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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嗯了一声,道:“所以我现在很为难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找他?我小的时候,我娘就教我弹奏琵琶。不过,那时我不知道这琵琶会使人听了痛苦,我就很用心去学,等我慢慢地长大,看了那部《归元秘笈》,才明白我学的那些曲调之中,有很多很多的用处,当时,我心中还不大相信,直到刚才看到你听了琵琶曲调的痛苦样子,我知道《归元秘笈》上说的都是真的了。”
马君武只听得心中疑窦丛生,暗自忖道:看她一脸纯洁无邪,决不会谎言,但如果说她这些话都是真的,实使人难以置信。
马君武越想越觉得不解,忍不住问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会受琵琶曲调感染呢?”
那少女娇婉一笑道:“那《归元秘笈》里载着一种大般若玄功,要是练熟了大般若玄功,就不会受到那琵琶曲调的感染,当初我学习弹奏那琵琶时,我只知道照着我娘的指示去做,直到我看到《归元秘笈》后,才知道我娘教我学的是大般若玄功。”
马君武听得呆了一呆,暗道:那大般若玄功定是一种极高的内功,但这少女看上去娇怯柔弱,又不像练过武功之人,虽说上乘内功,不着形象,但总不能说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少女看马君武一语不发,只管望着自己发呆,神情木然,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马君武被她问得脸上一热,呐呐地答不上话。
那少女突然一颦黛眉,又道:“我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马君武被问得一呆,道:“姑娘已得《归元秘笈》上绝学,当今之世,已很少有人能和你颉抗,不知道还有什么需在下之处?”
那少女两道柔媚清澈的眼神盯在马君武脸上,笑道:“那《归元秘笈》上所记载的各种诀言,我虽都字字记入心中,但我除了练有大般若玄功之外,就只会弹奏几曲琵琶。”
马君武自是不相信她的话,但却不好追问,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几位到括苍山白云峡去,除了找那位姓蓝的以外,还要找别的人吗?”
他担心白云飞也被牵涉其中,故而探问一句。
那身披蓝纱的少女摇摇头,笑道:“我娘告诉我只找那姓蓝的一个。”
马君武仍不放心,又追问一句,道:“有位姓白的姑娘,你认不认识?”
那少女又摇着一头秀发,笑道:“我只认识五个人,我娘和这四个婢女,我娘死后,我只认识四个人了。”她想了一下,嫣然一笑,接道:“现在加上你,又是五个人了。”
他还未开口答话,那少女抢先笑道:“你叫马君武,对吗?”
马君武听了微微一怔,暗忖道:我自登舟之后,从未报过自己姓名,她怎么会知道呢?
那身披蓝纱少女,看上去虽是一片天真娇稚,但却是聪明绝顶之人,见马君武皱眉思索,眨了眨大眼睛道:“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怎么一会儿就忘了呢?”
马君武仍是想不起何时自报过姓名,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何时通报过自己姓名?”
蓝纱少女答道:“我刚才弹那《迷真离魂曲》,你听得受了伤,是不是?”
马君武道:“不错。”
那少女笑道:“这就是啦,你受了伤后,我要告诉你疗治之法,但你却不肯接受,对吗?”
马君武道:“这也不错。”
身披蓝纱少女道:“你受了伤,心里恨上了我,所以不肯接受我告诉你疗治之法,你当时摇着头对我说,我马君武还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这不是你自己报姓名吗?”
