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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天香坐着没动,凝望着她柔声道:“七格格,我们有句俗话,举手不打笑脸人。我跟敏慧以一片真诚对七格格,七格格又怎好这么对我。”
七格格冷笑说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不过是福安的逃妻祖天香柔婉一笑道:“我可以任凭七格格诟骂,只要七格格点个头,答应留下来。”
七格格冰冷的道:那办不到,满洲人人忠义,头可断、血可流,要我变节移志,委身事敌那绝办不到。”
祖天香道:“七格格,你总是个女儿身,女儿家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选个意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付给一位自己所爱的人?七格格兰心蕙质,冰雪聪明,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应该知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七格格自以为忠义,却落个叛国之名,而且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断送了,试问七格格你究竟为的是什么……”
七格格口齿启动,刚要说话。
祖天香那里已然接着说道:“要是七格格心里没有李德威,我没有话说,也是我的不对.要是七格格心里有李德威,我认为七格格就该当机立断,为自己的一生幸福做一明智抉择,我是为七格格,也让我再说一遍,我跟敏慧一片真诚,求七格格留下。”
祖天香那里边说,七格格这里边低头。
祖天香把话说完,七格格已然又坐了回去,长久,她抬起了头,脸上不再见冰冷的神色,有的只是…片庄重。
她道:“姐姐的好意我懂,彼此均为女儿身,我也不怕什么羞耻,姐姐这般对我,我也不诚有什么隐瞒,我可以告诉姐姐,对他,我早巳身陷情网,不克自拔,可是就因为彼此间的立场,使我不敢对他剖白,我作茧自缚,我痛苦,只是我一直咬着牙忍着,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我又强咽下去,考虑再三,我还是认为我不能放弃自己的立场……”
顿了顿道:“我明白意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给…个自己所爱的人,是女儿家一生中最大的心愿,最大的幸福,我也知道这幸福属于我与否;只在我或去或留的一念之间,我更明白我回去之后会面临到什么?可是我还是不能舍弃自己悲惨一辈子,几位姐姐爱我.当不愿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
“格格!〃阿喜带着一声悲呼从套间里扑了出来,往七格格面前一跪,一头扎进了七格格怀里,失声痛哭。
李德威、杨敏慧、沈玉霞跟着也出来了,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够凝重的。
事不关沈玉霞,她大可不必跟着难受,可是她脸上笼罩着的也是一片凝重,也许这就是有血有肉,有灵性,有感情的人的情操吧。
七格格伸出颤抖的手抚着阿喜的秀发,哭得让人心酸,道:“别这样,这么个大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阿喜哭着说道:“格格,您不能回去,您绝不能回去……”
七格格抬眼望向杨敏慧,道:“杨姑娘,多谢你……番好意是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还要请杨姑娘曲谅。”杨敏慧目光凝注,道:“我还企求着七格格能改变心意。”七格格道:
“改变心意易,变节移志难,改变心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变节移志却会落个不忠不义,让人唾骂千古,那就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是不?〃杨敏慧道:“我平常很自负,往七格格面前一站,我自觉渺小了不少。”
随话,缓缓地把头低了下去。
七格格道:“杨姑娘客气了,杨姑娘是读过圣贤书的帅府千金,一旦到了我这个处境,相信会比我更为坚决!”
她转眼望向李德威,道:“你我不该生在两个不同的族类里,满洲跟贵朝之间根本也不该战事,今生已矣,愿卜来生!”
