊开一看,果然是白眉老僧亲笔手书,证明少林寺遇有空前厄难,邀请南疆群雄与少林会合,对付胡中玉那个武林败类!
碎玉弓大声道:“你自己看吧!”
白眉老僧把那字函接在手中一看,全身登时不停的抖颤起来,他望着那一封信,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写的?”
碎玉弓哼了一声道:“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白眉全身颤抖的道:“老僧没写这封信。”
那字迹苍劲有力,笔划层次分明,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笔下功夫造诣相当之高。最使人吃惊的是这字迹分明是白眉老僧所书写,如果这封信真的非白盾老僧亲笔所写出,则这代笔之人能摹仿到与白眉老僧的笔迹一模一样,这种伪造功夫已达不可思议之地步。
碎玉弓冷冷地道:“这个字可与你一样?”
白眉老僧额上冷汗直流,颤声道:“不错,老僧的手笔确与这信函的字迹一样!”
碎玉弓大声道:“那就错不了,这还有何话可说。”
白眉陷于沉思,道:“但这并不是老僧写的!”
碎玉弓冷笑道:“舍你而外,还有谁会有这种笔迹,白眉,你又何必否认呢?要知道这种事就是包青天来,也会判个你的不对!”
白眉老僧凝重地道:“不,这确非老僧所写——”不是你写,还有谁呢?
谁的字又能与白眉老僧写的一模一样,白眉老僧虽然身为少林一代掌门,但骤然遇上这种亘古未有的怪事,怎不把他弄愣了。
仇无情朝四处少林僧人瞥了一眼,道:“各位有哪个能证明这封信不是白眉大师写的!”
平常与白眉老僧最接近的数名弟子,一一把那封信接在手中查看,很使人意外的,那么多少林弟子居然没有一个能证明这封信不是出自白眉老僧手笔。
仇无情哈哈大笑道:“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无人能证明什么?”
白眉愤愤地道:“碎玉弓,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碎玉弓一怔道:“当然是贵寺弟子。”
白眉老僧凝重的道:“哪一个。”
碎玉弓皱眉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僧人,他风尘仆仆地赶去南疆,交来这封信后,便又独个儿走了。”
白眉心中直跳,道:“他可曾说什么话?”
碎玉弓想了想道:“有,他说少林掌门方丈,务请二位大力支持,共囊盛举,只要姓胡的一死,普天之下永世太平!”
白眉颤声道:“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碎玉弓斜睨了白眉一眼,道:“我好像记得他叫圆明。”
白眉老僧大吼一声道:“圆明!”
这真是不可思议了,圆明是白眉老僧身边的一个书僮,虽然身穿僧人装束,可是却未剃度,暂时不能算是少林寺弟子。
更怪的是圆明平日温文儒雅,稚幼朴真,数十日之前确实下山回乡探视,而回返少林寺一病不起,前日突告撒手而逝,这事既然发生在这孩童手里,那他的离去,及他的死因岂不是又是件极费猜疑的事情?
碎玉弓见白眉老僧那紧张之色,道:“他可还在寺中。”
白眉黯然的道:“死了!”
远远负手望天的胡中玉突然回过头来,冷哂的道:“当年胡中奇也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贵寺。”
白眉颤声道:“胡施主是因为偷学本寺武功。”
胡中玉大笑道:“这与圆明之死有什么差别,贵寺表面上堂而皇之,暗地里男盗女娼,两件事实,驳倒贵寺数十年之声誉。”
白眉颤抖地合掌,道:“我佛慈悲!”
正在这黑白不清是非难断的时候,少林寺的山下突然响起一片铜锣皮鼓之声,随着这锣鼓之声,飘来阵阵哭泣伤心之声。
白眉一愣,问道:“什么人在山下如此胡闹!”
一个弟子奔驰而来,道:“启禀掌门,那个圆明双亲来探灵了。”
原来圆明前几日一死之后,少林掌门白眉大师便修书派人奔告圆明家中的双亲,告知圆明死因,没想到事有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赶来。
白眉长叹一声道:“让他们上山吧。”
铜锣唢呐开道,但见一对年老的乡下夫妇,手牵手的依持哭奔而来,他们身后还抬了一口棺材上山,那种情景使少林寺的僧人都觉惊讶不已。
白眉一愣道:“他们要干什么?”
前来禀报的一个弟子低声道:“圆明双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为家中生活困苦,又怕中途夭折,所以把他送来少林,今日他们一来启灵,安置乡土,二来向掌门问几句话!”
白眉诧异地道:“他夫妻俩如何怕圆明中途夭折?”
那弟子轻叹道:“因为她夫妇在生圆明之前,曾生了十个儿子,没有一个活过十五岁,便夭逝死去,因为……”那两个老夫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奔到白眉面前,那老头子先朝白眉老僧看了一眼,然后哀伤的问道:“哪位是白眉大师!”
白眉苦笑道:“老僧便是!”
那老头指着白眉,道:“我儿子便是给你当书僮!”
白眉长叹道:“圆明聪明伶俐,不想天妒其才!”
那老头子嘿地一声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啥用?”
白眉黯然的道:“希望二位节哀,死就是解脱,非人力能挽回!”
那老者嘿地道:“我不懂什么是佛,什么是佛在心头,我只知道我儿子是死在少林寺,死得有点不明不白!”
白眉全身一颤道:“怎么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