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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人道:“他们都是瞎子……”
赵晓霓看了年轻人一眼道:“也许你说对了,你这就带我走么?”
黄衣人道:“是的,可是这儿一时找不到车……”
赵晓霓道:“你认为我该坐车么?”
黄衣人道:“该,太该了,任何人都该以香车载姑娘。”
赵晓霓道:“可是这儿没车,我只好走路了。”
黄衣人道:“姑娘要愿意的话,我可以背着姑娘走一段路,到了能雇车的地方,我再雇车。”
赵晓霓道:“那倒不必,我可以走一段路,只是……”
年轻人突然说道:“不行,你不能跟他走。”
赵晓霓心里一阵跳动,霍地转过头来道:“我为什么不能跟他走呢?”
年轻人道:“他不配。”
赵晓霓道:“他不配,你配?”
在她想象中,年轻人一定会点头自承。
岂料……
年轻人一摇头道:“我也不配。”
赵晓霓大感意外,怔了一怔,道:“怎么说,你也不配?”
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不配,你还没碰见配得上你的人,也许这世上没有配上你的人。”
赵晓霓道:“这么说,我在你眼里也很美?”
年轻人道:“不错,姑娘是很美,不过那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我看重的不是姑娘的绝代风华,而是姑娘的那份圣洁。”
赵晓霓呆了一呆道:“你的看法怎么跟别人不同?”
年轻人道:“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由是各人对事物的看法也不尽相同,西施王嫱两个安在哉,千百年后的今天,不过一付与草木同朽的白骨,唯独那两字圣洁是永远不朽,永远不灭的。”
赵晓霓美目凝注,讶然说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
年轻人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样个人?”
赵晓霓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不过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对事物看得那么透澈。”
年轻人道:“姑娘,一个人能看透、看开与否,跟年岁无关,这就跟簪缨之人,常不及孤寒之子可以抗节致忠,庙堂之士,常不及山野之夫,可以料事按理的道理一样。”
赵晓霓美目圆睁,动容说道:“对你,我要刮目相看了……”
顿了顿道:“那么,他现在要带我走,你怎么办?”
年轻人道:“很简单,我不让他带你走,除非他有带走你的能耐。”
赵晓霓道:“你又要跟他拼斗了么?”
年轻人摇头说道:“那不一定,他不是我的对手,他要是跟我拼斗的话,十招过后这儿地上只会多一个黄衣的尸体……”
黄衣人“刷”地一声又拔出了他那柄窄窄的长剑。
赵晓霓忙道:“我不愿意看人拼斗厮杀,尤其不愿见人为我拼斗厮杀,要是你们两个人之中任何一个或者伤了,或者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
年轻人道:“我本不愿意伤他。”
赵晓霓转望道:“你听听我的话,好么?”
那黄衣人道:“只要姑娘跟我走,我自然是听姑娘的。”
赵晓霓道:“我不能跟你走,也不能跟他走,这世上没有一处能容我,我有我的去处。”
黄衣人道:“姑娘要到哪儿去,我跟姑娘去。”
赵晓霓道:“你要跟我走,为什么?”
黄衣人道:“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我的生命中少不了姑娘,所以姑娘要是不跟我走的话,我势必得跟姑娘走。”
赵晓霓道:“无论是天涯海角,你都跟我走?”
黄衣人道:“是的,无论天涯海角。”
赵晓霓道:“你忘了你还有主人么?”
黄衣人道:“我顾不了那么多,即使我回过头去跟随我的主人,那也只是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躯壳,他也不会愿意让一个只有躯壳而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人跟着他的,对我,相信他会有所谅解的。”
赵晓霓摇摇头道:“你很让我感动,可是我也不能让你跟我走。”
黄衣人道:“为什么,姑娘?”
赵晓霓道:“因为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黄衣人:“那么,谁适合?他适合么?”