头一低,转身就走。
“七格格!”书房里同时响起几声叫唤。
阿喜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七格格回过身来道:“对了,我忘了我把阿喜交给几位了请好好地待她,我会感同身受的。·
说完,她正要转身再走……
阿喜突然站了起来,道:“不!格格,婢子跟您走,有什么罪跟您一块儿受,要死婢子也要跟您死在一起。”
七格格脸色变了几变,身躯泛起了一阵颤抖,唇边泛起一丝悲凄笑意,道:“也好,咱俩一块儿走吧。”
杨敏慧突然说道:“大哥,送七格格一程。”
李德威迈步跟了出去。
七格格转身拦住了李德威道:“不必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徒乱人意。”
杨敏慧道:“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相见,何不让他多看七格格两跟。”
七格格神色一黯,美目中泪光也为之一涌,苦笑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带着阿喜,转身行了出去。
李德威默默地跟了出去。
书房里,杨敏慧突然低下头哭了。
祖天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敏慧的香肩,她想安慰杨敏慧,可是两眼里也有泪光,而且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七格格拉着阿喜,默默地在前头走。
李德威默默地跟在后头,他只觉得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塞在那儿一样,堵得慌,恨不得能仰天长啸一声。
从书房到大门这条路,李德威平日觉得它不算短,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它突然间缩短了不少。
大门到了,李德威赶前两步拉开了偏门,道:“七格格,恕我不远送了。”
李德威道:“七格格请保重。”
七格格抬眼凝注,那一双美目里所包含的,太以复杂.不过有一点一眼便能看出来,那就是令人心碎,令人肠断。
长久,她才轻轻说了一句:“你也保重。”
阿喜突然拜丁下去,道:“李爷,婢子拜别了李德威忙一闪身,道:“喜姑娘,我不敢当。”
阿喜站了起来,却低着头哭了。
七格格那失色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今生已然无望,来生我一定相随。”
李德威缓说道:“谢谢七格格。”
七格格口齿启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突然拉着阿喜走了出去。
李德威跟上了一步,但没跟出门去。
刹时间,七格格显得更虚弱了,她的步履有点不稳,身子也轻微的摇晃着。
李德威伸手关上了门
他不忍再看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这是生离,也很可能是死别!
此…别后,能不能再相见,没人知道。
很可能这一别会成永诀。
李德威无论哪一方面都高人一等,因为他是“布衣侯”银牌令主的衣钵传人,银牌令主把西五省交给了他,足见他有担当大任的条件与能力。
而他毕竟是个人,“情”之一事神仙难免,何况是血肉之躯,有灵性,有感情的人。
世界上最令人悲痛的,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不能结合了。
是人谁在有情的这一时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天乎?人乎?
突然间,李德威扬了眉,呼了一口气,迈步走了回去,步履仍是那么稳健,那么洒脱。
杨敏慧已经收了泪,可是……双美目红红的!
此情此景,最断人肠,现在变得很脆弱的沈玉霞也暗着洒了几点热泪。李德威走了进来,道:“小妹,我饿了,该吃饭了吧。”
祖天香深保地看了他一眼,眉宇问浮现起敬佩还带着怜惜的神色,道:“妹妹把下人都遣散了,我去做饭去。”
她转身往外走去。
沈玉霞道:“我也会,我给祖姑娘打个下手去。”
她跟在祖天香之后行了出去。
杨敏慧抬眼望向李德威道:“想不到她的意志这么坚决!”
李德威淡然说道:“我早就说过……”
杨敏慧道:“的确是少见的一个奇女子,令人敬佩,令人忧煞,她要不姓爱觉新罗那该有多好?”
杨敏慧的一双目光,一直跟着李德威转。
李德威没说话,默默走到书桌前,拿起了…本书杨敏慧道:“你送她到了哪儿?”
李德威眼望着翻开的书,道:“大门。”
杨敏慧有点埋怨,道:“为什么不多送送?”
李德威翻了翻书,道:“我认为设这个必要。”
杨敏慧道:“你一点也不难过么?”
李德威合上了书,把书往桌上一丢。
他走向窗边的椅子旁,道:“我不是人上人,小妹,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杨敏慧头低了下去,沉默了一下,始道:“这也许就是老人家为什么让你到西五省来的道理所在了。”
李德威没说话,转身默默坐了下去。
吃过饭后,凌风来了,他同时送来了两个信儿。
一个信儿是“满洲”那些人车马成行,离开长安往西南去了“菊花岛”的人也在其中,他一直暗中跟随过了“咸阳”。
另一个信儿是“穷家帮”总堂来了指示,着曲九阳等来自总堂的好手全力找‘紫金刀”
的传人索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