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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君武人虽和蔼,但骨子里异常高做,听那和尚一激,不禁心头人起,顾不得内伤严重,一提丹田真气,冷笑一声道:“在下和大师素不相识,自是毫无恩怨可言,出家人讲求与人方便,你却无事生非,仗着几斤蛮力欺人……”
那和尚不待马君武说完,仰脸一阵大笑,道:“这不过略施薄惩,如果你不能迷途知返,只怕连命也难保得。”说着,跄踉而去。
马君武被和尚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愕然一楞,细看那和尚走的身法,表面上似是吃醉酒一般,东倒西晃,站立不稳,实则出脚移步,都有一定部位,分明是一种极高功夫,只是自己认不出是什么身法罢了。
待他想喝问时,和尚已隐没于夜色之中。
这当儿,他忽觉胸腹交接之处,一阵绞疼刺心,不禁伸手捧腹,蹲在地上。突然,他手指触到了怀中两粒丹丸,随手取出一粒服下。
丹丸入口,顿觉一股清香直达丹田,伤疼立刻减去不少。
片刻之后,伤疼全止,他想不到那身披蓝纱少女所给丹丸竟有如此神效,顺手又摸出另一粒丹丸,正想服下,心中忽的一动,暗道:这丹丸如此灵效,岂可随便服用,留在身上,日后也许还有大用呢。
他找了一处僻静所在,盘膝坐下,依那舟上少女口授疗伤之法,调息了一阵,即趁夜色向峨嵋山赶去。他心中挂虑着师父的安危,施展出轻功向前狂奔,天色约莫初更时分,已到了入山的报国寺。
他略一休息,又继续向前赶路。他曾为追救苏飞凤来过一次,而且还和峨嵋派门下很多人动过手,这次重来,省了不少工夫,不需要再分辨道路,全力施为急奔。
到三更时分,他已赶奔百里以上的山路,抬头看去,夜色中隐隐屹立着一座高峰。
他停下身子,辨认一下四周景物,知道当前这座高峰,就是万佛顶了,那峰后有一座规模宏大寺院,就是峨嵋派主院万佛寺。
马君武数日前才从这里逃走,他知道万佛寺中的和尚个个武功都不弱。
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是和昆仑派齐名的正大门户。
他上次为救苏飞凤,仗剑闯山,轻过半夜的恶斗,用五行迷踪步法,闯过群僧拦截,终于把苏飞凤救了出来,但他自己却被万佛寺住持方丈超凡大师活活擒住,关入水牢。
这次,他又重来,心知如再被擒,对方决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把他关入水牢了事,势必要下毒手,纵然不把他当场处死,亦必要把他弄成残废。
但转念又想到师父,立时鼓起勇气,提气登峰。
这一座崖壁,足有三百多尺高,他攀上峰顶后,不禁微作喘息。
放眼望去,只见峰下万佛寺一片沉寂,重重殿院,星光下隐隐可见。
他正要举步下峰,脑际突然闪起一个念头,忖道:师父是否到了这里,还难断言,我如暗入寺中窥探,又有违武林规矩,倒不如堂堂正正地拜山,当面询问师父下落,料想以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当不致隐瞒不言。
打定主意,不再隐藏身形,正想举步下峰,突闻不远处暗影中,冷笑一声,道:“好胆大的娃儿,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人随声现,但闻一阵飒飒微风响起,面前陡然现出来一个身躯高大的僧人,身披袈裟,手托铜钵,正是在江岸畔遇上的那个大和尚。
马君武此刻,已知这大和尚是峨嵋派中人物,适才路中寻衅,旨在示警,当下一躬身,长揖笑道:“晚辈是昆仑派门下。”
那和尚哼了一声,道:“我早知道你是昆仑派门下了。”
那和尚看马君武明知非自己敌手,但仍十分沉着,毫无一点警恐之色,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胆色,又道:“我劝你迷途知返,想不到你仍敢来。”
马君武微微笑道:“大师既是峨嵋派中人,那是最好不过了,晚辈这次重拜万佛寺……”
那和尚冷哼了一声道:“上次我掌门师弟看在武林同道份上,任你逃走未追,你认为我们不知道你逃走吗?这次你敢重来,可是自寻死路!”
马君武听他口气,心道:此人原来是超凡大师的师兄,无怪功力惊人,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这次重来万佛寺,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和尚怒道:“是什么事情,竟找上了我们万佛寺?”
马君武仍是心平气和地笑道:“昆仑派玄清道人老前辈,可曾驾临贵寺?”