赵晓霓道:“他也不适合,凡是杀过人的人,凡是沾了煞气的人,都不适合我。跟我在一起的人,只能是个善良、淳朴而平凡的人,他与世无争,连吵架都不跟人吵架……”
黄衣人道:“姑娘,我可以改,我可以马上毁去这把剑。”
赵晓霓摇头说道:“你的剑可以毁,人可以改变,但是你沾过的煞气是永远去不掉的!”
黄衣人道:“我刚才说过,我要是得不到姑娘,我就只是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躯壳,只有一个躯壳,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晓霓道:“我刚才也说过,我怕见血腥,也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黄衣人道:“那么我等姑娘走了之后再死。”
赵晓霓道:“你真打算死么?”
黄衣人道:“是的。”
赵晓霓道:“这世上真没有值得你再留恋的了么?”
黄衣人道:“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躯壳,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赵晓霓娇靥上浮起一丝黯然之色,轻轻叹了一声道:“一个人要是死意坚决的话,是任何人也劝阻不了的,除非我跟你走,或者是让你跟我走,可是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我不能勉强自己。”
头一低,转身往前行去!
黄衣人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赵晓霓行去。
黄衣人站在那儿仍没动,仍没说话。
没多大工夫,赵晓霓跟那年轻人走得不见了。
黄衣人孤伶伶的一个人站在山坡下,眼望着赵晓霓折去处,显得好凄凉。
倏地,他拔起他那柄窄窄的长剑,剑尖向内,抵上了自己的胸膛。
他运了一回气,就要把一柄长剑猛力插进自己的胸膛里。
突然,“铮”地一声,那柄长剑由中而断,半截剑锋“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身躯一震,叫道:“主人……”
他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颀长,头戴大帽,透着洒脱意味,也透着比这黄衣人还重的煞气的黄衣人。
他,腰里佩着一柄长剑,两手背在背后,隐约可见他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开了口,语气竟比这黄衣人还冷:“三绝,你要死么?”
黄衣人厉三绝道:“是的,主人,我不想活了,了无生趣。”
黄衣小胡子道:“为什么?为了那女人没跟你?”
厉三绝道:“是的,主人,我已经爱上了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便爱上了她,而且爱得那么深,我只觉得没有她什么都是死的,连我自己都是死的!”
黄衣小胡子抖手一掌掴出,“叭”地一声,厉三绝脸上挨了一下,帽子掉了,脸上五条指头印。
他那张脸,惨白,长眉细目,颇英挺,但却充满了暴戾与煞气!
就因为他那张脸惨白,白得几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所以那五条指头印也特别明显。
厉三绝没去捡帽,也没抬手去摸脸,站在那儿目光发直,愣愣的。
只听黄衣小胡子冰冷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不是他的对手?”
厉三绝道:“他的功力比我略高半筹,尤其刀法更是高绝。”
黄衣小胡子冷然摇头,道:“不,他的功力跟你一样深浅,你所以没能胜过他,是因为你发觉那女的躲在枫林里分了心,他却能心如止水,专心对敌,所以他挫败了你。”
厉三绝神情震动了一下,没说话。
黄衣小胡子又道:“你可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任他跟她去么?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凡是跟你交手的人,你剑下从没留过一个活口……”
厉三绝道:“我已经被他挫败了,只好放他走了。”
黄衣小胡子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心里有了爱,爱能使一个人壮志消沉,心手两软,而我们是不能有爱的,只一有爱,便壮志消沉,心手两软,到那时你不但无法克敌制胜,而且随时可以丢掉你的性命。”
厉三绝缓缓低下头去,道:“可是我把持不住,情不自禁,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见过不少美艳的女人,可是她们都不能让我动心,唯独她……”
黄衣小胡子吁了一口气,话声突然间柔了许多:“我知道这女子是长得很美,世间绝色不少,可是这女子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就是我见了她恐怕也难免动心。所以我站在远处一直没过来,我不敢跟她那双目光对视……”
顿了顿道:“你可以得到她,可是绝不能对她动情,要不然的话你就无法继续执行你的任务,而且随时有死在别人手下的可能!”
厉三绝扬起了头,道:“您说我怎么样才能得到她?”
黄衣小胡子话声忽然冰冷,变得冷酷异常,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