马君武)恍)然(网)大悟,暗道:此女心思缜密,颖慧绝伦,只因久居深山大泽之中,很少和生人接触,故而望去一片天真娇稚,如能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必是一位机智百出的人物。
常听恩师谈起,一个人初涉江湖之时,最是重要,如所遇非人,被诱入歧途,待陷身泥沼,再想自拔,极是不易。此女天性虽然善良,只是对世事毫无所知,再加上她娘死前遗训偏激,使她对天下的男人都充满敌意,万一再遇上坏人,诱她失足,后果不止可悲,而且可怕……
想到此处,脑际间陡然浮现曹雄和龙玉冰的影子,不禁激凌凌打了一个冷颤。
那少女看马君武沉思良久,仍然不发一言,忍不住又道:“我们一直就住在百花谷中长大,从没有出过一次门,很多事都不知道,我想求你带我们到括苍山白云峡去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马君武唔了一声,抬头望去,正好那少女也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匀红的嫩脸上,满是期待之情。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摇摇头,笑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待办,只怕不能陪你们去了。”
那少女淡淡地一笑,微微现出失望神色,道:“你有事要办,那自然不能陪我们去了……”她似乎言未尽意,但却倏然住口,缓缓转过头去,望着舱外滔滔的江流。
这少女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既不是白云飞的高贵威仪,亦不是李青鸾的楚楚可怜。
白云飞美艳冷漠,如一株盛放在冰雪中的梅花;李青鸾娇稚无邪,如一株摇颤在风雨中的海棠;而这少女却若一株盛开在辽阔湖波中的白莲,清雅中蕴含着一种柔媚,随波荡漾,若隐若现,是那样不可捉摸。
她转头过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就没有再回头望马君武一次,这就使马君武大感尴尬,他呆了一阵,悄然退出舱门。
他回到后舱,闭上眼睛静静坐下,但他却无法使波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担心那位初涉江湖的少女会被人诱入歧途,更担心那一部千古奇书《归元秘笈》落入了绿林人物的手中,若一旦被绿林盗匪得到手中,后果实在可怕,说不定会造成武林中一场悲惨的浩劫。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后悔为什么不答应和她们一起到括苍山去!借机一尽人力,也许能使那少女不致被江湖宵小诱入歧途,最低限度,也可以劝她好好保管《归元秘笈》,不要落入绿林盗匪手中……但转念又想到师父安危,一时间难定主意,不禁心乱如麻。
顺水行舟,船快如箭,天到申末时光,已到了嘉定码头。
马君武招呼船家停下,跳上一只舢舨,回头拱手称谢。但闻舟中挣挣两声弦响,双桅帆船立时又顺流奔去。
他呆呆地站在舢舨,望着急驰而去的帆船,希望能再看那披蓝纱的少女一面,但他失望了,别说那位少女未再露面,就是四个白衣少女,也没有一个出舱。
舢舨靠岸,马君武弃舟登陆。回忆日中所遇,恍如经历了一场梦境,那少女似一颗璀璨在云雾中的星星,光辉耀目,却又是若有若无。
他无法记得清楚那少女形貌,但却感到她无一处不是美好到极点,一个娇媚绝伦的倩影,不停地旋展脑际,但当他用心去思索捕捉时,又觉得模糊不清。
他呆在江畔,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间,心中泛荡起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使他惶惑不安……
突然间,一声佛号从他身后传来,惊醒了如醉如痴的马君武,抬头望去,只见渔火点点,夜幕已垂。
他一清醒,立时又想起师父的安危,转身见数丈外夜色中站着个身躯修伟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托铜钵,缓步向他走来。
那和尚落地脚步异常沉重,但举步却又轻逸飘忽,一望之下,即知有着精深的功力。和尚快步走近马君武身侧时,高大的身躯突然向前一倾,步履踉跄,直向马君武撞去。
马君武急忙侧身向右避开,哪知和尚忽的一声大笑,手中铜钵一抡,呼的一声,向马君武投去。
那铜钵足足有一个五升米斗的大小,卷着一阵劲风而来,声势甚是惊人。
马君武心中已明白和尚是有意寻衅而来,人家既然找上了头,纵是想避,也逃避不了,惟有立刻功行右臂,力贯双掌,硬接飞来铜钵。
和尚见马君武能把这百斤以上的铜钵接住,亦不禁微微一怔,正待欺身夺钵,忽听马君武大声喝道:“大师,接住你的钵子。”势随声发,双臂一振,铜钵反向那和尚飞去。
这一掷,尽了他生平之力,铜钵出手,突觉胸腹交接处一阵急痛,眼睛一花,张口喷出来一口鲜血。
马君武在船上受的内伤尚未全好,这一用力过度,伤势加重。
那和尚双手一伸,把铜钵接到手中,看马君武被震得喷出鲜血,知他已受内伤,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好大的火气,这百斤以上的铜钵,岂是好接的?”
马君武人虽和蔼,但骨子里异常高做,听那和尚一激,不禁心头人起,顾不得内伤严重,一提丹田真气,冷笑一声道:“在下