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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理赵晓霓呼痛,根本就像没听见。
展开了那张纸条,两眼睁得老大,手发抖,两眼跟着就上了血丝:“奶奶已经死了,奶奶已经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问问他们去,我要问问他们去。”
最后那一句,不是说,是带着颤抖的喊。
哭声中,他像一阵风般扑出了客栈。
纸条跌落在了地上。
赵晓霓直叫罗汉,路上的人都听见了,只有罗汉听不见。
她跨出了门,罗汉已经没了影。
她没有哭,也没再喊,只觉自己昏昏的,站立不稳,一下子靠在了门框上。
可不,天在旋,地在转,街上的人都倒着走。
伙计好生不安,过来道:“都是小的不好,那位爷再三交待,要小的把纸条交给您,可是小的没想到……”
他说他的,赵晓霓根本就没听见。
她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突然间,她机伶一颤站直了:“不行,罗汉会杀人。”
她跄踉着往前奔去。
她不知道罗汉往哪儿去了,她只有盲目的找。
每到一处,她都慢了一步。
街上的人惊慌嚷叫着往两边跑。
街心一个穿华服的人倒卧在血泊中。
一个人成了两半个,由头到脚被劈成了两半。
血、肚肠流了一地,那颗心还在跳。
每到一处都是这样。
赵晓霓咬着牙,含着泪往前跑。
不知道街上有没有人在注意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最后,她实在跑不动。
腿发软,眼前发黑,终于趴了下去。
口 口 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了。
她有了知觉,头一声就是叫罗汉。
她叫罗汉,可是另一个话声起自耳边,听起来也很熟悉:“姑娘,醒醒,罗汉不在这儿。”
赵晓霓吃力地睁开了两眼,刚映进她眼帘的,是个黄影。
渐渐地,黄影清晰了,她看见了脸,是厉三绝。
她当即便是一惊:“怎么是你?”
她觉得她是躺着的,厉三绝坐在她身边。
她一挺身要往起坐,厉三绝伸手按住了她,毫无顾忌的按在她胸前:“姑娘,你刚醒。
不能动。”
赵晓霓一阵羞怒,想躲,想挣开,可是厉三绝按在她胸前那只手像座山似的,好重,她动不了分毫。
她叫着喊了一声:“你把手挪开!”
厉三绝似乎这时候才发觉,“哦”地一声忙把手收了回去,他的脸上也微有红意。
赵晓霓奋力坐了起来,挪着往后退,可是刚退了一下,背后便有东西挡往了她,那是墙。
赵晓霓这才发现自己是置身一座破庙中,这座庙想必年久失修,相当残破,鸽翎蝠粪满堂,地上都是尘土。
墙角一张三条腿的凳子上点着半截蜡烛,腊烛流得到处都是,看情形这半截蜡烛点了很久了。
抬眼往外看看,外头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赵晓霓依稀记得,自己追罗汉的时候,“长安城”刚上灯。
她心里又一惊:“我……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厉三绝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他那天生的冷酷,缓缓说道:“姑娘一个人躺在街上,没人管,我把姑娘带到了这儿来。”
赵晓霓道:“这是什么地方?”
厉三绝道:“一座破庙,离‘长安城’约莫十里。”
十里,天,这怎么行。
赵晓霓刹时间觉得她跟罗汉像被隔绝在两个世界里,相距有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可是她刚站一半又被厉三绝按了下去,厉三绝那只手按在她香肩上。
赵晓霓往后一缩躲开了厉三绝那只手:“你要干什么?”
厉三绝:“姑娘要到哪里去?”
赵晓霓道:“我要找罗汉去。”
厉三绝微一摇头道:“姑娘现在不宜动,现在天也已经黑了。”
赵晓霓道:“我能动,我不怕天黑。”
厉三绝没说话。
赵晓霓道:“你放我走。”
厉三绝仍没说话。
赵晓霓要往起站。
厉三绝适时又伸出了手,冷冷开口说道:“我不能放你,那姓白的让我尝尽了痛苦,我也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伸手抓住了赵晓霓的衣襟。
赵晓霓无处可躲,也挣扎不得:“你,你要干什么?”