那和尚面色突然缓和下来,笑道:“你是玄清道人的什么人?”
马君武道:“玄清道人是晚辈恩师。”
和尚道:“老衲和你师父有过数面之缘,他还住在玄清观吗?”
马君武道:“家师已转回昆仑山金顶峰三元宫了。”
那和尚笑道:“你回去见着你师父时,就说昔年老友铜钵和尚问他好,快些下山去吧!”
马君武道:“家师得晚辈遭擒消息,赶来万佛寺,因此晚辈才去而复返。”
和尚笑道:“你来了有什么用?峨嵋派和你们昆仑派素无交往,就是老衲也只和令师个人有点交情,如果你不是玄清道人门下,今晚上你就得试我三招铜钵。”
一语未完,骤闻一声娇笑传来,接道:“万佛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禁地,要进去就进去,说不好搅它个天翻地覆,用不着和他们客客气气。”
声音脆甜,极是娇柔,马君武听得一怔,还未来得及答话,那身躯修伟的铜钵和尚已抢先喝道:“玉箫仙子!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玉箫仙子格格一阵娇笑,道:“大师,咱们四五年没见面啦!你身体好吧?小妹这次来你们万佛寺,只是想许个心愿。”
说着话,人已到了马君武身侧,右手倒提玉箫,左手理着头上秀发,浅笑盈盈,斜望着马君武。
铜钵和尚陡然一扬长眉,怒声接道:“别人怕你玉箫仙子,须知老衲不怕。”说着话欺身而进,抡动手中百斤铜钵,呼的一声劈出。
玉箫仙子侧身一让,玉箫伸缩间攻出三招,笑道:“怎么?
你当真要和小妹比划?”
马君武反手拔出背上长剑,振腕两剑,架住玉箫仙子。
玉箫仙子柳眉一扬,喝问道:“你要干什么?你可发了疯啦。”
马君武横剑答道:“我在和老禅师讲话,谁要你来管闲事?”
铜钵和尚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这女魔头一向心狠手辣,若要出手还攻,随手就可伤他,不自觉叫道:“你打不过她,快些给我闪开。”这本是一转念间的变化,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有此举动?话出口,人已跃挡在马君武前面。
哪知王箫仙子淡淡一笑,道:“你急什么?等你和他讲了话,咱们再打不迟。”
铜钵和尚听得一怔,楞在当地,转头望着马君武。
马君武还剑入鞘,对那手托铜钵和尚深深一揖,道:“请问老禅师,家师近日中可曾来过万佛寺吗?”
铜钵和尚摇头,微微一笑道:“这个老衲倒未闻得。”
马君武陡然想起,师父是和玉箫仙子离开昆仑山的,要想知道师父下落,只需一问玉箫仙子。
他暗骂了自己两声糊涂,转身对玉箫仙子道:“我师父到哪里去了?”
玉箫仙子刚才被他攻了两剑,心中十分难过,仰天看着天上繁星,冷冷答道:“我不知道。”
马君武听得一怔,想起适才对她莽撞无礼举动,心中甚觉歉然,皱皱眉头,又问道:
“你不是和我师父一起离开昆仑山的吗?”
玉箫仙子道:“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到哪里去,我怎么知道。”
马君武怒道:“你怎么出口伤人?”
玉箫仙子冷笑一声:“我伤了他,你又怎么样?”
马君武气得剑眉怒竖,但明知打不过她,心中又急于要知道师父下落,急气交加,反而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玉箫仙子星目流转,看他那副又急又气的神情,忍不住噗嗤一笑,莲步缓移,走到他身侧,低声笑道:“看你那副模样,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
马君武心中正气,随手一掌横击过去,怒道:“谁要你管!”
玉箫仙子玉婉翻处,轻轻把马君武右腕扣住,娇笑盈盈地说道:“你如果一掌把我打死了,今晚上你就没法子离开万佛顶。”
马君武看她笑得非常柔美,右腕又被她的玉掌握着,急气之外,又感到一阵羞怒,功行右臂一用力,挣脱玉箫仙子的手,厉声喝道:“你怎么这等放肆?”
一言甫毕,突闻两声长啸划空,紧接着人影闪动,瞬息间峰顶上涌出四个和尚。这四人一现身,立时分困在马君武和玉箫仙子四周。
玉箫仙子格格娇笑道:“小兄弟,怎么样,刚才你一掌要是真的把我打死了,现在只余下你一个人,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