厉三绝两眼闪射奇光,怕人:“我要强占了你,然后再丢弃了你。”
赵晓霓只觉头又是一晕,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厉三绝道:“不为什么,我爱你,可又不能对你动情。”
赵晓霓道:“你爱我?”
厉三绝道:“是的,我敢说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你。”
赵晓霓道:“你这么做就是爱我?”
厉三绝道:“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对你动情,也不能长久占有你,我只有这样,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赵晓霓道:“你要知道,我并不爱你,甚至还有点憎恶你。”
厉三绝道:“我知道,你爱那个姓白的,可是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让他尝尝痛苦滋味。”
罗汉已经够痛苦的了。
赵晓霓道:“你真要这么做?”
厉三绝道:“当然是真的,我这就要扯碎你的衣裳!”
赵晓霓毕竟是个不平凡的女儿家,就在这一刹那间,她变得很冷静,她望着厉三绝道:
“那么你就扯吧,你只要扯碎我一点衣裳,我马上自绝。”
厉三绝唇边泛起一丝残酷笑意,道:“在我眼前,想自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你能死成,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强占你。”
厉三绝两眼直望着赵晓霓,那张脸神情怕人,在这一刹,人的原始本能暴露无遗。
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
在这一刹,厉三绝不是人,他是只野兽,狰狞的野兽。
再看赵晓霓,她是那么平静,那么庄严,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连睫毛都没动一动。
突然,厉三绝那唇边残酷的笑意,跟怕人的神情消敛了,那抓在赵晓霓衣襟上的手,也渐渐松了。
终于,他收回了手:“我不伤害你,可是我也不放你。”
赵晓霓猛然睁开两眼,道:“这是为什么?”
厉三绝道:“我说过,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赵晓霓道:“感情一事,不能勉强,两个毫无感清、甚至只有憎恶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厉三绝道:“那我不管,也不在乎。”
赵晓霓道:“你以为你留得住我么?”
厉三绝道:“我知道,你原是‘白莲教’中人,你会法术,可是你现在已经施不了法术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赵晓霓略一凝神,旋即脸色大变,道:“你让我吃了你的血?”
厉三绝道:“不错,我听说‘白莲教’的人不能吃人血,一旦吃了人血,再高的法术也不灵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赵晓霓悲痛地低下头去,道:“我这身法术不足惜,我根本不打算再用它,可是我要去找罗汉……”
厉三绝道:“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今生今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陪着你,我到哪儿要你也到哪儿,直到我死。”
赵晓霓道:“你不怕我寻死么?”
厉三绝冷冷一笑道:“我很放心,你心里只一天有那姓白的,你就不会寻死,不死还有机会见着他,一死可就永远没机会了。”
这是实话,不折不扣的实话。
人死一了百了还见什么罗汉。
除非世间真有鬼。
即使有鬼,阴阳相隔,那也够人断肠的!
赵晓霓身躯一震,道:“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厉三绝道:“我说过不只一遍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赵晓霓道:“你不怕罗汉找着我之后杀了你么?”
厉三绝唇边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道:“姓白的他只一天心里有你,他便一天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你们两个现在离开了,可是你在他心里所留下的,永远无法磨灭掉,他不来找你还好,他要是找着了你,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赵晓霓心知厉三绝所言不虚,心头当即又是一震,道:“你还有主人,难道你不回到你主人身边去了么?”
厉三绝道:“只要有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不要任何人,但绝不能没有你,即使我回到我那主人身边去,多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赵晓霓沉默了一下道:“你就一直住在这座破庙里么?”
厉三绝道:“那要看情形,也许我会在这儿长住,也许我会今东明西多搬几个地方,不过不管怎么搬,我不会远离‘长安’!”
赵晓霓道:“为什么你不肯远离‘长安’?”
厉三绝道:“我要杀那姓白的!”
赵晓霓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厉三绝道:“他让我尝过痛苦……”
赵晓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